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砸场子的来了(6.4K)

阶梯教室里。

看着礼台上有些畏畏缩缩的田浩所。

徐云心中史无前例的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实话实说。

田浩所这个名字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顶多就是比较容易被看成田所浩,从而再补上个二字,变成某个24岁的恶臭研究生罢了。

徐云上辈子写小说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这种下意识的误解是非常非常常见的事儿。

毕竟快餐文学没必要、同时也没那资格要求读者去将每个字都细细品尝。

但有的读者大爷偶尔会在误解的基础上再次脑补,从而在情绪激动下,发出一些对作者不太友好的评论,这就有些无语了。

如果徐云写的是恶意整活、或者脱离大众价值观的情节,那么他被喷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花钱看毒点,换谁都不乐意呀。

但徐云明明没做错事,读者大爷情绪激动的根由是自己没看清楚,这就很令人委屈了T . T

实际上呢。

当时徐云安排的那个角色是个老书友提出的要求,追了徐云两本书快三百万字了。

结果就因为名字相近而被喷,太惨了.

话题再回归原处。

田浩所这个名字没有问题,那么令徐云惊讶的原因自然就只剩下了一个: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众所周知。

华夏历史上第一个符合留学生定义的人是郑玛诺,广东香山县人,1633年出生。

郑玛诺出生时,葡萄牙人已进入妈港80年,妈港已从小渔村变成了中、西经济与文化交流的著名港口。

郑玛诺生活的年代,正好赶上第一次西学东渐的大变革。

后来他在陆神父的安排下,进入澳门教会学校学习。

由于成绩优异,深受西教士赏识,由此被接引到欧洲,进入了罗马公学学习。

不过需要强调的一点是:

郑马诺在罗马公学其实并没有取得学士学位。

他在大二那年就转入教会攻读起了神学,最后的身份也是‘神父’而非留学生。

因此在后世。

被公认为华夏第一位留学生的人并非郑马诺,而是容闳。

容闳是1828年广东香山县生人,也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位取得学士学位的留学生:

他在道光二十七年也就是1847年1月初前往美国留学。

1850年考入耶鲁学院。

1854年顺利毕业。

赫赫有名的《西学东渐记》,便是出自容闳的手笔。

后来容闳还负责起了清代留美幼童的相关事宜,从1872年8月11日开始,接纳了120位清朝派出的留美幼童。

在这120人中。

最终有1人考入哈佛,22人考入耶鲁大学,8人考入麻省理工学院,10人考入哥伦比亚大学。

其余不少也考入康奈尔以及宾夕法尼亚大学。

华夏著名工程师詹天佑、水木大学第一任校长唐国安、北洋大学校长蔡绍基、鲁东大学第一任校长以及复旦大学创办人都是当年的留美幼童。

顺便说个很有意思的事儿。

欧·亨利大家都知道或者听过这么个人吧?

就是那位经常可以在评论区看到‘经典欧亨利式结尾’的欧·亨利,他曾经就被这些学霸破防过:

他在1877年从姑姑的私立学校毕业后进入高中,正好遇到了第一批留美幼童考上了高中,结果就在学习上遭遇了无情的吊打。

他在与阿索尔·埃斯蒂斯写信的时候曾经破口大骂:

“那些华夏人太XX会读书了,读读读,读个xxxx”

而除了容闳外,华夏近代第一位赴欧洲留学的则是黄宽。

他先是和容闳一起远涉重洋,考到了海对面马萨诸塞州的孟松中学。

接着在1849年赴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学医,并且顺利取得了医学学位。

所以近代华夏留学生出现的时间还是很早的。

但如果将范围缩小到欧洲顶级大学,那么相关时间线就要大幅度推后了。

历史上第一个进入剑桥大学的华夏人叫做苏本铫,他在1892年就进入了剑桥大学圣约翰书院研读英文,但1907年才顺利取得学位证书毕业。

因此在历史上。

第一位获得剑桥大学毕业证书的华夏人是伍连德,1896年考入的剑桥大学,1900年获得了学位。

可眼下不过1850年,一鸦也还没有爆发。

为什么在剑桥大学的开学典礼上,会突然出现了一个华夏留学生?

这可比原先的历史轨迹提前了四十多年!

要知道。

促使本土大量派出留学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一鸦爆发,国门被叩开的缘故呢。

并且看他身后的长辫以及有些蹩脚的英文,显然不太可能是早先华夏移民的后代。

不过很快。

徐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是在几天前的图书馆里,当时他在确定了眼下欧洲生产力水平大约接近1900年的时候,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在这种生产力水平下,本土反而能苟到现在不被侵略呢?

