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剑与契约

“我，【——】。自契约之日起，我所铸最锋锐之剑，持剑之人世上唯一。”

“我，苏茜。自契约之日起，剑锋所向皆为【——】之敌.......”

“说完啊，继续。”

“稿子太中二了，说不出口。”声音中夹杂着女孩快要砍人的怒火。

“哪有那么难，动漫里面这种严肃场合说再中二的台词都没关系的。

唉唉唉，你别走啊，我重写还不行吗......”

那确实是她的声音。苏茜沉默着。

她向来是个性格挺孤僻的人。平时的交际范围仅限于室友兼闺蜜诺诺，狮心会同事楚子航，剩下时间里都在独自看书、训练，外出做任务。

如果苏茜认识这样一个人，她会记得很清楚。

苏茜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血统也非常优秀。学院里有不少她的追求者，但大多数都在女孩过分“锋利”的风格前退却了。她身边也有兰斯洛特那种优秀的追求者一直没有放弃，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听不到一声回音。

她每天都会花费很多时间练习挥剑，独自练习。不知道内幕的人只会觉得她的招式花哨，因为他们并不知晓苏茜的言灵是极其罕见的剑御。

她虽然是用双手在挥剑，脑中模拟的却是发动言灵的效果，那些外形朴素的铁剑在苏茜的想象中交织出海潮般的攻势。在她的记忆中，她从前是没有接触过剑的，那时她还没有觉醒剑御这个言灵。

苏茜回想着，她到底何时获得的言灵，又因为什么开始挥剑。她效命的人是谁，奥莉薇娅？记忆中似乎是这样，但她现在不那么确定了。

她还记得在漫天的暴雨中，苍白的八首巨兽从井底破水而出。她用八柄纯黑利剑在井中钉死了八岐，那时，站在她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苏茜有些茫然地走出办公室，楚子航和路明非有些担心地跟了上去。

他们走入二楼一间有些狭小的舞蹈室，侧墙是一整面镜子，平时苏茜都在这里独自练剑。房间里喷了味道很淡的空气清新剂，遮盖汗水和钢铁的味道，舞蹈室中央是四个遍布着剑痕的靶子。

苏茜打开了储藏间，里面本来是放表演服和道具的，被她租用下来存放东西。

路明非踏入其中的一瞬间，被铺面而来的上百道寒光震慑在了原地。一整面墙上，只有剑的存在，第二墙上也挂满了一半。

普通的练习用木剑、铁剑，从秦汉古风，各朝样式，到欧式阔剑一应俱全。更多的则是剑面上花纹繁盛的炼金剑，很多已经折断。

路明非认出了中间的金属盒，它好像叫剑匣。苏茜在东京操纵其中的剑在河中破水而行，带着他突围逃离。

剑匣已经被苏茜弃用一段时间了。钉杀八岐时她依靠的是威能更强的临时炼金阵，那八口黄泉之剑全部被大蛇的天丛云摧毁了。

那八口黑剑的碎片残骸，都被某个人仔细地收集保存起来，擦拭干净，送给她作为红井之战的纪念品。

最右侧的三个箱子，里面存放着威能更惊人的炼金剑。它们刻录的炼金回路，模拟了言灵·审判的效果。某人好像要给这套剑起名为诛仙剑图，但被苏茜以太过中二为理由拒绝了。

记忆提醒着苏茜，这些炼金剑都是她自己购买，以及从世界各地的遗迹中收集的，她一直对各种剑有强烈的收集欲。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太熟悉这些剑了，以至于看到这些剑就会回想铸剑之人。但现在她想不起来了。

路明非看着满屋的剑，猜想着这些剑的来历。

它们难道是礼物吗？到底是有多傻逼的人，才会只知道给一个女孩送一屋子的剑，连碎掉的剑刃都要收集好送过来。

太白痴了，简直比他给陈雯雯送蒲公英还傻。

在最后的三柄剑后面，本该还有第四柄，第五柄......无数柄。某个人答应过要继续为她铸造最锋利的剑，直至超越天丛云。

但那个人说最近有些忙，好像在当健身教练？什么见鬼的理由。苏茜一直没有收到下一柄剑。

这里的每一把剑，剑柄上都铭刻着回忆的纹路。

“【——】铸造于2008/10/20，挺烂的。给苏茜。”

“【——】铸造于2008/12/25，能爆炸。给苏茜。”

“【——】铸造于2009/3/7，真不错。给苏茜。”

“【——】铸造于2009/6/1......”

