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真正的价值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平等乐园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发光女人和自称为‘无’的男人似乎有很大的相同之处。

同样将外貌遮掩，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信息；

同样神秘莫测，举止目的不明；

同样实力强劲，疑似有超越S级的可怕实力。

……别的不说，最后一点简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可怕事实。

隐约间，一段远超众人想象的过去似乎在徐徐展开,就隐藏在禁区所埋葬的历史当中。

圆月当空，夜色深沉。

随着发光女人一步踏出，月色仿佛也跟着黯淡了几分，月辉散落，似是被女人身上的光亮所吸收。

“这是什么……”

地底和地面上的众人皆是头皮发麻，这女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而且极具侵略性,毫不遮掩的压迫着身边的一切,让人喘不过气来。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锁阵结界早已失去了最强的封禁作用，但却依旧保留着隔绝气息的屏蔽效果，将这股气息隔绝在了平等乐园的范围之内。

这倒是使得黑海娜微微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想到那么久过去了，锁阵结界居然还未被破坏。

而随着她的现身，被围在金色幕布中的三流小镇居民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狂热的表情，疯狂的冲着黑海娜所在的方向招手，如同看见了食物的牲畜，表现出了最强烈的渴望。

金色幕布所形成的阻碍异常坚固，使得他们无法进一步暴动，失去理智的居民只能红着眼睛不断嘶吼，冲撞拥挤，衣服被撕裂，口水流得遍地都是，已然彻底疯狂。

“人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啊……”

黑海娜看都不看这些“野兽”一眼，视线自然而然的略过了所有人,眼中仿佛只有远处那道黑衣人影，用一种问候的语气说道，“你说是吧……无？”

“你也好不到哪去。”

白墨平静的与其对视，片刻后，他似乎看出了什么，用一种意外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一九分镜居然被你玩出了这种花样。”

“这还要多谢你的馈赠。”

听到两人的对话，剑无归顿时心中一沉，这么危险的两个家伙居然互相认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家伙彼此间似乎并不和善，而是隐隐充斥着火药味。

不过他也不意外，这个发光女人多半就是黑海娜，玩和她是敌人，而无和玩又是朋友，两人是敌对关系倒是并不奇怪。

“你似乎看出了我的变化。”

黑海娜站在破碎的石门旁边，随口问道，“那你能看得出来，我现在准备做什么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金色幕布之中突然有两个三流小镇居民的身体爆开,顿时化作一滩血雾,变为迷蒙的红光，映射在一九分镜漆黑的镜面上。

然而他们身边的其他居民却像是看不见同伴的死亡一样，依旧只是对着黑海娜所在的方向嘶吼，一脸狂热。

白墨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微微抬头，只见半空中，起伏的金色幕布，缓缓上升的一九分镜，以及巨大的月亮连成一条笔直的直线，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线相连，形成诡异的律动。

“你藏了那么久，原来一直在等天黑。”他开口道。

“你不也在暗处当了很久的乌龟吗？”黑海娜嗤笑道，“我是在等天黑没错，不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杀了你，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黑海娜冷笑一声：“大言不惭，我看得出来，你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

白墨没有说话。

而就在二人对话的过程中，金色幕布上陆续有人爆成血雾，似乎有一种特定的规律。

剑无归想要出手救援，却被何尚再一次拦住，后者凝重道：“这些人都已经疯了，没有救下来的价值，而且天空中那面镜子很古怪，贸然出手只怕很危险。”

“那是一九分镜，S级的禁忌序列。”

剑无归已经得到了一九分镜的信息，但何尚却不知道，于是很快将信息告诉了对方。

“将人一分为二的镜子吗……那你就更不能轻易动手了，这么听都很不对劲。”何尚一脸严肃。

“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他们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剑无归说道，“而且这似乎是某种特定的仪式，哪怕是为了干扰仪式的进行我也要试着出手，红鱼正在全力分析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需要得到更多的数据。”

何尚摇头道：“我和你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你就不用出手了，还是让我来吧。”

