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 翻越达坂
“哦……原来是穿在脚上的啊!”但很快她就明白这东西不是捕兽夹了,男人拿起一只套在了靴子底,把几根橡胶套收紧之后,脚底就长了一圈钢刺。
“这是冰爪,有了它,咱们就能在冰面上行走了。”光脚上有尖刺还不够,洪涛又从羊皮袋子里取出四个锤子头般的东西,把登山杖缩短,拧在杖头上就是冰镐。
“在这里等着,我先上去探探路!”
穿上冰爪、一手一支冰镐,戴好雪镜、手套、安全带,再挂满一身快挂、岩石塞、岩钉,背上两卷登山绳,牧民比热斯又化身成登山家了,叮了当啷的走上了雪坡。
对于攀岩这项运动洪涛前几辈子都没太深尝试过,仅仅就停留在会用装备,懂一些基础常识的层面。但面对大部分地形地貌应该也足够用了,在现实生活里真正能用上类似徒手攀岩那般高超技艺的机会极少。
哈达木孜达坂,说白了就是个被冰川侵蚀出来的山口。以前这里可能也是悬崖峭壁,可是偏偏被冰川选中,结果硬生生被不停移动的冰块把由岩石组成的山体磨出个大缺口。要说水这个玩意吧,到底是软是硬还真不好断言。
达坂差不多有200米宽,左右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唯独中间是个陡坡,想翻过达坂就得爬上陡坡。此时坡上的积雪还没冻住,一踩就是一个坑。但积雪下面的岩石已经结冰了,如果没有冰爪还真很难上去。
“咔咔咔……噹噹噹……”洪涛之所以不喜欢攀岩,主要原因就是怕累。
这玩意纯属自虐,每走一步都要先用冰镐在冰壳上凿几下,确定落脚点不松动再用冰爪用力踢踩,让锋利的钢爪牢牢抓住冰面和岩石。
不到200米的距离,差不多70度的陡坡,洪涛是爬十几米就得停下喘口气,用力甩甩手,让血液多流过来一些,同时还得留意大风。
山口基本都是风口,在坡下的感觉还不是很明显,越往上爬风力越大。爬到一半时洪涛让一股突如其来的贼风给硬生生拍在了坡上,幸亏左手的冰镐卡进了岩石缝,否则这大几十米就全白爬了,坐着冰车出溜下去,万一撞在石头上后果很难料。
“你娘咧……你娘咧……”不得已,洪涛只能祭出科技大法,摘下枚岩石塞,塞进刚刚卡主冰镐的岩石缝隙,做了个比较坚固的保护点。
然后再把登山绳绑在安全带上,穿过岩石塞的钢环扔下去让朱玛拉住。这样一来,不管再上爬的时候会不会失足掉落,有了安全绳的拉拽就不会一骨碌到底了。
从这里再往上爬洪涛就不敢托大了,每隔十米左右就在岩石上做个保护点,缝隙大的用岩石塞,缝隙小的就用岩钉凿进去。一小截一小截沿着歪歪曲曲的路线,逐渐接近了达坂顶部。
“哎我去尼玛啊……”当洪涛用冰镐勾住岩石,把脑袋探出达坂最高点,打算看一看自己折腾了两个小时的成绩时,面对眼前的景象又开骂了。
本以为爬上达坂就算个大胜利,没想到仅仅是开始。真正的坦途只有前面几百米,然后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灰白色裂隙。
冰川,木扎尔特冰川,克里木说这也是蒙语,意思是白色的山谷。实际上一点都不白,远看也不觉得是冰,灰不拉几的就像把雪和土混在了一起。
除了颜色之外,它的外形更容易让人望而生畏。表面七扭八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沟壑,就像是把一大堆碎玻璃聚拢在一起,高低错落间几乎找不到能通行的道路。
可不管怎么讲,先要爬上达坂才有资格去挑战冰川,所以洪涛把登山绳固定好之后还得再爬下去。光他一个人上来没用,下面还有三个大背包和一个大活人呢!
