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甄雪:……就只许你生男孩儿是吧?

此刻,驿馆之中,厢房内

靠着窗户的一方暖炕上,两人正在品茗叙话,鸟鸟热气伴随着茶叶的清香升起。

楚王陈钦着一身蟒袍,神清气朗,坐在小几之后,与王府长史冯慈叙话,面色复杂,感慨道:“永宁侯这次回来应该是封着公爵了。”

当初他就觉得以永宁侯之能,可能要大胜,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战而使奴酋授首,这种功劳,实在难以言说。

冯慈手捻颌下胡须,思忖片刻,说道:“王爷,永宁侯经此一役,于朝堂之上威望渐隆,那些文臣定会倍加敌视、攻讦,王爷如果与永宁侯亲近,当有所取舍才是。”

楚王陈钦闻言,面色顿了顿,目光深深,说道:“文臣的闲言碎语,原也无关大局,本王与永宁侯关系比之齐王已算不错,说来,本王和永宁侯其实也算是连襟,王妃的两个堂妹现在都在贾家,论起关系亲近,并不逊色魏王。”

文臣的一些闲言碎语又值当什么?比之手握重权的京营节度使、军机大臣,权衡之下,自可见着孰轻孰重。

再说,与永宁侯交好,也不意味着一定受文臣不喜。

廖贤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这几天京中不是传言要重新梳理边务,这次倒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王爷可以拉拢一些禀赋不错的将校。”

楚王这些年在兵部武库清吏司用事,在甄晴身后甄家的帮助下,也没少资助着一些落魄的武将,在整个北方边镇也有着一些中低将校投效至楚王门下。

比如北平都指挥同知卫思启,前往京城谋官之时,就就曾受到楚王的资助。

就连前大同总兵蒋子宁,其实与楚王关系也不错。

楚王沉吟说道:“如今北方边务重饬,裁汰改换者,不可胜计,关要还是京营,京营这次经过大胜以后,人事当有所调整。”

可惜现在他财源被断,而王妃那边儿还在江南养胎,也无力帮助着他。

等再过几月,得去寻王妃一趟了。

冯慈道:“京营一些将校不少都是永宁侯的亲信,不过此次汝南侯卫麒随军出征,王爷可以与其多联络联络。”

楚王陈钦道:“本王听说卫麒有一庶女名为卫娴,性情贤淑,尚待字闺中,看能否托人提亲,纳为侧妃。”

反正王妃现在在金陵,而且甄家现在已经无法给他提供助力,纵是王妃在,也大概会同意,当初就是王妃操办的纳着柳妃。

廖贤道:“王爷可和王妃书信相询一番。”

陈钦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就在楚王与冯、廖两人正在密议之时,忽而一个仆人过来说道:“王爷,都司衙门的李阁老打发了小吏过来相请。”

楚王轻声说道:“走吧,去官署,见见李瓒和永宁侯。”

此刻,贾珩与李瓒已经接待着押送粮秣和酒肉犒军的户部尚书齐昆。

厅堂之中,齐昆目光则有些复杂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说道:“永宁侯,这次押运的粮秣已经抵送至舱,各项抚恤也先期拨付了一批,后续朝廷会再行拨付。”

本来以为战事迁延日久,不想,眼前的少年已然带着兵马打赢了战事。

贾珩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此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河北等地损失甚大,长此以往,敌寇国势日涨,而我河北燕赵之地失血,入不敷出,需得重新梳理粮秣军需保障之事。”

齐昆点了点头,说道:“永宁侯言之在理,重新打造河北以及宣大的防务诸事,这次朝廷方面也定了主张,再不能纵胡虏进入我汉境劫掠。”

可以说,贾珩在大同城外、宣化、平安州的三次大捷,极大地增强了大汉朝臣的自信心和士气。

就在这时,外间小吏来报,道:“大人,楚王殿下已至衙外。”

李瓒起身,说道:“永宁侯,我等过去迎迎。”

毕竟是国家亲王宗室,不可怠慢。

贾珩与李瓒出了衙堂,向外迎着楚王。

楚王陈钦此刻在衙前的青石板路上落了轿,在冯慈和廖贤的陪同下,进入衙门,未等来到仪门,就见着李瓒以及贾珩还有北平府的文武官员,齐齐来到近前。

抬眸看到两人,陈钦脸上挂着笑意,拱手道:“李阁老,贾侯,许久不见。”

眼前两人如果支持他入主东宫,那他定然能入主东宫。

其实,还真是,贾珩如果与李瓒支持谁为东宫,那崇平帝一定会慎重考虑。

贾珩抬眸看向楚王,目光在其发髻上的翠玉簪子上盘桓了下,拱手一礼道:“楚王殿下,许久不见。”

楚王面上笑容热切,道:“永宁侯在平安州一战毙敌,天下南北诸省轰动。”

双方寒暄既罢,进入厅堂,重新分宾主落座。

楚王笑着问道:“永宁侯什么时候班师?”

