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远行

“4048的野心不仅于此，他组建了一个隐藏团体，密谋的人数还不少，他们试图推翻灯塔现有的完美制度，更试图抹杀人类的未来，最可怕的是，这群人视生命为草芥，对他们而言，无论是上民还是尘民，都是可以杀戮利用的棋子，只要大家是灯塔的一份子，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查尔斯一口气说完，微微喘息，他的目光赤诚如光，众目睽睽下胡说八道起来一点都不怂。

“他们藏匿在你我之中，不过请大家放心，有光影之主的护佑，灯塔必将永世昌盛，作为光影会会首，我也必定把这群叛徒连根拔起！”

他说完了，罗柯也听明白了。

查尔斯搞这么一通，是为了以后清除反对者而做准备，打下所谓正义的基础。

假如镜南等偏向马克的人，有一天发现了查尔斯的肮脏勾当，肯定会揭竿起义，那时候他就可以站在人性、道德、法律等等的制高点，给他们贴上4048反叛集团标签，然后明目张胆地扫清障碍。

“行刑！”查尔斯淡淡说道，转过身后嘴角上扬。

火焰升腾，六人被焚烧殆尽。

他们都是光影会的愚忠信徒，是随时可以为查尔斯献身的死侍。

“深谋远虑啊，可惜你终究被嫉妒与权欲淹没。”罗柯转身离开，估计嘉丽那边已经准备动手。

查尔斯有能力、有胆识、有毅力，可惜眼界与格局看得太短太偏，有无数更优的选项，他却一脚踏进不归路，还特么死不回头。

至于其他人的想法……

摩根始终沉默不语，而尘民们眼界有限，很多人都信了，隐隐引发了恐慌浪潮。

至于上民，相比过程，他们更在意结果。

可惜结果就是马克生死不知，城主上任一事更是遥遥无期，而原本就要失去实权的查尔斯再次耀武扬威，甚至有掌控灯塔的迹象。

纵然猜到其中有问题，也没有几人敢开口提出，说出来又能怎样，改变不了什么不说，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

手术室。

几乎灯塔的所有高层都集聚在这里，紧张地注视着下方的手术。

“之前的时间我一直在处理马克身上的致命伤口，当我想要取下脊蛊才发觉，马克的生命已经与脊蛊挂钩。”

“若是贸然取出脊蛊，马克残存的生命力将会彻底消散，但很快又有一个新的问题，脊蛊想要逃离，一旦它离开，马克就要死……眼下只有让脊蛊代替马克队长的脊柱。”嘉丽征求着几人的意见。

“因为马克的身体正在反向吞噬脊蛊，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换。”嘉丽深沉说道。

众人愕然，摩根板着脸，“你尽力吧，问问冉冰的想法。”

经过马克带回的药物治疗，他的病情好转，但依旧坐在轮椅中，虚弱不堪。

“我……同意。”冉冰抿了抿嘴唇，攥紧双手。

得到允许，嘉丽着手操作，在经历过一连续的刺激后，脊蛊头颅被切掉，剩余部分缓缓沉入马克的身躯，皮肤开始缝合。

到此，一切顺利，众人也不禁松了口气。

“嘁，也不知道以后的马克队长，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查尔斯撇撇嘴，眼神阴翳至极，语气轻浮，“别到时候他翻脸不认人就可笑咯！”

他思绪翻涌，如果马克真的活过来，那必须在他苏醒前再次动手，然后嫁祸于4048。

有个不存在的替罪羊可真爽！

许久没有开口的摩根淡淡说道，“那几个凶手，还交代了什么？”

“没有，他们守口如瓶，更深的东西根本挖不出来。”查尔斯回答。

忽然，异变突生。

马克的稳定数据骤然起伏，一阵抽搐后化作一条直线，任凭嘉丽怎样电击都无济于事。

毕竟是脊蛊与人类的第一次融合，说白了就是毫无经验的冒险，死亡也是意料之中。

众人骇然，悲伤浸满眼眶。

唯独查尔斯贴着玻璃的脸庞逐渐狰狞，抑制不住的笑容疯狂拉扯，这一刻，多年的嫉妒之人终于倒下，他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他大步流星地推门出去，走路生风，留下僵硬原地的众人。

