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背叛
离子推进器是已有的技术,只不过在原有的技术层面加以升级,例如将动力核心改为低温聚变反应堆——请注意,这里的低温指的是核聚变反应所需要的上亿摄氏度的温度。
至于离心力推进器,准确地说是惯性推进器。
在现代航天工业中,陀螺仪的存在是重要的组成部分,用来保持飞行器的稳定状态,以及进行轨道控制,而惯性推进器便是陀螺仪的一种应用。
那属于陀螺稳定器的变种,以飞船的船体作为陀螺仪的框架,陀螺转子作为引擎的本体,转子在新型发动机的带动下进行高速旋转,此时,陀螺仪本身是一种稳定的状态。
假设,转子在运动到某一角度的时候,处于该角度的物质密度忽然增强,与之相对的角度方向上的物质密度忽然减少或者保持不变,那么陀螺仪本身的稳定便会被打破,在惯性的影响下,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带动整艘飞船向着物质密度增加的方向前进。
以牛顿经典力学的框架下,这种事情肯定是办不到的,但是,有了宇宙天神组·蒂亚穆这个外挂,引力发生装置被制造了出来,有它进行干涉,惯性推进器才得以研制成功,原型机早已经经过多次实验,可以正式投入实际应用。
而惯性推动器,属于无工质发动机的一种,对于宇宙航行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但是,岳斯对这种设计感到非常头疼,感觉就像是靠着先进的生产工艺生产出了单晶硅,却把它打磨成刀片,用来削东西。
就像那句话调侃的一样,人类的文明发展到能够把人送上太空,能把探测器送向太阳系的边界,但是科技发展的本质依然是烧开水和扔石头,人类在蒸汽科技方面取得的成就很高。
甚至原子能这种东西,先进得好像根本不是人类文明能够触及到的一样,人类在这方面偏科偏得不像话,真的好像被人为地进行干涉。
没办法,这是人类思维的局限性,宇宙天神组蒂亚穆会为问题提供答案,但是,它只会回答你提出的答案,并且还存在着局限性,你可以问它可控核聚变的技术,但是却无法从它那里得到可控核聚变在实际应用中所需要的工业技术。
答案与解题思路都给你了,但是解题的步骤却需要你自己去想,哪怕思路是对的,但是验算步骤错了,最后必然会得出一个错误的答案。
尤其是在太空战舰的设计建造上,人们根本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哪怕所有的答案都摆在眼前,但是你连自己需要解答的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从无到有地一点点进行探索。
走弯路是在所难免的事情,然后在一次次地试错当中找寻到正确的道路,至少人类拥有试错的成本。
人类是一个相当幸运的种族,位于宇宙的末端,位于时间的下游,这地方很少有文明诞生,也就人类与三体文明之间两个连光速都无法达到的菜鸟文明互啄。
并且,人类比起三体人来说是更加幸运的,有颗稳定的、正值壮年的恒星,母星地球距离太阳的距离合适,有着充足的资源以及适宜生命生存繁衍的环境,星系内有多颗行星甚至小行星带蕴藏着庞大的资源,甚至地球的卫星,月球也是一座待开发的宝藏。
三体人呢?三颗恒星已经摧毁了星系中大部分的行星,只留下三体人的那一颗母星,并且还是非常恶劣的环境,无数的文明在恒星的交替中覆灭又诞生,行星本身还发生过大撕裂,有一半原本属于行星的物质被剥离,形成了一轮巨大的月亮。
三体人对于地球的领先只是暂时的,地球人只要努力向前发展,以人类本身的文明进步速度,便能够很快追赶上来——尤其是在三体人即将入侵的前提下,生存的压力会让人类不计成本地推动科技的进步。
在美帝制裁之前,共享经济大行其道,但是美帝的制裁犹如一巴掌把人给抽清醒了,实业才是王道,高新技术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在太空站当中,也进行着身体强化方面的研究,岳斯推动的第一批太空军士兵的强化依然是在地球行星引力与大气环境下进行的,作为太空船员真正需要什么一种什么样的身体状态,还在进行研究当中,那一批进行虚拟模拟的太空军士兵便是观测对象。
这一批士兵有可能终生都无法驾驶着太空战舰进行一场正式的战斗,但是他们的存在却是未来太空舰队的建设,乃至太空战舰的设计,以及船员们的训练的模板,他们是太空军真正的奠基人。
“未来的发展方向,你们商讨决定的怎么样了?”
岳斯对相关负责人问道。
那人说到:“首先是太空站与太空船坞的建设,在有了立足点之后,我们将向火星发射多台无人探测器,对火星的大气、土壤等环境进行初步的侦测,在太空飞船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将开始对火星的正式移民开发工作,修建大量的精炼、铸造工厂,将那些对环境产生污染的工厂转移出地球,矿产资源来自于小行星带。”
“同时对月球进行开发建设,进行矿产资源开发,并修建实验室,进行生化方面的研究……比如那种植物的种植培育工作。”
那种植物指的是齐杰拉花,这种植物的危险性早已知晓,花粉的那种令人沉浸在“幸福”与“快乐”中的作用是非常可怕的,虽然人们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但并不是这种,但是齐杰拉花的精华提取液对于人类大脑细胞的作用却无法让人拒绝它,所以只能在地下基地严格管控的条件下进行小规模地种植。
为什么太空军士兵的强化手术是分批进行的,就是因为齐杰拉花的产量上不去,并且齐杰拉花精华液的作用并不是永久有效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逐渐被人体吸收代谢,需要定期进行补充,虽然发挥效果的周期很长就是了。
将来的太空军人员数量需要扩充的话,齐杰拉花的产量必然要得到提高,但是在地球的环境下很难控制,因此,将齐杰拉花的种植放在月球上便是一种解决方案。
当然,这也是权宜之计,在未来月球开发到一定程度之后,齐杰拉花的种植将会进一步转移,转移到火星、乃至土星卫星上。
并且,随着科技的发展,污染排放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对环境的污染越来越严重,因此,将一些工厂转移出地球也是在计划之内的东西。
岳斯略一思考,发现这不是自己当初的发言吗?