下山的路上有了安全绳协助,比上山时一点点攀爬还要做保护点就轻松多了,只要脚下不打滑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我能上去吗?”可山下的朱玛不这么想,刚刚男人爬上去的模样她看得一清二楚,健壮的人都这么费劲,她腿上还带着伤几乎没法太吃力,靠一条腿好像不怎么有信心。
“光你自己肯定上不去,我在下面拉着绳子,只管脚下踩稳往上爬!”就算朱玛两条腿都是好的洪涛也不认为她能靠自身能力上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安全绳,自己能帮忙分担一部分力量。理论上讲不用腿光靠双手冰镐也是能上去的,毕竟这不是悬崖。
实际上朱玛的表现比想象中的要好不少,这个聪明姑娘找到了一个窍门,专门踩洪涛刚刚踩过的地方,利用开凿好的凹陷亦步亦趋的居然就上去了。途中只被风吹趴下两次,但有洪涛在下面拽着绳子,除了摔倒有些疼之外也无大碍。
可接下来的环节才是最累人的,三个四五十斤重的大背包,全得靠洪涛一个一个的往上背。就算有安全绳保护不用担心失足滚落,可着着实实的负重往返三趟。
“搭、搭帐篷……”当最后一趟抵达,洪涛的双手已经握不住冰镐了,手套里都是湿的,让山风一吹立马就冻上了。不光手套这样,浑身上下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要是不能马上换下来很快就得冻成冰棍。
“嘶嘶嘶……我日你美军先人板板……”朱玛倒是挺能干,一个人就把地钉钉好,等洪涛稍微缓过点来两人携手把帐篷支了起来。洪涛钻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在山口的寒风里吹了不到十分钟内衣里都快结冰了。
“来来来……快让大叔抱抱……哎,别给外面啊,敞开胸怀才好用!”脱完了裹上毛毯,洪涛恬不知耻的向朱玛发出了邀请,非要和人家抱在一起,而且还得解开外衣。
朱玛倒是没把男人当流氓,况且流氓冻成这个样子也就流不起来了。她知道男人需要温度,大大方方解开防寒服外衣,面对面抱在了一起,还主动用手去搓男人的耳朵和脸。
“……你后背上为什么要纹个米老鼠脑袋?”坐在男人怀里,脸搭在肩膀上,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后背上的纹身。刚开始没看清,使劲儿伸头再看终于看明白了,但更糊涂了。
“哎呦喂,先别满足好奇心,把毛毯裹紧点!”实际上洪涛已经缓过来了,此时换上新内衣啥事儿都不会有。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坚决不想当王八蛋,所以还得多抱会儿。
这一夜可真叫风雨飘摇,小帐篷被风刮得来回变形,一会儿被压扁一会儿又被吹歪。幸亏材质做工都没虚标,否则就真得被冻成冰棍了。
不过帐篷里面依旧不怎么舒服,这里的海拔已经有3600米了,除了积雪、石头就是冰,真可谓寸草不生。自然也就没有木柴可烧,只有个小小的汽油炉勉强能把雪水烧化,凑合冲点热巧克力喝。
“咔咔咔……咚……咕咚咕咚……嘡嘡……嗖……”吃饱喝足两个人赶紧钻进睡袋,可不管身体多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原因只有一个,外面除了呼呼的风还有各种诡异的声音,如泣如诉,不眠不休。
“是山里的鬼魂在哭吗?”朱玛再坚强也忍不住开始瞎想了,从睡袋里探出小半张脸蛋,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是冰在开裂……真不知道当年的公主和唐僧是怎么走过去的,估计开春以后会好点吧。”洪涛知道是啥在响,同样睡不着。那种声音不是光从耳朵钻进来的,顺着山体震动骨骼直接传进了大脑,塞住耳朵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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