第五百五十六章 报仇不隔夜
“此事,再议,过后,再议。”
大宋皇帝听到岳斯说的这件事花费很多,顿时便犹豫了起来,大宋财政富足,但是又不是那么富足,不然的话,他的皇宫就远远不止如此规模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才见到岳斯第一面,对岳斯是否真的有本事还不确定,只是因为他的三两句话就批出钱财,那就太过不明智了。
就像之前拿来做例子的郭京与钦宗皇帝一样,病急乱投医的钦宗皇帝与朝中大臣相信了郭京那个骗子的话,授予郭京官职,赐予金帛数万,让郭京组建什么六甲神兵,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六甲神兵只是一个笑话。
但是,大宋皇帝依然没有放弃长生的打算,向着岳斯问道:“道长,您说修道难,长生易,这其中有何等道理,能否为朕……能否为我讲解一下。”
将自己的称呼由代表皇帝的‘朕’改成‘我’,代表着大宋皇帝是以个人的身份来问这件事的,而是大宋皇帝本身。
“自无不可。”岳斯抬手说到:“修道者,乃是学习天地之理,练气者,乃是从天地万物当中炼得本源之气,神通法术便是通过驾驭本源之气以天地之理来运行。”
“但天地之大,是人力所不能穷极的事情,庄子曾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所以先贤才会留下一本本的经书功法,那是他们已经探明的道路,是可行的道路,后人只需要通过学习就能知道路如何走。”
“道长,我闲暇时候也研读了不少的经书,也曾与僧道谈玄,却不得法门,这是为何?”大宋皇帝依然保持着身体前倾的聆听姿态,寻仙问道,几乎每个皇帝都会那样做。
但对于这个问题,岳斯笑而不语,大宋皇帝见了岳斯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有些事情他这个皇帝是不能知道的,那些僧道不谈修行之法,岳斯闭口不言,都是这个道理。
随后,大宋皇帝问道:“道长,那长生之法呢?”
“长生之法简单,改变饮食结构就行了。”岳斯继续说到:“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无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拂,食草者善走而愚,食叶者有丝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气者神明而寿,食谷者知慧而夭。不食者不死而神。”
“人以五谷为食,间或肉蔬,有智而早夭,勇敢且愚昧,人的极限寿命是一百四十岁,但活过七十就已经算是高寿了,问题便是出在了饮食之上,想要长生,就要改变饮食。”
“食气可得长生?”
大宋皇帝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的手因为情绪激动,忍不住地问到。
“食气可得长生。”岳斯答到。
听到岳斯确定的回答,大宋皇帝听了喜不自胜,终于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坐回龙椅之上,笑了半天之后才对岳斯说到:“道长见笑了,朕……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不妨事,只是,食气虽然不算是修行,却不是一般的手段所能进行的。”岳斯说到:“就像平时吃的食物,需要种植、收割、脱粒、晾晒、研磨、烹调才能够正式入口,食气也不是把气直接吃下去就可以的,并且何种气能够食用,何种气不能食用,何种气是对人有害的,这些都是需要分辨的。”
听到这里,大宋皇帝又挺直了腰板,犹如年少读书之时听教书先生讲课一样,摆出认真聆听的姿态说到:“道长,还请细细将来。”
“道祖讲道,将这天地之气分成了一千两百九十六种,虽然每种气细分下来有着这样那样的差别,但这一千两百九十六种的分类足以囊括所有,超出这一千两百九十六种的气也有,但不过是细枝末节,算不得数。”岳斯说到:“但是,人世间能够接触到的气只有寥寥数种,食气便是要从这些气当中进行分辨。”
“道长,那气,如何能够进行分辨?”岳斯讲的东西超出了这个大宋皇帝的知识范畴,让他忍不住发问,而周围侍立的宫女太监也侧着耳朵听着。
岳斯和大宋皇帝并没有让他们走开,谈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地避让,他们当然是能记多少就记多少,指不定从中就能获得一言两语,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深呼吸一下。”岳斯笑着说到。
大宋皇帝闻言照着做了一下,恍然大悟到:“原来这一呼一吸之间,便是气。”
“对,也不全对。”岳斯说到:“吸入呼出的,只是气的一种,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却能感知得到,类似的还有暑气、寒气、湿气,但是这些并不能作为食用的气。”
“那,道长,什么气是可以食用的?”大宋皇帝迫不及待地问道。
“运气!”岳斯说到:“人世间能够为凡人所食用的,只有运气,这运气无形无质,却能够彻底影响一个人,食气,便是要食运气!”
“道长,这运气虚无缥缈的,如何能够食用?”经过岳斯前后这么一通忽悠,外加心魔秘法的催动,大宋皇帝已经变得迫不及待了。
见大宋皇帝的思维不断被自己诱导走偏,岳斯说到:“如果只是演示的话,一道阵法就足以,但是,需要一个有着足够气运的人。”
“为何?”大宋皇帝好奇地说到。
“因为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说,根本无法让你信服,只有施展一下手段才有说服力。”岳斯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退去,谋算至今,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这天地之间,人是最具气运所钟的存在,每个人从出生那刻开始,便有独属于他的气运,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功德五读书。”
“在之前的朝代,皇帝不能修行,是因为国运具于一人,修行食气便是撼动国运,造成射击动荡,前汉武帝时候有巫蛊之祸,便是为了求得长生所引起的祸端,国运亏损,动摇了国本,导致设计不稳,害了自家太子。”
大宋皇帝听到岳斯的解释,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呀!”,他想要长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更长久一些,继续以现在的身份享受如今的生活。
如果长生要舍弃自己的位置,他是不大愿意的。
但是岳斯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大宋皇帝的疑虑,说到:“我大宋与前朝不同,国运并不系于皇帝一人,乃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国运有一半被那些士大夫文人所分走,先天不足,导致国力虚弱,才有了西夏、辽、金等大敌。”
听到关乎国力的事情,大宋皇帝又坐不住了,原本认真聆听的姿势又变了。
岳斯继续细细讲到:“虽然对大宋国力有碍,但对于长生食气却是有好处,那些士大夫身上带着一缕国运,能够考得功名并身居高位,本身也是有大气运的,吞食他们的运气,百利而无一害,我大宋别的不多,读书人最多!”