月球,将会成为人类的基因实验室;火星,它将会成为人类的铸造工厂;火星与木星轨道之间的小行星带,将会是人类的矿山。
地球,人类的家园,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他当初只是简单地说一说,话里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种构想,属于他个人的想法,并没有与其他人沟通过,属于一种发言似的东西,就像马丁·路德·金那《我有一个梦想》的发言一样,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在其中提出的构想,哪怕第三次世界大战都打完的现在,依然都没有得到解决。
没想到,真的有人把他的话当成参考制定了发展计划,并且正在稳步地推行当中。
岳斯并没有在太空站中逗留多久,一道来自于地面的信息将他唤回来,他的破壁人,又又又一次出现了,并且公布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其中涉及到了岳斯。
有个自称为ETO高层的人带着大量的资料找到了行星防御理事会,那些资料对于行星防御理事会乃至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冲击,引起了阵阵动荡,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员遭受了隔离审查,因为那些资料当中存在着人员名单,那些人是ETO的成员。
除此之外,那个高层还靠着暴力带来了五个人,表示他们五个是ETO为针对面壁计划而挑选的破壁人,有三个是破壁人B、C、D,以及弗里德里克·泰勒、曼努尔·雷迪亚兹的破壁人。
至于比尔·希恩斯的破壁人,正是他的妻子,山杉惠子女士,在获得这个消息之后,行星防御理事会的工作人员立即通知了比尔·希恩斯,第一时间将山杉惠子控制了起来。
其实,在这段时间以来,山杉惠子是非常痛苦的,她一直在与丈夫配合着进行着相关项目的研究,并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但是她的研究成果却被用在了反击三体人的项目当中。
明明她已经背叛了人类,却要为人类的科技发展提供一份力量,这种矛盾感一直折磨着山杉惠子,如果不是要识破自己丈夫比尔·希恩斯的战略计划,完成对他的破壁,靠着这种信念支撑着她,她估计会患上什么心理疾病。
但是,比尔·希恩斯并没有什么战略计划,山杉惠子也无法进行破壁,就像岳斯对自己的评价一样——你无法打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为什么!”比尔·希恩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问道:“我甚至都让你保留原本的姓氏,没有让你改名字,为什么?”
山杉惠子笑着说到:“不为什么——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三体!”
比尔·希恩斯来回踱步,手指穿过了头发,狠狠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皮:“我该怎么面对你,我的爱人!”
“是在苦恼如何处理我吗?杀了我吧!”山杉惠子说到:“我的任务还没开始便失败了,杀了我吧,我不想受到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拷问,我知道那些已经暴露身份的成员的待遇,你也知道,我知道我扛不住,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承受那种痛苦,所以杀了我吧!如果你对我是有感情的话!”
“不!”
“不不不!”比尔·希恩斯来回踱步,难以相信自己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切,最终,他下定了决心,不顾行星防御理事会派来保护他人身安全的特工的提醒,红着双眼,用力地抓着山杉惠子的肩膀,瞪着她的双眼说到:“你一定要活着,我会用面壁者的权限保护着你,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活下来。”
山杉惠子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即便自己的丈夫抓着自己肩膀的手非常用力,让她感到刺骨钻心的疼,但是她依然保持着恬淡、雅致的笑容:“身为面壁者,如此心慈手软可不好!你肩上所承担的,是一个文明的未来,需要面对的,是另外一个文明,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是大忌!”
“不,我让你活着,是让你体会到最残酷的折磨!”面对着背叛自己的妻子,比尔·希恩斯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说到:“我要你活着,活着看到三体文明覆灭那天,我要让你看到,最后一个三体人在烈焰中被焚为灰烬!”
“我要让你看到,你的理念被摧毁的那天,你所崇敬的三体文明被人类所毁灭,那些卑劣的虫子,将会彻底灭亡于人类之手!”
山杉惠子微微低头说到:“是做不到的,人类的科技已经被智子锁死,人类的科技是有上限的,一道被人为制造的上限,而三体人在四百年的航行中,科技会进行匀速地发展,它们的科技已经远超我们,再有四百年的发展时间,人类注定一败涂地!”
“那就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吧!”比尔·希恩斯放开了自己的妻子,说到:“我对人类充满了希望,人类必然成为宇宙中最强大的种族,是最璀璨的文明!”
“你将会进入冬眠——超低温冷冻休眠技术已经成功得到了应用,你的意识将会沉睡,你的身体将会被冻结在那一刻,在人类惨败,或者对三体人取得了什么胜利的时候,你将会被唤醒!”比尔·希恩斯冷酷地说到:“到那个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将独自面对那一切,要么是现实与理念相悖地痛苦,要么是理念得到证实的喜悦——但,必然是前者。”
“我期望着那一天的到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