冉冰泪流满面，无助地走向马克的尸体，触碰着冰冷的皮肤，她悲怆地自语着那些他们一起幻想过的未来。

这一刻，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似乎拥有先知能力的人。

“罗柯，你在哪？难道这些都是注定要发生的吗？你不是说过，大家会一起快乐地生活在地面吗？”

……

“什么！马克队长……还是死了吗？”

“唉，听说等会儿就要火化。”

焚化室外，一样站满了人，有上民也有尘民，无不一脸悲伤。

罗柯靠着门框，默默注视着被推进火炉中的马克，拆塔成员制造中。

众人散去，只留摩根和几个城防军还守着。

可谁也不知道，火炉中的马克尸体正在极速膨胀，不断发生异化，随着躯体的彻底变形，一头马克兽诞生。

要知道，马克根本就不算人类，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某种生物实验产物，可以与玛娜生态进行一个完美的嵌合。

砰！

“吼——”

火炉炸开，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浴火重生的马克！

一直在附近徘徊的罗柯一拍手掌，一切都在按照故事线正常行进，那么就差远行仪式了！

初生般的马克躯体与灵魂双重受创，醒来后便直接晕倒，被城防军迅速抓住关押。

当夜，心灰意冷的摩根带着查尔斯走进了灯塔核心。

查尔斯看见了名为克洛托系统的生物机械，那是一颗巨大的半边大脑融合超级计算机，它能够通过规律来推演运算一切，达到预知未来的目标。

灯塔正是靠着它来找到幼年马克。

“马克是大脑指引而出的人类的希望啊。”摩根仿佛苍老了许多，“这么多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当查尔斯知道马克的特殊之后，怒不可遏，立马炸毛，一番痛骂。

最终，他将坐轮椅的摩根留在了里面，独自走了出去。

“既然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就意味着城主的更替，就由我来替你管理灯塔吧。”

离开后，他召开了会议，以城主之名将镜南、维克多等人全部撤职扣押，置换了灯塔的权利机关，可以说，现在灯塔已经在他的掌心之中。

……

猎荒者基地，昏暗无光，气氛凝固。

冉冰等人一筹莫展，面露愁容。

“马克如今变成了噬极兽，我们该怎么办？”墨城烦躁说道，“难道一直就坐在这等？”

“谁！”飞雪猛一回头。

在门口，一道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他缓缓走进。

“是我。”

“罗柯？”

“罗柯！”

众人立马惊呼，如同找到了第二个主心骨。

冉冰着急上前，正要开口。

罗柯伸出手指放在嘴前，“马克的事我知道了。”

杰夫问道，“查尔斯说马克遇袭……”

罗柯笑道，“你们信吗？”

飞雪摇头。

艾丽卡和墨城相视一眼，也摇头示意。

“你若是想害他，早就动手了。”冉冰说道。

杰夫破口大骂，“那就是查尔斯那杂毛在编故事！他在隐瞒什么，难不成？”

罗柯点头，“灯塔上有任何坏事发生，你们尽管往查尔斯头上扣帽子，十有八九不会错。”

几人目瞪口呆，心头巨震，杀意暴起。

墨城当场就要扛枪出去，冉冰一把拦住了他，并且说道，“既然罗柯来了，他肯定有计划。”

罗柯开门见山，没有绕圈子，“你去跟摩……不对，跟查尔斯提出带马克离开，去往地面，届时他会让马克远行，你答应下来，你们别急，我会替马克报仇。”

“远行？可是马克现在的样子，若是被人看见？”冉冰疑惑不解。

“不破不立，这座空中监狱没必要再继续流浪了，而马克，我要让他通过远行彻彻底底的思想觉醒，让他切身感受人性的善变，让他在未来可以准确地分辨世事，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迅速地成长起来。”罗柯做到这一地步，作为朋友来说已经算够格了，是从根本上在为马克考虑。

“我知道这很残酷，可身处这末世本就是残酷的事情。”

“你们放心，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