剑无归一愣。

就见后者一抹大光头，咧嘴笑道：“你可别忘了，老子可是不死之身。”

见剑无归不说话，他继续说道，“在这方面上，我出手总比你出手好。”

一旁的陆展说道：“只怕那个叫黑海娜的家伙不一定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何尚暗搓搓的说道：“不是还有无吗，我看他们两个似乎不对付的样子，这俩都不是什么好鸟，只要想办法让他们咬起来，那我们不就……”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嗤笑声，远处的黑海娜揶揄道：“听见了吗无，这些家伙甚至想拿你当枪呢。”

何尚面色一白，这么远都能听见，你属驴的？

好在叫无的面具人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对黑海娜说道：“只要能让你不顺心，对我而言便是乐趣。”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只要能让黑海娜不舒服，他情愿当人类当枪，阻止黑海娜的计划。

这一表态让剑无归愣了一下。

“虚伪至极。”黑海娜冷冷开口。

然而除了白墨之外，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下一秒，她选择先下手为强，毫无征兆间，滔天的火光瞬间冲天而起，平等乐园顿时化一片火海，可怕的温度让远在地面的许晗都感受到了灼烧感。

火焰炙烤着大地，但白墨却不为所动，他身形虚幻，随着火焰不断扭曲，高温似乎伤不到他分毫。

陆展反应极快，在火焰出现的瞬间便有所察觉，手掌虚握，巨大的冰晶立方体顷刻间成形，将他和陆展以及剑无归三人包裹在内。

最外围的冰晶迅速融化，又不断凝固，陆展皱眉道：“这火焰的温度相当高，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随意出手就有足以波及整个平等乐园的威势吗……”

剑无归低声呢喃，再次领略到了“还不够”这三个字的含义。

他凝眸道，“那就离开这里，先去地上处理一九分镜。”

这个选择是最为明智的，平等乐园留给这两个神秘的家伙战斗就好，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救下三流小镇的居民，同时把一九分镜收容。

“怎么上去？”何尚狐疑道，“整个平等乐园都烧着了，总不可能还要乘列车出去吧？”

剑无归说道：“飞上去。”

飞？

何尚正要说话，突然就听见一阵轰鸣声，抬头便看见一架泛光的直升机从天上飞了下来，顿时呆住了。

能承受住这样的温度，这架直升机显然不一般，又或者说是外面的那层光不一般……

“快点，不然直升机该被烧化了。”剑无归催促道。

三人迅速上了直升机，离开了平等乐园，火海中只余下两道身影。

你和吃喝玩乐战斗时受的伤应该还没好吧，不然【阳炎】的威力不会那么低。”

白墨感受着火焰的温度，淡淡开口。

“你果然看出来了。”黑海娜说道。

白墨说道：“你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影响了一九分镜的特性，使得它在将你一分为二的时候把你的意识同时保留在了两个身体内，只是对情感进行了分割。”

“大部分的感情都分给了‘一’，而作为‘九’的你却只保留了理性，你们都是黑海娜，却也不是黑海娜，对吗？”

顿了顿，白墨继续说道，“而依照一九分镜的特性，‘九’会对‘一’抱有强烈的恶意，这就让你能够心安理得的杀死自己，利用起来更是毫不手软。”

黑海娜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否认白墨的推测。

“操控自己的居然是自己，你的心还真是够狠的，狠到连自己都可以利用。”

黑海娜冷然道：“丢到感情这种不必要的东西没什么不好，只有这样我才能更清楚的看清全局，毕竟无论是命运还是你，都躲在暗处算计着我。”

“所以你将这一切都丢给了另一个自己承担？”白墨问道。

“有什么不妥的吗？对我而言感情本就是应该‘杀死’的东西，而对另一个而言，她也算是达成了心愿。”

“更重要的是，那家伙更是可以承担命运原本安排在我身上的命运线，不管那家伙想做什么，现在都跟我无关了，没有人可以利用我。”

白墨沉默片刻：“难怪你总说喜欢自由。”

