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论

此刻虽已经是天色将明的时辰,但林中不透天光茂密之地,还是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卸岭大部队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行驶在弯曲的山道上。

忽听那深山远处是突然枪声大响,这山道上的骡马们纷纷是惊的直摇着头停住前行,工兵们忙是紧拉了缰绳,以防这些骡马们失控,罗老歪手拿着盒子炮,一脸的不爽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嘴上朝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一嘴的骂骂咧咧。

这显然是有人交上火了啊,只是听其枪声零星杂乱,陈玉楼骑于马上,忙是细细听着那远处传来的动静,

不消片刻,就已经是能够猜测得出,似乎是那先前几路窥探瓶山宝物的本地土匪,眼下见他统领的卸岭一派撤出瓶山,应是为了那点残羹剩饭直接是交上火了。

陈玉楼冷哼了一声,皆是些散盗之辈,根本是入不得眼之流,他常胜山卸岭一派岂会放在眼里,于是招呼着部队继续前进,

长如龙的部队那是翻岭涉河,一路上可谓是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休息片刻,这一路上陈玉楼还纳闷着封思铭把小六弄哪里去了,封思铭自然是不能说出真话,所以打着个马虎眼说是让它先藏在某个隐秘之处,毕竟总不能无时无刻的带在身边吧,毕竟体型大了点。

部队是一路行到了苗疆边境,终于才是和来接应的卸岭大队人马汇合,于是又马不停蹄地撤回到常胜山地界的湘阴老巢。

这一路上是从瓶山走出的群盗,和罗老歪手下的工兵营那是疲惫不堪,已经是彻底瘫痪了,于是一行人是到了湘阴就接连休整了几日,罗老歪是想着家里的姨太太们了,这不刚到湘阴就是回到了县城,入了帅府那是洗尘换新啊。

这刚是等到了休整够了,陈玉楼便是大摆着宴席,开始了论功行赏,鹧鸪哨对于金银之物,那是真的丝毫没有兴趣,当然了封思铭很是不客气的收了个小布袋,毕竟总把头的面子可不能不给啊。

这常胜山此盗瓶山那是大获全胜,什么数之不尽的金银宝物堆满了几栋房,这些个看着就让人眼红的流言蜚语,那是如一阵风似的吹遍了整个湖南地界。

一时之间,陈玉楼统领的常胜山那是名声大噪,这看着就是卸岭依然崛起来了,陈玉楼是每天都笑脸盈盈,而罗老歪有了财力的支持后,那军队的扩招也是日益见长,武器装备根本不缺。

也是就在这期间,鹧鸪哨师兄弟已经是商量妥当准备去寻那西夏黑水城。

“什么?贤弟怎的如此心急,可是我这地招待不周?”

聚义厅中,陈玉楼一脸诧异的看着鹧鸪哨师兄妹,提出离去的请求。

鹧鸪哨至从彻底恢复了元气后,这满脑子已经尽是西夏黑水城里藏有雮尘珠的念头了,毕竟搬山寻珠千年,旁人是无法体会到这其中悲苦的。

上次在瓶山对陈玉楼说的不是很清楚,当下才是对着陈玉楼和旁边的封思铭花玛拐一行人是将搬山寻珠尽数道出,一路从沙漠盗墓说起,搬山道人真正的整条族脉,皆是从西域沙漠里迁徙至江南的……

这一番惊心动魄的遭遇,又是听了沙漠中那精绝国的辉煌与覆灭,一行人是震撼不已,又同情起了搬山一派那身上背负着的古咒。

陈玉楼至从回到常胜山后确实是兴奋过头了,说白了确实是飘了,所以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件事,如今是看到鹧鸪哨师兄妹三人前来告别,这才是有了定夺。