贾珩低声说道:“就在这几天了,这段时间查看边事,堡寨之中兵丁需要重新募训,军械也需更新,这些又非一日之功,先行班师回京,后续再出差查边。”

他一般也不会留在京城多久,哪怕是回京,受封之后,还是有一堆事儿,比如整饬诸省省军。

如原着中的王子腾,动不动就去查边,其实也是此由。

楚王笑了笑,说道:“兵丁募训之事,小王不知本末,倒不敢妄言,但军械一事当属分内之责,贾侯,听说平安州中,我京营骑军用着红夷大炮,此炮铳射程较远,炮弹发出声音惊天,落地之时,血靡数十尺,敌寇尸首异处,那奴酋就是丧命在此红夷大炮上,不知此炮铳可否大规模量产?以增加城防势力。”

这自是显示自己在兵事上的内行,期望获得贾珩和李瓒的欣赏。

李瓒闻言,放下手中茶盅,凝眸看向那少年,目中也有几许期待之色。

红夷大炮的威名,随着皇太极被轰杀,已经传遍了北方边军。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红夷大炮威力巨大,在边军未曾提高武备战力之时,还不宜列装隘口,以免为敌所劫,为敌寇所用,而且红夷大炮做工繁复,非一日可熔铸而成,想要在军中推而广之,仍有一些难度。”

楚王笑了笑,低声说道:“本王也是见猎心喜。”

说着,看向一旁的李瓒,说道:“北平一战,李阁老坐镇城中,如是有红夷大炮,想来女真不敢轻易围攻城池。”

李瓒道:“军械只是小道,关要还是将校用命,愿意效死。”

楚王:“……”

好吧,你是内阁次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说着话,而后为楚王接风洗尘。

在驿馆歇息的齐昆也被邀请至宴席之间,待用罢饭菜,大汉的几位大臣,共议整个北方边事的防御体系。

主要是贾珩在叙说整个防御体系的构建设想,其他人在听。

“首先是蓟镇至宣府两地的示警,保定以及山东方面的保障应援,京营不可能一遇警情,就派兵支援,那国帑靡费不知凡凡,需要边镇要解决一部分的兵马。”

“永宁侯所言甚是,京营兵马出动一趟,往往都是牵动国运的大战,边军自己也要应对寻常的战事。”齐昆点了点头说道。

贾珩道:“本侯班师回京之后,当回查边,要一地一镇地整饬,同时天津卫的水师要重建,先期,以水师对女真保持主动出击态势,使其朝夕不得安寝。”

他可能会驻节天津一段时间,筹建水师,同时整饬山东军务。

……

……

就在贾珩在北平府对北方边镇体系进行梳理和构建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

正是仲春时节,暖风袭人,南国风光旖旎,王孙士子以及官宦小姐车马络绎,往来如织。

甄宅,后宅花园

庭院之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香气浮动,而一只只蝴蝶往来其间,辛勤地采着花蜜。

一座青檐碧甍,朱红梁柱的八角凉亭中,光影斜照,澹黄色帷幔随风轻轻拂动,而湖面波光粼粼,柔波潋艳,周方种植的各式花卉,花朵大如玉盘,开得娇艳、烂漫。

而甄晴以及甄雪两人坐在朱红梁柱的凉亭中,正自晒着太阳,日光自窗扉斜照而来,暖意融融的气息伴随着花香芬芳萦绕弥漫。

甄家两姐妹早已显怀,白里透红的脸颊已开始有着孕后的丰润,此刻着宽松的衣裙,坐在软褥铺就的椅子上。

甄晴一袭丹红衣裙,一头秀郁青丝挽起美人髻,原本线条刻薄、冷艳的玉颜秀面上现着恬然之态,纤纤素手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神情惬意无比。

丽人毕竟不是头一次有孕,养胎经验倒也丰富,此刻感受着肚子中幼小生命的孕育,一颗芳心满是甜蜜和欣喜。

还有几许得意,她怀的可是那个混蛋的长子,他就看看那个混蛋还腻了她?

