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显圣

现实维度。

东海的某片海域上，一艘豪华游轮静静的悬停在海面上。

今日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微波粼粼，强烈的阳光直射在海面上，在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重合成了一条线。

豪华游轮上也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欢乐的气息，甲板上的泳池边缘围着最多的人，许多男男女女们在兴高采烈的互相泼水，含情脉脉的眉目传情，在泳池两侧有着巨大的银幕，正在播放着电影和音乐剧。

高级餐厅，温泉客舱，戏院，赌场，酒吧……

穿着得体的服饰，船上的侍应生在三三两两的穿梭，提供着各种各样的服务，脸上也挂着矜持的笑容。

在这艘应有尽有的豪华游轮上，每一寸的场所、空间以及对应的设施服务，都会令人深刻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纸醉金迷，能够上船来游玩的人莫不是非富则贵，身份背景皆非同一般。

在最上层的一处观景平台上，一个中年男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怔怔的看着大海出神，脸色有些忧郁的模样。

脚步声传来，有人走上了顶层甲板，中年男人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老人，穿着一身的唐装，自有气势，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如果不是那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特征，倒也有几分功夫大家一般的气质。现在的话，的确不能说不伦不类，不过也是显得有些违和。

“约瑟夫先生，你来了！”

“维克多！”

中年人和老年人打了个招呼，两人都是哈哈一笑。

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的口中说出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文，非常的地道标准，似乎是下过苦功一般。

“临时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所以现在才能够过来……”穿着唐装的约瑟夫老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迟来的原因，然后又问道：“怎么样，维克多？听说昨天晚上有一场雾，你们……”

说到这里停下来，他的眼神有些急迫而又殷切的样子，牢牢盯着对面的中年人。

“没有，就是一场寻常的海雾而已……”中年人维克多叹了口气，“不然的话，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还在这里了。”

“这样啊……”

老人稍稍有些失望，却又似乎隐隐的松了口气。

失望是因为依然还看不到任何的曙光，松了口气是因为自己没有被落下，要是这一次被耽搁了一下，就正好错过了机缘，那么他真的是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别看现在表面上平静，昨晚上听说这边起雾的消息的时候，他可是心急如焚。

“没有这么容易成功的，或者说，我们真的能够成功吗？”

维克多理解眼前的这个老人的心情，他苦笑了一下，再次看向了大海。

距离当初遭遇的超凡事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又过去四五年的时间了，在那之后，他和眼前的老人联手，一直都没有放弃过重新获得这份机会的可能性。不过或许就像是古老东方说过的那样，全在缘之一字。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或许没有办法再强求。

他们两人都已经是这世上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之中的佼佼者，但是却仅仅限于凡俗现实之中，对于超凡世界毫无意义。正如他们的权势能够令无数普通人战栗，却不能够让当初的那位仙人多看他们哪怕一眼。

甚至是无论怎么样苦苦索求，也求不来那位的格外开恩……

随着时间过去，很多人都忘记了曾经的那个荒谬新闻，也忘记了这片海域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这艘游轮的一次次出航，也根本就不被大多数人明白，本身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说到底，游轮出航是个明面上的幌子。

只可惜的是，他们在这片海域上兜兜转转这些年，一直都是无功而返。

“维克多，耐心一些，我的时间比你还少。”似乎是看出了中年人的想法，约瑟夫平静的开口说道。“至少我们已经比无数人都快了一步，真正触及到了那个世界的边缘，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相信这一点。”

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晚上，而且有太多的证据表明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子拼命的追寻，即使在那惊鸿一瞥之后，又过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任何进展，他们也没有动摇，反而是更为坚信。

就应该这样才对——

那个非凡的世界另一面，就是隐藏得太好了。

正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才对此深信不疑，觉得若不是自己等人因为一次意外而被卷入其中，或许也会像是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这些都是传说故事。顶多就是病急乱投医一样的在人生最后阶段试图寻找，却不会真的相信。

“我知道……我只是……”

中年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摇摇头：“算了，我也不会放弃的。说起来，约瑟夫先生，你那边进展如何。”

“进展也不大，很多都是一些骗子，或者没有办法去查证的老掉牙故事……”老人也是轻轻叹气，他们并没有放弃从其他地方切入的可能性，毕竟那天晚上的遭遇就说明了，像是欧洲传说之中的狂猎也是真实存在的。

