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毕业

转眼又是十几年。

宋徽宗在位的十五年里，大宋年复一年，越来越弱，原本海清河晏的世界，如今遍地山贼，商旅之人但凡想要远行，无不要镖局护送。

这倒是便宜了猛虎门，猛虎门开展保镖业务，这些年赚的可谓是钵满盆满。

当然，像靠山村这样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生活的，就比较苦了。

各县的铺子经过最初的调整，扭亏为盈了一阵子，可没过几年就又挺不住了，最后，只能大面积关闭，然后留下几间做一些高端生意，去掉那些应付朝廷的各种开支，勉勉强强也就是维持生活了。

想要像从前那样大赚特赚，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这一日，叶晨在进行毕业典礼。

接近四十年的发展，叶晨最初的小学堂已经升级为学校了，没有小学初中之分，总共六年制，六年之后，他们要么借助许福的关系，去外面找大儒求学走官场路线，要么进入猛虎门走江湖路线，要么留在村子里打理生意，做些事情，要么就自己单飞出去，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学校扩大，自然不会还在叶晨自己的院子里，校址早已挪到靠山的一座大院中，一排教室，偌大场地，没有升旗仪式，可也有宣誓台。

精神教育，在哪个时代都是很重要的。

叶晨的学校虽然没有政治教育，不过宣誓台对梦想、努力、人生、信仰、团结的教育从未有过停歇。

这里承载着少年的誓言，记录了少年曾经的承诺。

再回首，是否依然还是那个少年，若干年后，这里会给他们答案。

宣誓台上，叶晨看着下面从小到大一共一百多的学生，目光集中在了坐在最前排的穿着统一的白蓝相间校服的毕业生身上。

“年年都有毕业典礼，年年为师都要讲话，一年级的学弟会好奇期待，二年级的会想着今天会有什么花样，三年级的昏昏欲睡，四年级的在想着一会回家吃什么，五年级的完全没心思，而你们...是不是现在就只是期盼着为师赶紧唠叨完，然后好各奔前程？”

今年别开生面的开场白让下面很多小屁孩儿神色一愣，然后露出被说中心事的嘿嘿笑脸。

“往年都是为师在说，今年为师想听你们说说。”

看着下面前排毕业生一脸这不在流程的小表情，叶晨淡淡道，“放心，不是捉弄你们，也不让你们说那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今年的毕业讲话就是背诵稳字经。”

“现在，都起立，认真、高声地给为师背诵出来。”

话音落下，毕业班的班长愣了愣神，然后站起身，带着同学们认真背诵起来。

“来匆匆，莫管闲，遇不平，思自力。

朋若多，事无躲，友若寡，少横祸。

敌莫立，立必危，先下手，需扬灰。

...........”

很快，背诵完毕，众人落座。

“知道为什么要让你们背诵教训稳字经吗？”自问自答，叶晨缓缓道，“如今外面是怎样一个世道你们也都清楚，王朝末年，现在还勉强可控，可估计你们毕业没几年就会完全失控，到时候，你们若是不留在村子里，那就要牢记稳字！”

“动荡乱世，是危机，所谓危机，危险与机遇并存，你们一个个的，年轻朝气，心比天高，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在这样的年代里，没有温水煮青蛙的消磨，你们的幻想可以一下子实现，也可以瞬间破灭，可无论实现还是破灭，为师都希望你们能够稳稳当当的！”

“稳住，稳住自己，稳住敌人，稳住事态，稳住天下，只有稳住了，才有资格谈论后续的事情。”

“好了，为师还有事，先走了，今年的毕业讲话到此为止，至于剩下的，你们愿意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吧！”

话音落下，叶晨转身离开，留下一大群的学生坐在原地，颇有些风中凌乱。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犇，毕业班一个人高马大，肌肉少年挠了挠脑袋，对旁边的同学问道。

“能有什么意思，乱世要来了，让咱们小心点，省得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被肌肉少年问话的瘦削少年李开淡淡说道。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大宋要没了？”王犇摇了摇头，问道。

“怎么，你想造反？”李开嘿嘿笑道。

“我好像没那份本事，不过能当将军的话，还是不错。”王犇一脸认真道，“我和毕业的学长写信联系过，他说大宋军队乱七八糟，不适合有将军梦想的人待，只适合混日子。”

“要是真的乱世争霸，我去找个英明的主公，然后统帅千军万马也是不错的。”

“忘了刚刚背的校训了吗？”

毕业班的班长张涛瞥了一眼王犇，“王犇，有些话不要乱说，凡事且看且行，不管别人怎么说，安安心心先去大宋军营中历练一番，就算大宋军队松散，可最起码也是军队，熟悉了军队的一切才好说别的。”

“凡事要稳，你才刚毕业而已，连兵都没带过一个，还想着乱世争霸，别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就只知道做白日梦！”

“嘿嘿....我也就是想想，脚踏实地，我也是知道的。”看着面前的国字脸上五官英俊的张涛，王犇笑道，“就是忍不住吐槽而已。”

“老大，你是个有野心的，真要是乱世，你拉个队伍，咱跟着你干！”

话音落下，毕业班的同学纷纷望了过来。

在叶晨的教育下，学生们完全没有儒家理念下的忠君思想，天地君亲师，这个君字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哪怕是那些个进入官场的，也不是为了货卖帝王家而去的，而是心中有着相应理想而去的。

在他们心中，大宋就真的只是个发挥理想的平台。

在这个平台中生活的久了，他们自然对大宋有感情，热爱这个国家，喜欢这里的一切。

可是！

这和忠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一直以来，叶晨无形中都给他们灌输了一个理念：国家，国土，国民，只要这些还是我们自己人的，那么上面的皇帝是谁，国号是什么，只不过形式而已。

“都看什么？”

看着一圈的目光，张涛颇有些无语，“我可还不想死，你们要干自己去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