“是啊，我已经自由了。”黑海娜感慨道，“从此刻开始，无论是感情，命运，甚至是神明的身份，都无法妨碍我做任何事，这是真正的自由。”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突然说道，“对了，我有个问题，这算是帮那个愚蠢的我问的……如果我抛弃神明的身份，舍弃此地的坐标，你会怎么对我？”

“世上没有如果，自然也没有延伸而出的结果。”白墨摇头道，“所以我还是会杀了你。”

“是吗……”黑海娜低笑一声，声音陡然变得狰狞，“所以我才一直觉得那个我蠢啊！”

她愤而出手，炙热的火焰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手掌，瞬间向内合拢，如同拍打蚊子一般，将白墨抓在掌心。

火光散去，只见白墨身体化作半透明，平静的从大火中走了出来，身上连个火星都没有。

他仿佛与这个世界完全分隔了开来。

见此，黑海娜有些遗憾：“可惜【平等】被另一个我所继承，没法封印你这该死的能力。”

她语气愤然，似乎并非真的抛却了所有感情，而像是保留着大量的负面情绪。

白墨没有进行反击，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一九分镜不可能被人轻易更改规则，你做了什么？”

“你猜。”

“不说也没有关系，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同样是命运的安排？”

黑海娜讥笑道：“你太高估他了，也小看了我，如果神明真的有那么厉害，我们也不可能被你们关在这里了。”

“说得也是。”

白墨点点头，没想到这种话居然出自一个神明。

“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一九分镜的真正价值——从一个人被一分为二开始，命运线就只会缠绕在一个人身上，另一个人则会完全被命运抛弃，不再有命运线，这才是一九分镜的真正价值！”

“真正价值……”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墨的目中第一次露出错愕的情绪，随即说道，“原来如此，你已经不被命运所束缚——不过那些发狂的人类是你的安排吗？”

“当然，你以为我离不开平等乐园，就没办法接触外界了吗？”

黑海娜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开口道，“平等乐园的游戏规则有趣倒是有趣，就是太过仁慈，并不足以杀死所有人，有人断手断脚还能活着离开，而全能如我，只需要利用这些家伙就能接触外界，只可惜只找到了这么一群残次品。”

白墨说道：“我以前似乎都小看你了。”

“你现在也在小看我……”

黑海娜冷冷一笑。

在她嘴角扬起的一瞬间，白墨突然呆愣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开裂的胸口，看上去像是被无形的剑刃所刺穿，顿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黑海娜目光冷漠：“你以为我真的有心情和你聊天？我刚刚不过是在想怎么杀死你罢了。”

“那个人类的能力倒是不错，没想到无形之剑居然可以伤到你。”

如果剑无归看到这一幕，只怕会神色大变，因为黑海娜居然使用了他的力量！

作为全能之神，黑海娜的核心能力可以归结为两个字——‘进化’。

汲取一切有益的，复制一切所需的，不断强大，为了进化而掠夺一切，无所不能，这就是全能之神。

这种进化是一种索取，就好比月亮始终向太阳‘汲取’着光辉一样，而黑海娜的力量源泉正是依托于月亮。

因此每到月圆之夜，她的力量便能达到顶峰，在对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可以更快的勾勒出对手的能力。

在之前和吃喝玩乐战斗中，黑海娜虽然靠着假死脱身，但受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她现在之所以还能那么强大，就是因为现在是月夜，这是她等待许久的时刻。

她当然不指望这就能杀死白墨，只是在寻找杀死对方的办法。

天下皆有，尽归于无。

这句话可不是白墨自封，而是出自于神明之口，由此可见他们对白墨的忌惮。

果不其然，只见白墨捂住伤口，伤口开始缓缓愈合，显然并没有受到伤害。

他一边躲闪无形之剑的攻击一边思索，最终得出结论。

“‘愚弄’一九分镜是会付出代价的，果然，你的能力似乎少了不少。”

“那又如何？想要杀死你……只需要保留有用的能力就够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