听了鹧鸪哨说的这些搬山旧事,陈玉楼本就是野心勃勃之辈,先别说什么西夏黑水城了,此刻又听了那深埋沙海下大精绝古城,有了瓶山之行的大获全胜。

他是忍不住就神驰想象,自己再次带着常胜山卸岭群盗,深入狂沙大漠,挖出精绝古城和西夏黑水城中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若是能再次成功一次,这回到湘阴那可好比再盗一次瓶山大墓啊,如此惊天动地的大勾当,还不得让这绿林道里震三震,到时候天下皆知湘阴有他陈玉楼这么一号人物。

将来我姓陈的说不定还是开国太祖呢,到时候让那屡屡犯我中华上邦的美英倭夷,挨着个给我天朝“写降书、纳顺表,年年进供,岁岁来朝”,如此方随心意,不负大丈夫平生之志,管教那几行清史之上,留下一笔“卸岭”陈玉楼之名。

陈玉楼此刻心里的小九九是越想越兴奋,眼中是精光直闪啊,场中所有人皆不知陈玉楼此刻到底想着什么,也就只有一旁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啄的封思铭才能知道,咱们陈总把头的宏图大业。

而鹧鸪哨是将话说完后,便等着陈玉楼的回复,只见陈玉楼是脸上阴一阵、晴一阵,好似忽喜忽忧,他哪能看得出陈玉楼的野心?

“陈兄,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陈玉楼这意想都快没边了,此刻听了鹧鸪哨这话,当即才是从宏图霸业中回过了神,他忙装刚才只是在沉思的样子,于是叹气说道:

“贤弟啊,愚兄虽也想助你一臂之力,可你要明白这去沙漠寻宝的勾当,对我卸岭一派来说终究是痴人说梦的啊,毕竟纵然是我和罗帅手下有着数万人马,

可这到了那漫无边际的大漠中,也只是如那沧海一粟,起不了什么作用,天知道应该上哪挖西夏古城去?

毕竟当时在元墓中,上面也就记载了这么个意思,也没给咱们画个图啊,眼下你师兄妹三人要如何去那茫茫沙海中寻找那西夏黑水城呢?。”

陈玉楼话说到此处,鹧鸪哨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的封思铭,这才是有条有序的回道:

“西夏黑水城遭流沙埋没,搬山填海之术的确对此无能为力,可自古相传,世上有一路摸金校尉,擅能搜山寻龙,分金定穴,他那寻龙诀里有天星风水秘术,可以仰望天星,俯察地脉,倘若学得此术,或是请到摸金校尉相助,想找那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古迹,便是犹如探囊取物。”

这话一出,陈玉楼和红姑娘丶老洋人反正一群人目光都齐刷刷盯向了封思铭,封思铭是尴尬的将茶杯放下,不是吧,不就是弄了马甲装了一次摸金校尉吗?怎么还一直记到现在呢?不至于吧。

陈玉楼是连着干咳几声,才收回目光看向鹧鸪哨问道:“摸金校尉,虽是听人说起过,但据说是传到清末张三爷那一代,这天底下也就仅剩三枚摸金符了,反正民国以后,便再没听过世上还有摸金的事迹,当世就算还有三两个懂分金定穴的好手,如此世外高人咱们又上哪里去寻?”

也正是如此,当初一听封思铭说自己是摸金校尉,陈玉楼还以为是捡到宝了,可后面不说也罢…

倒是刚才还一脸尴尬的封思铭此刻是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我曾听说苦无寺的住持出家前就曾是位“摸金校尉”,两位兄长何不去请教一下?”

这件事,陈玉楼和鹧鸪哨两人都是听说过,只是这“摸金校尉”去当出家人,怎么想都觉得变扭,现今世上“捕风捉影、招摇撞骗”之事极多,

也没听谁到苦无寺跟那长老打过交道,所以真假来历难辨啊,毕竟封思铭就冒充个摸金校尉,陈玉楼还不是被蒙在鼓里,

再说了如今那老和尚禅学精湛,但毕竟年事已高,早些年听说是“摸金校尉”出身的,如今过了多年,天知道这老和尚是不是至今还活在人世?

最关键的还是摸金校尉的天星风水秘术在沙漠里能否真的能施展,也是尚难断言,毕竟没看到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