“老子曾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以士大夫的运气供养你,这样做,是符合人间道理的,更何况他们身上的那部分气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现在不过是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在岳斯的“谆谆善诱”之下,大宋皇帝终于按耐不住,大手一挥,便要让岳斯实验一番,类比一下,就是处于消费冲动的状态。
一行人来到花园当中,选取一块平地,又按照岳斯的要求,取来金、银、铜、铁、玉各少许,岳斯手中发出真火,将金、银、铜、铁融化成液态,然后各自扯成细丝,以这些细丝为材,在地上绘制符文,符文组合,在关节点上镶上碎玉,便形成了一道法阵。
徒有其表的阵法,只是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其实根本不管用。
但这些已经足以证明岳斯是一个有道真修,而不是什么江湖术士,是有真才实学的。
接下来便是验证这个阵法的功能了,这种事情,大宋皇帝当然不会亲自来了,自有宫女或太监替他充当实验用的小白鼠,而那个主动献身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岳斯有过短暂交谈的那个太监——他在岳斯眼神示意之下,主动站了出来。
“可是,食气,需要贡献出运气的人,需要从何处挑选?”大宋皇帝问到。
“刚巧,我这里有个人选。”岳斯说出了一个人名:“在之前的时候,我曾与他见过一面,他身上的气运不可谓不深厚,抽取食用,对人的改变最为明显。”
岳斯说出的那个名字,那个太监是知道,因为是他告诉岳斯的,正是不久之前骂了岳斯一句“妖道”的那位朝中大员——能够当着皇帝的面进行劝解,职位低了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个太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岳斯的报复,或许,在岳斯向自己打听那个人的职位与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盘算着如今的事情。
抽取气运这种事情,那个太监并不知道后果如何,但是想想就肯定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那个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岳斯的朝中大员,啧啧……
如今的大宋皇帝在心魔乱智以及岳斯画大饼的刺激下已经变得极为亢奋,连忙指使一个太监去把那位朝中大员给请来。
那位大员正当值,被派去的太监很顺利地就见到了他,略微把事情含糊地一说,那位大员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太监又一次入宫。
茶杯?被派去的太监到的时候,那位大员正在喝茶聊天,而不是在处理公务。
公务,那都是下边的人做的事情,他只需要提纲挈领,引导着大方向就可以了,还记得老早之前提到过得大宋“三冗”吗?冗官便是其中一项,我大宋别的不缺,就是官员多,就像很多老板说的,这份工作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那位朝中大员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了皇宫内的一处花园当中,看到大宋皇帝是一副等了很久的焦急模样,而岳斯也在这个花园中站着,看样子,和大宋皇帝有了不短时间的交谈。
如今的状况,可不是一件好事。
“哼,妖道!”
对岳斯横眉冷对之后,朝中大员对着皇帝拱手行礼,说到:“臣,参见陛下,不知官家叫我来此,是有何事?”
“爱卿,你向左边挪两步。”大宋皇帝倒没有说什么,而是迫不及待地让那位朝中大员挪动脚步,站到他该站的地方。
对于阵法运行过程中,受益方与祭品所站的位置,岳斯之前已经为大宋皇帝说明了,那个作为小白鼠的太监已经站在了他应该站的位置,剩下的就是这位朝中大员的站位了。
朝中大员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按照大宋皇帝的命令,挪动到了阵法上合适的位置。
“道长,可以了。”
大宋皇帝对着岳斯点头示意,岳斯向着地面的阵法一指,它便发出光亮来,让大宋皇帝看得啧啧称奇,然后岳斯趁机抽取那个朝中大员的福运、阳寿,以大吞噬术转化为滚滚元气,截留了一半,将令一半输入那个太监体内。
那个太监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涌动,常年弯腰低头的身板不由地挺直,眼睛变得比以往更加明亮,看到的事物变得更加清晰。
而在大宋皇帝以及其他宫女太监的眼中,那个太监身上发生的是返老还童的神迹——倒并没有真的那么强,只是腰板挺直,白发变黑,脸上的皱纹拉平,随着年岁增长而浑浊的眼睛变得更加干净。
这已经足够带给人震撼,大宋皇帝已经目瞪口呆,忍不住鼓起掌来。
朝中大员浑然不知自己损失有多大,岳斯只给他留下了五年的阳寿,但近在咫尺的他同样看到了太监的变化,惊骇得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的认知无法理解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必然与脚下的阵法有关。
那太监脸上同样是惊骇的神情,感应到什么之后,噗通一声面朝大宋皇帝给跪了下来,连连叩首之后带着哭腔说到:“官家,老奴之后再也不能伺候你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