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收尾

人在血腥战斗中，很容易因为麻木和惯性而忽视掉恐惧。

当然，这也意味着往往有更大的恐惧，驱使着这些人主动忘记眼前的恐惧。

此时正在鏖战的清军士卒就是这个状态。

不是他们真的有悍不畏死的精神，而是在后退必死和战斗有可能死的两个选项中，挑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

当然，清军能坚持这么久，跟易洛魁战酋们的进攻力度不足也有很大关系。

虽然清军一直在死人，但死人的频率很低，很多清军士卒根本不知道己方死了多少人，毕竟他们身边的人倒下去的很少。

然而，郝忠诚很清楚，此时清军的状态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一旦战斗停歇下来，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清军士卒，得知他们的部队只剩下不足半数，绝对会立刻崩溃！

真实战场上，清军绿营这种封建式军队，还不算太精锐的那种，战损高达两成基本上就溃败了。

但是，如果清军士卒们并不知道他们自身的战损呢？

如今的清军士卒，就是这个状态，从攻入潮阳县县城起，清军士卒基本上就没怎么休整过，一直在紧绷的战时状态中。

别说是去统计伤亡人数，连救治伤员的时间都没有。

这也是为何易洛魁战酋会被大量清军伤员‘拖住’脚步的原因。

连续不断的战斗，唯一间隔的时间，清军士卒也是忙着在后排休息，再加上上面的武官们刻意隐瞒，导致如今的清军士卒根本不清楚战况是什么样子的。

要知道，大多数绿营老兵连数数都困难，指望他们去清点自家队伍的战损，那就太看得起他们的文化水平了……

对底层清军士卒而言，他们就是稀里糊涂的听从上级的命令战斗、杀人、休息然后轮回反复。

紧绷的战斗节奏，自然而然的让清军士卒们忽略了己方部队遭受的损失有多大！

毕竟，系统敌军对清军造成的伤亡，都是细水长流一般消耗，前半段还是在夜间作战。

而上级那面又不断传来利好的消息，清军也确实在屡战屡胜，士气反复提升，愣是让清军士卒们维系住了大半士气！

这就是为何清军明明战损早已过半，仍然能酣战不已的原因。

终归到底，这一切原因都在于系统敌军给清军提供的‘胜利’，以及清军的高级武官们营造的假象。

相当于一股虚火提着一口气。

啥时候这口气耗尽了，或者清军士卒们知晓了‘真相’，他们也就彻底完蛋了。

500名易洛魁战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如果没有郝忠诚的督战队压榨清军最后的潜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易洛魁战酋们的抱团冲锋击垮。

但郝忠诚愣是让清军战到了最后！

另一面的李长青听到易洛魁战酋全军覆没，出现的系统奖励提示后，欣慰的笑了笑，对身边已经准备就绪的阎定军下令道：“郝忠诚已经成功完成了任务，出兵吧。”

与此同时，潮阳县县城正大门处的战场，很多清军士兵都目光呆滞的看着尸山血海一般的场景。

原本易洛魁战酋的尸体层层叠叠，他们还没注意到己方人员的尸体有多厚，现在易洛魁战酋的尸体‘刷新掉’了，再加上天色大亮，清军士卒才知道己方到底经历了多么惨重的损失！

而战斗结束后，郝忠诚将绑定在自己身边消极怕死的清军武官们释放出去，更是给了清军士卒的士气造成致命一击。

这些清军高级武官才是真正知晓内幕消息的，而且他们眼瞅着战斗结束，清军损失惨重，心理早就熄了继续镇压李长青的念头。

知兵的人都知道，此时清军的状态有多危险。

因此，这些重获自由的清军武官跟自己的部下接触后，下达的命令全都是关于撤退的。

如此一来，反应再慢的底层士卒也知道他们已经不行了。

在此关键时刻，郝忠诚更是自废武功，宣布督战队撤销，将心腹护卫重新整合起来。

等到这一切落定之际，县城里的伐清军主力，在李长青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

此时的清军看到伐清军中的‘李’字认旗后，立刻陷入混乱之中，甚至有身处边缘位置的清军士卒主动逃离！

而郝忠诚作为最高指挥官，看到这一幕后却丝毫没有阻止，反倒派人跟李长青商量投降事宜。

名义则是保全剩余清军士卒的性命。

然后，一众清军武官就找了过来……

“参将大人，我军现在虽然不能再战，但撤退应该没问题，伐清军主力都是步卒，不可能追上来的。”

“参将大人，我们都是大清赤胆忠心之辈，怎能投降妖道匪寇之流？”

“参将大人，我们可以分散突围，伐清军主力都是乌合之众，绝对不敢追击，只要出了城，伐清军在追击过程中，自己就会溃散。”

…………

众多清军武官七嘴八舌的‘劝说’郝忠诚收回成命，他们此时已经顾不得，前一刻还准备为大清殉葬的郝忠诚，为何这时候突然变成投降的怂货？！

妖道李长青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他仅仅占据一座县城，手下只有乌合之众的事实。

这一次大家只是事先不了解妖道李长青的本事，等下一次大清围剿的时候，李长青还能继续取胜么？

清廷的实力太强了，‘投资’李长青的风险太大，大家还都是抱着铁饭碗的高级公务员，自然没人愿意投靠李长青……

郝忠诚自然很清楚眼前这些‘下属’的小心思，毕竟这就是曾经的‘他’。

“伐清军自然不是威胁，但如今我们都在妖道李长青的视野中，他若是继续召唤战傀拦截我们，又该如何？

麾下士卒已经无力再战，妖道李长青只需要召唤一波战傀，就能把我们全都杀光。

我这也是没办法，求一条活路罢了。”

“既然参将大人为求生，想要抛弃大清，末将恕难从命，只能带人离去！”

其中一名游击将军，高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