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缄默剧院

这个世界是没有贝多芬的，更没有那些耳熟能详的钢琴家，历史名人，诗人，剧作家。

天上的月亮都有两轮，明明已经都步入了信息化时代却还要刚刚开发新大陆，甚至新大陆因为基建不行和道路通畅与生育率的问题被百般嫌弃。

这个世界不是地球，高根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这一点。这里的人民，文化，制度，想法，都与过去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宗教和个性，他们的能力与决心，他们的地缘政治和人民想法，都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

所以高根也没想过要搞什么大革命什么生产力之类的东西，就连文化土壤和基础需求都不一样，何必强求一个大国沙文主义强迫他人种出来的果子呢？他们有自己为自己的命运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命运。即使那是所谓的为了他们的好也一样。

人们总是会犯错的，然后在错误之中成长，在错误之中成熟。人类也是如此，文明也是如此。艺术和科技更是如此。

在灵气之灾之中，高跟见证了无数优美的作品和故事的诞生，也见证了无数科技的兴起和衰落。

短短数个月的时间带给人类社会的变化远远超过数年。

原本牢靠的阶层开始渐渐震动，各种社会学者和艺术家都到了灵感迸发的时期，科学家的地位前所未有的高涨。

高根不想太过于干扰这个世界的运转，但是对于原本世界的艺术，那些美好的东西，高根觉得还是不能被淹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的。

技术可能会出现问题，思想会被逐渐异化，但是唯有艺术与美本身是无法改变的。这是人类的天性，是他们进化了无数年所带来的本能。美是不会被拒绝的。不论用什么名义。

所以基于这样的想法，高根从那些枉死者中抽调了他们的一切，将他们重新复活出来，制造了苍白乐队。但是高根本人因为一些问题实际上并不想怎么扩大苍白乐队的人数，可惜施展艺术真的需要很多人。

很多很多人。

一个大型剧团甚至往往有数百人，乃至上千人的规模才能够完美的将美好呈现给观众们。

一开始抽调几个还好，但是人数一多，成百上千的无任何证明的奇怪人物出现在社会中组成一个剧团，影响还是有点大的。

而且更让高根头疼的并不是这个，毕竟这种事情想要遮掩还是打招呼都是有可行性的。真正让高根头疼的是那些被复苏者，那些被复苏的人似乎把他当做了神。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神明，我只是在各位临死之前抽调了你们的基因和记忆，重新将你们重置了一遍而已。本质来说，嗯，你们确实已经死了。但是从哲学意义上来说，你们还活着。’

‘我并不是说你们成为了神使或者被选中者，你们只是单纯的因为是个好人，所以被我看中了，于是拿出来想让你们再活一次而已……你说这就是神使？我怎么跟你们解释好呢？我真的不是神。就，一个超能力者能力看起来超凡脱俗，但是他是神么？他不是。所以我也不是。’

‘啧，怎么说呢，人类的伦理观已经很难界定我们了。就好比我可以轻易制造出能杀死我的怪物，然后我又能直接把他干掉一样。不要带有人类时期的刻板印象。现在是灵气时代了，思路开阔一点，大家都清醒一点。神明无所不能，他肯定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让人类进步的道路的，但我能力不够，我只是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超能力者而已。’

‘你说让全人类人均寿命增长？那种事情当然做得到啊。让人类永远离开死亡？这个不太可能，生与死都是一个环节，一个循环，你们可以打破，但从我的角度我不会主动出手的。’

‘你说我能不能做到？我能做到啊，不然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们不就是被我从死亡之中拉出来的？’

‘所以你们说你们就是神使？没有的事，放心好了。你们还是人，我说的。’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高根稀里糊涂的被推上所谓的神位，成为了这群人眼中的救主。

不过这对于高根来说本质也没什么太大影响，他不希望传教，也不希望立什么神像或者偶像崇拜，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让这个世界的人们体会一下来自自己世界的艺术和美而已。

经过和自己复苏的人类的代表谈判——尽管他们本质是高根的衍生物，但是高根却也给与了他们绝对的尊重和自主权——并最终敲定了缄默剧院这个颇具讽刺性的组织名字。他们自认为是传播神明的福音，但是却被要求保持对神明的沉默，于是自称缄默者。

于是歌者，乐团，乐队，种种因为高根区别于正常人类所做的调色搞出来的苍白系列出现在了人类社会中，并且在全球各地各大区域都引发了一系列的文化狂潮。但是更加让人迷惑的是他们除了艺术之外的缄默，还有他们内部存在的那种奇怪的寂静。就好像他们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守候着什么一样。

这种行为艺术也被称之为苍白寂静，这些皮肤白皙不类活物的艺术家们所独有的沉默也被既得利益者称之为艺术的共同点加以引导。

至于他们本人？他们本人乐见其成，甚至巴不得那些人沿着后面把高根挖出来。

应该说不愧是超能力者的思维，在不是人的地方都挺不是人的。高根很想说自己就是一个得到了巨大力量但是不敢做的太过的普通好人，但是不论怎么解释他们都有逻辑自洽的说法，久而久之就放弃了。

不过这里面也有一种好事，就是他们对绝对会对高根的嘱咐完成的无比的精准，甚至超过了他一开始的要求。

所以当高根的身影出现在了封闭的通道中时，整个缄默剧院就开始无声息的转动起来。

纯白色的侍者已然悄无声息托着托盘在他的身边浮现，端着这个世界最为珍贵的酒窖之中窖藏的饮品，低头谦卑的侍立在高根的身后。

“没必要搞这些东西，你知道我只求一个心意的。你们排演的哈姆雷特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请您莅临指点。”

“我说了没必要把我这么看待，希斯克。你是人，我也是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的，没必要如此谦卑。”

“哪怕以救命之礼对待，这也是应当的，高根阁下。这是我们本应做的事情。”

侍者依旧恭敬地端着托班，垂头扶胸，一脸的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