只可惜……

在心中喟然一叹，老人也看向了远处的海面：“目前的重点还是放在蓬莱岛上吧，至少比起那群狂猎，那位仙人才是比较友好的对象，而且传说也是有迹可循，同样在当时也出现过目击情报……”

想起那群狂猎妖灵们的凶残与不讲道理，回忆起当初那股仿佛要将自己身心灵魂都给冻住的冰冷感，中年男人也不禁微微打了个哆嗦。

当初直接被掳走的绝望，是他屡屡午夜梦回惊醒的主要原因，很多时候也会忍不住的思索，自己若是没有被仙人救下的话，最终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正因为有过这么一遭经历，两人尽管都在之后坚信不疑的去寻找非凡世界的痕迹线索，却也下意识的避开那些黑暗可怕的传闻，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他们知道惹上那些东西的话，可没有什么好结果。

蓬莱岛的确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有过一面之缘不说，而且传说也就在中国东海上。

——虽然当初似乎出现在欧洲那边，不过就在狂猎事件之前，这边也早就已经发生过一次目击事件，至少也是能够搭配传说食用，证明蓬莱岛正常情况下都是在东海上飘荡的吧？

他们也只能够这么想了。

“当时那几个学生，可真是好命……可惜大大的机缘都被他们浪费了。”忍不住的这么说道，维克多的语气之中也不禁有股惋惜的感觉。

“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成功，所以我们才能够有现在的机会。”

维克多老先生对此却是不以为意，“若是这件事情没有传出来的话，那我们现在就不会知道，连个努力的方向都没有了……”

“说的也是……”

中年男人轻轻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

“吼——！！”

一声惊天的咆哮，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突兀而且猝不及防的炸开，振聋发聩，令他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只感觉灵魂都被震慑住了。事实上不仅仅是他，整艘游轮上甚至是这片辽阔的海域，乃至更远的天际尽头。

所有的生物都听到了这一声咆哮，宛若是惊雷阵阵般在天地间传荡，雷声席卷过天空、大海与陆地，震慑着每一个听者的心灵。

在这一刻，仿佛天地无声，万物静止，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一片空白。

这无比震撼的威严……

这难以承受的压力……

还有这发自内心感受到的自我渺小，以及对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至高存在的恐惧，确确实实是无可否认，即使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也是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显赫的神威！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终于陆续有着惊慌失措的骚乱声响起，人们开始尖叫着，在甲板上碰撞着，拼了命的想要逃回船舱之中。

先前还一派纸醉金迷，其乐融融之景的游轮，顷刻间成为了灾难大片里的场景，到处都是一副极其混乱的景象，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还有混杂在这些动静之中的哭喊祈祷。

这是因为，可能是大脑空白的时间有些长，当游轮上的人们纷纷回过神来，恢复了些许的思考能力的时候——

他们惊愕的发现，整个世界都已经一片黑暗无光。

下一刻，狂怒的天空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轰鸣，闪现出了耀目的电光，而出现在天空之上的巨大轮廓，更是让他们本就恐慌混乱的思维交错在一起，在压力之下迅速的达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

漫天惊雷几乎要将天空撕裂，在这场浩大天启般的轰鸣中，雷光短暂的映衬出了那遮天蔽日的巨大轮廓，姿态犹如长着犄角和利爪的巨蛇，身形之长见首不见尾，威严的金色瞳仁散发着俯瞰万物生灵的气势。

落下惊雷，降下豪雨。

扭动身体，海啸山崩。

雷光撕裂天穹，浩荡的海洋上波涛怒潮滚滚，看着这无比震撼的玄幻一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犹如梦魇般的恐惧，船上的所有人都仿佛被石化一般，完全动弹不得，脑海一片空白。

这种巨大的震撼，就此深深冲击着他们的精神意志，几乎令他们魂飞魄散。

在身形之长遮天蔽日，见首不见尾的巨龙下方，也隐约出现了一座隐隐约约的巨大岛屿，即使在暴风雨之中也是显得层峦叠嶂，绿意盎然，宛若是一处被人遗忘的世外桃源。

与此同时，本就一直关注着这艘游轮的卫星——

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点。

本来以为就和以前一样，那片海域不会再发生什么，只是国家方面也不愿意贸然放弃，仍旧保持着基本的关注。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这一刻，看着那震撼人心的画面从屏幕中反映出来的时候……

能够看到这一幕的人哑雀无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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