这辈子都别想甩开她们娘俩儿。

而甄雪则是身穿一袭水荷色衣裙,梳着一个秀美的高髻,额头明洁如玉,原本温婉、明丽的脸蛋儿,洋溢着甜美的笑意。

甄晴也不知想起什么,妩媚流波的美眸眨了眨,对着一旁的嬷嬷,吩咐说道:“来人,去找一份今日的邸报来。”

因为南北之间路途迢迢,音书隔绝,身在金陵城的甄晴和甄雪,尚未收到大汉在北方平安州大捷,奴酋授首的消息。

而南国士子的热切目光,则是齐齐投向幽燕之地,密切留意着这场汉虏之战的战事发展。

不仅是贾珩曾在南国击溃寇虏之患,还有这场关乎大汉的国运,可以说也是中枢威信的试金石。

这段时间,秦淮河畔的青楼楚馆,士子三五成群,已经开始一起议论着这场战事。

如果让女真人从容收服察哈尔蒙古,那么整个边关自山海关到嘉峪关,都会成为女真的势力范围,在绵延千里的长城中,每一段长城都能成为女真可以攻破入寇的点,那时候大汉北方边防形势会急剧恶化。

不久之后,贾珩先是在大同城外一战告捷,大胜女真精锐,而后谢再义又重创女真汉军两旗,江南无不沸腾。

当然,鉴于当初海门和崇明沙大捷,江南士人对永宁侯之能征善战并不少见多怪。

当然,也有不少人失望,比如沉邡,原本还指望贾珩一战大败,但闻听居庸关被破,心头又期待起来。

而甄晴与甄雪也早就知晓贾珩已经在北方初战告捷,宣府方面也取得了一场大胜,再之后居庸关被破,女真大举袭来。

甄晴笑了笑,说道:“这都四月份了,战事应该有着结果了,来人,去外面寻一份邸报过来。”

甄雪柔声道:“姐姐,孩子在你肚里踢的厉害不厉害?”

甄晴笑着抚了抚肚子,说道:“还好吧,这几天倒是不怎么闹腾。”

甄雪珠圆玉润的脸蛋儿上见着一抹羞意,低声道:“姐姐,这几天,肚子里的孩子踢我踢的厉害,听人说男孩儿可能闹腾一些。”

甄晴闻言,幽幽说道:“我怀淳儿的时候,也没踢的多厉害。”

甄雪:“……”

又不是说踢的厉害就是男孩儿,姐姐也真是的。

其实,她也想给子玉生一个男孩儿。

至于女儿,已经有一个了。

甄晴愈见艳丽、妩媚的脸蛋儿上,见着回忆之色,道:“话说,这离上次胜仗也有段日子了,这战事倒像是没了消息一样。”

前段时间,整个北方战局都在僵持,只有女真破了昌平县,犯下屠城兽行的消息传来,而金陵城中一片唾骂之声。

甄雪秀眉之下,晶然明眸现出一抹讶异,问道:“城里不是说,汉军在北平府与女真人已经对峙起来了。”

“有的说让那……永宁侯分兵相援的。”甄晴秀丽玉容上见着几许冷意,讥诮道:“他们懂得什么,宣大那边儿是京师的门户,女真精锐也在大同之外等候着,这怎么能行?不听打了几场胜仗的,还要听这些袖手空谈的书生的?”

甄雪点了点头,说道:“姐姐说的在理,按着子玉的性子,他心里肯定已经有着通盘谋划。”

甄晴低声道:“别人不了解他,咱们姐妹还不了解他。”

甄雪脸颊浮起澹澹红晕,左右看了一眼四周,语气嗔怪道:“姐姐,小点儿声。”

这几天姐姐成天说胡话,有时候和她睡在一块儿,就抱着她摸来摸去的。

甄晴笑意盈盈,柔声问道:“对了,妹妹打算怎么给孩子取名字?”

甄雪道:“现在是男是女还没有确定,再看看也不急的。”

甄晴说道:“妹妹这段时间喜欢吃辣的,常言酸儿辣女,应该是个女孩儿。”

甄雪:“……”

你就这么确定?姐姐也真是的,就只许你生男孩儿是吧?