如今想来

这个疑问与田浩所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彼此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些关联?

隐约间。

这种将破未破的感觉,让徐云想到了自己上辈子从知名断章达人裴屠狗那儿学到的断章术。

当时看到自己断章的那些读者,多半也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心中刺挠个不停吧?

随后田浩所又简单的提及了自己是商人的后代,便匆匆回到了座位上。

或许是这年头一鸦还没爆发的原因。

田浩所这种长袍长辫的装扮虽然怪异,但其他学生的脸上并没有太过浮现出‘东亚病夫’之类的鄙视感。

主要还是以好奇和探究为主,算不上友善,但也没有明显的讥讽。

接着威廉·惠威尔又先后点了几位学生的名字。

十分钟后。

他例行一扫名单,动作明显的一顿。

只见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各位同学,想必在报到的这几天,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一件事。”

“那就是有人将牛顿爵士当初寄给肥鱼先生的那封信,完整的赠予了剑桥大学!”

“178年后,改变了人类历史走向的两封信,终于再次组合为了一体。”

“而我们下一位要欢迎的国际留学生,就是那位慷慨的赠与人、同时也是肥鱼先生的后代”

“来自华夏的”

“罗峰!”

嗡——

随着罗峰二字的公布,现场的议论声顿时达到了典礼以来的最高潮。

甚至连坐在第一排的阿尔伯特亲王、法拉第等人都扭过头,好奇的往后张望了几眼。

毕竟徐云实在是太太太特殊了。

一方面。

他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水货,连中等甚至初等教育的结业证明都无法提供。

在很多人的嘴里,徐云已经是“不要脸”这三个字的代名词了。

但另一方面。

他的祖先却又是神秘无比的肥鱼。

熟读《水浒传》的同学应该都听说过一个人物:

王进。

他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高超,官位比林冲还要高上一级,是个都教头。

后来被高俅陷害,流亡途中花了半年教导出史进这个水准线之上的天罡星,便在正传中没了下文。

因此后世的水浒圈中对于此人的议论颇多,能力的上限也在白胜和灭霸之间浮动。

某种程度上来讲。

一直被小牛误读成‘肥鱼’的厉飞羽,便是一位知名度放大了百倍的王进。

他先后两次对小牛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再难的问题在他手中都能被轻松解决。

知名数学家莱昂哈德·欧拉曾经这样评价过肥鱼:

“肥鱼如同一位能够穿梭时空的幽灵,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从天而降,为人类推开一扇门后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双鞋子,作为与牛顿爵士深厚友情的见证。”

因此徐云这样一位‘肥鱼’的‘水货’后代,怎么不会引人关注呢?

在各式各样目光的注视下。

徐云缓缓从作为上站起身,表情平静。

开玩笑。

上辈子他曾经被上万的读者日夜催更,其中不乏打赏了盟主的金主爸爸,他还不是一路爆更证明了自己,最后还得到了一个日更三万的美名?

区区数百人,不足道也。

随后他来到礼台前,与威廉·惠威尔握了个手。

又对台下的法拉第等人点头致意。

接着轻咳一声,开口道:

“各位先生、女士、秀吉,你们好。”

“我是来自华夏本土的罗峰,今年24岁,如今就读于三一学院数学系,很荣幸能与大家在剑桥大学这所知识的殿堂中一同学习。”

“我虽然是肥鱼先生的后代,但上上下下平平无奇,没什么本事——当然了,烹饪技术除外。”

“如果大家想品尝华夏美食,随时都可以来宿舍找我。”

“总而言之。”

“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还希望各位同学多多关照。”

徐云这番话说完,场下稀稀拉拉的响起了零星掌声。

一眼望去,数百人中鼓掌的人屈指可数。

除了第一排几位教授不冷不淡的拍了几下手外,也就小麦、艾维琳等少数人的掌声比较显眼了。

徐云对此也不以为意,这个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令他略微意外的是。

那位田浩所以及马克斯·克里斯蒂安·腓特烈·布鲁赫——也就是未来的那位作曲家,此时也都在鼓着掌。

并且受马克斯·克里斯蒂安·腓特烈·布鲁赫的人气影响,他身边的几位学生也都客套性的鼓了鼓掌,一时间那块区域的掌声居然是最大的。

待零星的掌声消退后。

徐云顿了顿,继续说道:

“众所周知,19世纪,是自然科学的世纪。”

“想必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在今后都能为自己、为国家、为人类做出巨大的贡献。”

“因此在这里,我想将华夏历史上一位诗人的诗句送给你们,也送给大英帝国。”

说完徐云环视周围一圈,目光看向了第一排的几位英国政界人物,缓缓道:

“I shall dedicate myself to the interests of the country in life and death, irrespective of personal will and world。”

说来也怪。

明明是一首语意有力激昂的报国诗。

在场的几位政界人物听完,却莫名感到了一股寒意。

随后徐云朝台下鞠了个躬,朝准备回到座位。

整个过程耗时一分钟,不算特别普通但也没多出风头,和预期的基本上一样。

接下来他只要回到座位上等待威廉·惠威尔或者阿尔伯特的收尾演讲,然后在对上口型唱一两首赞美诗,便可以正式开启自己小透明的剑桥生涯了。

1850年的剑桥大学,自然科学的起步阶段,相比于后世的剑桥,学术氛围无疑要更纯粹一些。

徐·日更三万·不是钓鱼娘·云,只想安安静静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过个平静的生活。

结果他的脚还没挪两步,下方的学生中便有一人忽然高声道:

“罗峰同学,请等一下!”

“各位同学,全体目光像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儿!”

会议现场霎时一静。

接着不等台上的惠威尔说话,此人便站起身,说道:

“罗峰同学,我是剑桥大学牛顿研究会的会长安古斯·罗曼,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正面回答一下——你怎么能证明你是肥鱼先生的后代呢?”

听闻此言。

徐云尚且没有表示,他身旁威廉·惠威尔便脸色一沉,训斥道:

“罗曼,注意场合,这里是开学典礼!”

名叫安古斯·罗曼的青年闻言一滞,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头铁的模样,梗着脖子说道:

“惠威尔先生,我不是在胡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剑桥大学乃是欧洲最高的真理殿堂,无数人心中的圣地,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苦读数年才得以圆梦。”

“可是他呢?”

说着安古斯·罗曼一指徐云,脸上带着强烈的不满:

“如果他真的是肥鱼先生的后代,那么我对他的到来自然不会有意见,但他怎么能够证明这点呢?”

“他既没有接受过中等教育的结业证书,也没有证明自己是肥鱼先生血缘后代的直接证据,只是凭着一封信件,就堂而皇之的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

“那封亲笔信能通过校领导的审核,我相信真伪是没有问题的。”

接着安古斯·罗曼话锋一转,语气加重:

“但我现在质疑它的来历!我怀疑罗峰用不正当手段得到的这封信!”

“如果这人是个卑劣、可耻的小偷,例如在尼德兰的某个图书馆中,从肥鱼先生真正的后代身边偷来了封信,难道我们要让一个图书馆里的小偷保研吗?”

安古斯·罗曼的这番话显然早有准备,话术上显得极其高明。

寥寥数句,便调动起了学生们的情绪,令现场出现了一阵嗡嗡的讨论声。

甚至不止学生。

连第一排的阿尔伯特亲王与法拉第,脸上都浮现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此情形。

威廉·惠威尔的脸色已然铁青。

他从未想过。

居然有人敢在开学典礼的现场,公然的说出这种话。

先天愚蠢?

显然不可能。

且不说能上剑桥大学的人有没有蠢蛋吧。

安古斯·罗曼自我介绍便说的很清楚了:

他是剑桥大学牛顿研究会的会长。

能够成为剑桥大学牛顿研究会会长的人,智商和情商都不可能太低。

义愤填膺到失了理智?

也不可能。

安古斯·罗曼虽然不是三一学院的学生,但作为牛顿研究会的会长,他的性格惠威尔却很了解。

这是一位伊曼纽尔学院研究生二年级的老鸟,平日里为人稳重,不可能会犯这种愣头青的错误。

况且纵使他真有意见,大可以在开学后的课堂上提出质疑:

百人级的公开课一学期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没有。

远的不说,四天后就有一堂历史公开课,学生人数三百多人呢。

安古斯·罗曼的真要调动学生情绪,到时候顶牛就行了。

换而言之。

能让他做出这种事,背后一定有其他的利益纠葛。

阴谋。

这个单词瞬间出现在了威廉·惠威尔的脑海中。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针对性的阴谋!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徐云的身份被质疑成功,最丢脸、最可能被阿尔伯特亲王责罚的会是谁呢?

答案自必不说。

不是徐云,而是做出同意徐云入学决定的那个人,也就是惠威尔自己!

那么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

纵观剑桥大学,能够说动安古斯·罗曼出面挑刺儿的人,说实话并不多。

一来利益一定要给足,二来还要能保证安古斯·罗曼不会因为砸场子被处罚。

那么在剑桥大学中,有这能力、有这资历、有这动机的人又会是谁呢?

结合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便呼之欲出了.

威廉·惠威尔咬着后槽牙,心中一字一句的念道:

“普!莱!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