“【——】铸造于2008/9/9，第一把炼金剑，吼吼吼。送给苏茜。”

得是多奇葩的人，才会在送给别人的每件炼金物品上都留下自己的名字。

房间的角落里，是一个天蓝色的金属盒，上面落了不少灰尘。它与那些寒光闪闪的剑格格不入。明明是礼盒一样的东西，它却是完全密闭的，没有锁也没有密码之类的东西。

苏茜抽出具备崩解之力的剑，切掉了金属盒的顶端，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心形的铁轨，上面站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红头巾老阿姨。

即使是路明非这种脱线狂，在这种展开面前都失去了吐槽能力。我还以为是什么关键线索，这玩意是啥啊......

一直沉默的楚子航，此时莫名想起了自己收到过的一件匿名生日礼物，特效非常阴间。

苏茜扣动了炼金机关，心形铁轨上的灵被激活了。

戴着红头巾的老阿姨掏出抹布，开始一段段地擦拭铁轨，将铁轨擦得闪闪发光。

什么白痴会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玩烂梗啊喂！路明非牌大功率吐槽机启动了。

“如果拒绝，请用短信回复，务必不要当面让老板社死。by【——】。”

铁轨上刻着这样的字。

苏茜在这一瞬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击穿了。

好像她身边曾经有过一个人，他喜欢天天玩烂梗看动漫，不声不响地开展着自己庞大的“黑暗计划”。明明年龄不大，偏偏要让别人喊他老板，就因为这样听起来很上档次。

无论是答应或是拒绝，苏茜都记不起那个电话号码。

“我要找到他。”女孩说道。

“我会找到罗隐。”楚子航说道。并找到神，他没有说出下半句话。

路明非的眼睛有些发红，扭过头遮掩着。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山一般的压力终于被释放了一部分。

纵使世界遗忘了一个人，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就没有彻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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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这种状态，【永久的回忆】还有效吗？”

【有效】

罗隐感觉到，他的躯壳上发生了很恐怖的事。不仅是被抹除了记忆、掌控了意志，还失去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连系统探知的结果都变成了炼金物品，而不是一个曾经的人。

“老实交代，镜瞳解析出的龙语言灵模型是不是被改过？

我早就怀疑了，最低0级的炼金物品哪来那么好的效果。本来以为永久记忆是夸张的，结果还真能永久记住。

镜瞳虽然有记忆的能力，但这并不是它的主要功能。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

据说，人独自处于黑暗中时，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即使有食物和水，有思维，失控的空间和时间感，与最深沉的孤独也会彻底摧毁人类的神志。

连卡兹sama都会放弃思考。

罗隐此时的状态要更加夸张，他只能缩在没有空间感的精神之池中，偶尔出去感知一下棺材里的新鲜空气。他唯一可以沟通的对象就是系统。

如果他不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疯掉了。唯一能让他在黑暗中继续坚持下去的，是那句【系统升级中......】。

他还没有彻底输掉。计算一下时间，下次解析的机会是在九月初，还有希望。

“如果玻璃珠子还有效的话，那我岂不是已经社死了.......”

“苏茜应该收到那个盒子了。我是不是个脑残，送999朵玫瑰不好吗，如果被拒绝了还能说是送给她自己种着玩的。

果然老板就不该向往和员工之间的恋爱关系。表白了就玩失踪，我又不是工藤新一，这波是又死又渣。”

嘶，苏茜好像平时不怎么关心那些梗之类的东西，她不会根本没看懂吧？往好处想，她说不定根本没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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