就在甄雪心头有些小幽怨之时,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嬷嬷从外间小步而来,那张白净的面皮喜色流溢,轻声说道:“王妃,邸报来了,外间的人都在说大捷,战事差不多要结束了。”

府中的嬷嬷和女官自然不知甄晴肚子里怀的孩子实际是贾珩的,只是因为贾珩带走了甄家两位姑娘,听说贾珩打了胜仗,倒也为之高兴。

甄晴闻言,喜上眉梢,芳心现出一股迫切,说道:“邸报呢,我看看。”

那混蛋果然又打了胜仗。

迫不及待地从嬷嬷手中接过邸报,修眉之下的晶莹美眸投向邸报上,妩媚流波的美目中喜色流溢,粉润唇瓣颤微微,说道:“平安州大捷,奴酋授首……”

甄雪秀眉微蹙,眸光亮晶晶,低声说道:“姐姐,上面怎么说。”

他在北方又打胜了?

甄晴玉颊之上欣喜流溢,美眸见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妹妹,你自己看吧,那个混……那永宁侯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女真国主的人头都留在平安州了。”

这次过后,那混蛋定然封为公爵。

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国公,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功劳挣出的爵位。

说着,纤纤素手抚着隆起的小腹,在馥郁花香与日光之中,秀丽冷峭的玉容上见着几许柔媚之色。

我的孩儿,你爹爹以后就是国公,将来扶保着你成为太子。

甄雪这会儿也同样拿起邸报,迅速阅览着其上的文字,芳心为一股庞大的欣喜充斥着,粉润唇瓣轻轻抿了抿,妍丽玉容上笑意浅浅。

“姐姐,这次战事以后,应该能班师回朝了吧?”甄雪道。

甄晴眉飞色舞,神采奕奕,轻声说道:“女真国主都丧命在大汉,肯定无力再难侵,撤军应就在近日了,按着消息传递的速度,这会儿说不得女真已经撤军了。”

甄雪想了想,说道:“那子玉应该班师回京了,那京中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儿了才是。”

甄晴道:“也该往江南看看才是了。”

她和妹妹肚子都多大了,那混蛋也该南下看看她们了。

“娘亲,大姨。”

两人正说着话,忽而一道灵动、酥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正是水歆。

小萝莉如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在鹅卵石上快速穿行,一路穿过茂密的花丛,来到甄雪近前,道:“大姨,娘亲,你们在看什么呀?”

然后小萝莉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邸报,说道:“这是什么呀?”

“歆歆。”甄雪一把搂着水歆,眉眼间满是欣喜,柔声道:“你干爹刚刚又打了胜仗。”

水歆糯声说道:“干爹什么时候再过来?”

“等打完仗,再回京城,可能都六月了。”甄晴在一旁笑着说道。

也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想那个混蛋想的厉害,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娘亲要生妹妹了吗?”水歆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轻声问道。

甄雪脸颊羞红,嗔怒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都让你大姨教坏了。”

就在离甄家姐妹所居甄宅几里外的宅邸之中,晋阳长公主府——

厢房之中,晋阳长公主同样手中拿着一份邸报,丽人穿苏锦织绣牡丹齐腰襦裙,云髻之下,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儿,虽不施粉黛,但已华艳生光,因为身子渐重,秀颈下的雪白酥圆,已如发好的面团一样。

元春以及傅秋芳则是身穿女官服饰,在不远处看着那丽人。

随着时间过去,尤其是晋阳长公主已经显怀,傅秋芳早就明白了贾珩与这位长公主的关系,对此只能冷眼旁观,说一声宗室真乱。

晋阳长公主放下手里的邸报,柳眉之下的美眸,睫毛颤动着欣喜、甜蜜,柔声说道:“子玉他在平安州取得大捷,奴酋皇太极授首,前后歼敌两三万人,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辉煌大胜。”

平安州一战,女真奴酋被击毙,他立着那么大的功劳,纵然皇兄耳目灵通,知道她肚中的孩儿是子玉的,应该也会装聋作哑。

元春闻言,芳心也稍定了几分,丰润白腻的玉容上笑靥甜美动人,说道:“奴酋珩弟他这次立下的功劳,可是比上次要大上许多了。”

晋阳长公主雪肤玉颜的玉容上笑意浅浅,说道:“这次回京以后应该封着公爵了,还有咸宁和婵月她们……也该赐婚给他了。”

说到最后,晋阳长公主语气复杂,明显有着几许怅然。

自从怀孕以后,这位丽人也愈发有着小女人的心态。

元春闻听赐婚二字,抿了抿莹润唇瓣,心头也有几许落寞。

她与殿下一般,此生都难以穿那嫁衣了。

晋阳长公主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柔声说道:“想来,再有一两个月,他也该到江南了。”

许久未见他,有时候心头却如火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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