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8:雪籽藤
肯恩听见了巨龙降落在白雾尽头的声音。
他攥紧战斧从参天冰柱里滑下,准确地落在狼背上,霏狼经过【律典指环】的加持以后,稍微能够跟住自己的节奏。
肯恩在浓烟里穿梭时觉察到了异样,旋即展开灰色视界,看见弗伦冈铎刚好从深坑里爬出来。
寒风穿过整片荒原,凉意漫过角落,渐渐地爬上心里。
备注附带的灰色视界距离有限,看不见刚刚降落的巨龙,但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狂风伴随着热浪吹散了周围的障碍物。
肯恩咬着牙抬手阻挡,狼头面具的毛发被压得贴合。
他在混乱当中看见蓝色魔法爆炸后产生的流光。
霍叟没有来得及召唤冰盾,被整个掀飞了起来,越过一片高耸的坚冰,带着破碎的渣子向后划出一条清晰无比的弧线。
肯恩也看清楚了击飞他的力量是什么。
火焰,明黄色的火焰,夹杂了雷霆和腐朽之力。
巨龙腾跃到远处就是想要摆脱肯恩和弗伦冈铎的袭扰,让【死灵霾】覆盖它全身,从而达到一个全新的力量层次。
它耸立在山坡顶端,向下发出吐息,烈焰如同海啸般喷涌而出。
虽然没有柱状的遥远,冲击力强,可是这东西的杀伤力却要高得多。
恐怖的热浪瞬间点燃了整片草坡,原本召唤出来阻挡吐息的冰柱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可怕的浪潮还在继续延伸。
肯恩稍微触及到了些许飘过来的余烬。
他的盔甲瞬间发出滋啦啦的声响,随后竟然穿出了一个洞,死亡终于亮出了獠牙。
肯恩驱狼后退,眼睁睁地看见那些尸骸化为灰烬,冰柱挨个崩塌,就像是海啸中被淹没的建筑,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还在发生。
霍叟召唤出来的冰柱蒸发后变成了雾气,这些雾气笼罩整片荒原,比天空中的云层还要壮观。
雾气当中幻化出了各种各样的冤魂,张牙舞爪地朝着四周飞舞,甚至还有些冤魂钻进了飞行狩堕的眼眶当中,夺走了本就腐朽的尸骸。
肯恩旋即意识到了灾难即将降临。
天空中无处不在的怨灵们纷纷调转风向,朝着北境部落和南疆势力组建起来的防线飞去,各种恐怖的冤魂嗅到了活人的气味,想要通过邪恶的术式得到健全的身体。
肯恩犹豫当中被烈焰追上了。
恐怖的高温和掺杂在其中的诅咒灼伤了他的后背,霏狼发出闷哼,脚下的步伐变得更紧。
突然有个东西从天而降!
肯恩能够感觉到掠过自己的高温,但是这种温度并没有夹带腐朽,相反,炽热且令人尊敬……
他偏过头去看:
弗伦冈铎举起自己的战刀居然劈开了烈火,魁梧的身形表面覆盖着浓厚的气血,兽人族澎湃的战意能够被他任意驱动,幻化成坚不可摧的盾墙抵挡住袭来的灾厄。
他手中的武器绝对经过了某种附魔,但此时上面的猩红色远超了锻造工艺的极限。
【旧神伟力:恕戟斯】
肯恩终于想起了一个事实。
此时在场的三位全都是诸神赌局的棋子,并且是神启战旌,而弗伦冈铎背后的祂也终于露出了真实容貌,果然跟猜想的差不太多……
战神恕戟斯。
通红的烈焰将魁梧的兽人点燃,帮助他在雷霆和腐朽的烈焰中屹立不倒。
肯恩从来没有想象过居然有人能够变得如此纯粹,纯粹地战斗,纯粹的胜利,无法战胜的绝望会笼这个人的对手,即便对方是巨龙。
格马融合过灵魂的撒拉·埃利什显然也注意到了荒原中挺立的战士。
它的咆哮变得更加猛烈,四周弥漫开的毁灭踪迹也变得如此明显,红枫高地最庞大的城镇在这个吐息中变成了历史,残留的废墟正在熊熊燃烧。
肯恩骑着霏狼冲进了尚未完全崩塌的冰柱丛林,随后找到了正在咬牙的霍叟。
他的头发后面出现了大面积的蜷曲,额头上遍布汗珠,正面抵挡巨龙吐息是一件寻死的活儿。
可霍叟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被雾霭阻挡视线的肯恩和弗伦冈铎将会正面遭受到毁灭的打击,甚至连动用旧神伟力的机会都没有。
“呋,呋呋,你命真大啊……肯恩……”
霍叟的伤势比想象中要严重,恐怖的烈焰正在继续吞噬他的躯体,仿佛要将这个强壮的男人变成彻底的躯壳。
肯恩没有理会对方的玩笑,蹲伏下来将经验值沿着残留的剑柄灌注进去。
“嘶——”
霍叟发出了痛哼。
肯恩使用的力量会先将侵蚀部分撕碎,引导生命的力量重新构建肌理和魔法通道,所以相当于将血肉活生生拆解重组。
他忍不住看向霍叟的眉头,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硬汉的一个。”
“哦,是么,被你这个小娃娃说真是高兴不起来呢。”
霍叟恢复坐姿。
他握紧拳头感受身体里流淌的力量,直到肌肉表面出现了霜,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很想刨根问底,但既然选择站出来,我就不会去质问你的底牌,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去遮掩,帕洛图斯比的格局在今天以后将迎来巨变。”
霍叟重新站起来,环顾四周,烈焰吞噬了原本的战场,冤魂呼啸肆虐。
他知道弗伦冈铎不能撑多久,临走前,却再次叫住肯恩:“我没有问过你的立场,但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必须回答我,孩子。”
肯恩擦拭着战斧表面的污渍,等候下文。
霍叟问他:“如果帕洛图斯比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会死无数人,你能够拯救北境,但会让你深处险地,甚至遭受难以想象的苛责,你会怎么选择?”
肯恩看着寒风里比自己还要高大强壮的男人,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还有眼中的审视。
他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向前走,攥紧战斧翻上了霏狼。
霍叟以为自己又被晾着了,却没想到在对方走之前,听见他说……
“驱动我的从来都不是后果和假设,而是这个理由本身能不能说服我自己,我可以死,我也可以面对任何责难,但这必须是我自己的选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