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九章 离儿,对不起,为师从未曾认真了解过你。
ps:三百八十六章明天应该能放出来了。
官道上,临近霞水关一带,一匹罕见的白马缓慢地行走着,马背上则是一对儿碧人,正是苏北同墨离两人。
沿途随处可见到拖老带幼的逃难之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衣衫褴褛,小孩子无力地啼哭着,蹒跚着脚走路的老妪眼泪流干了,他们的脸上只余下了一片麻木,宛若一具具行尸走肉。
路边处处是连墓碑都没有的土包,可以想象得到,这些死者都是被至亲之人草草埋下的饿死之人,甚至有的尸体根本没有人掩埋,任由尸体在空气中腐烂。
苏北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惨绝的景象。
一株大槐树下,一名满头白发地老者,颤抖着挥舞着手中的拐杖试图去赶走面前的几名壮汉。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衣不蔽体的年轻妇女,正在奶着孩子,只是干瘦的身材根本挤不出半点奶水,怀中的婴儿有气无力的呼吸着......
墨离翻身下马,一剑斩去了几名壮汉的头颅,留下了一张仅仅只够两人吃的煎饼。
那名老者只是用麻木的童孔,机械地说了声谢谢,大口地吞咽着煎饼,随后带着身后的女子颤颤巍巍地朝着霞水关的方向走去。
......
白马在路边的溪流处饮水,墨离擦拭着染血的长剑,苏北从她的背后抱住她,吻了一下她的眉角,轻声道:
“为什么不给刚才的那老者一些食物和银子?”
墨离仰起头,细牙咬了咬苏北的下唇,继而将手中的长剑插回了剑鞘,脸颊紧紧地贴在了苏北的胸膛处,平静地开口道:
“现在的他们或许还能活着走到霞水关。”
“若是给了他们食物和银子,在这个乱世,他们活不过半个时辰。”
“......”
苏北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继而将头埋在她的发间,鼻尖萦绕着她的清香。
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她,上一世也是这样,最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相比于修仙者的澹泊,她更倾向于侠,仙侠。
苏北知道她一路引导着自己,让自己看到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只是如今三王并立的局面持续了几百年,又怎么可能是自己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他表情复杂地望着怀中的女子,眸子闪动,轻声开口道:
“这就是你想要让为师看到的,对吗?”
“几百年来,你很少在剑宗,你一直在做这些事吗?”
“......”
她绑走自己说要去西州,以她的脚力,不出几日便可以到达,只是她却任由坐骑带着自己走官路。
苏北想过姬姓三王会带给东国一场不小的动乱,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
只是在看到这万家哭嚎,命贱若草芥,流离失所的乱世。
看到尸骨露于荒野而无人埋葬,流民靠着树皮草根度日,甚至于被迫易子而食......苏北的内心还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嗯。”
墨离点了点头。
苏北很少见到过她的这番模样,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病态,银色的童亮若星辰:
“师尊和徒儿是不同的,徒儿无论怎么做,始终没有占着东国的大义,也不会掀起任何的风浪,可师尊不一样。”
“师尊是姬南珏的男人,也是结束了三百年前那场血祸的人。无论是在凡间,亦或者是在修仙界都有着崇高的地位。姬姓三王的这场动乱由师尊来终结,合情合理。”
“......”
苏北的温和的望着她,有那么一刻,甚至自己都要沉入了她若湖的银眸,只是他又叹了一口气,嘴角弯出一个略带着苦涩的弧度:
“可为师,只剩下了十年的寿元了,就连修为......”
“不。”
墨离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苏北的脸颊,温软又带着一丝冰凉,她的银眸异常的坚毅:
“徒儿游遍了整个二十一州,最后发现在西州有一地,名为三生忘川。”
“在那里的地下有一条暗河,这条暗河连通着倒悬天的岁月长河,而其中有一种鱼,名为三生鱼。”
“这种鱼肉可以延长寿元,虽效果极其微弱,可若大量食用,足以保证师尊的寿元不灭。”
“只是三生忘川被西荒的修士占着,寻常二十一州气修根本无法靠近,徒儿曾强闯过一次,可惜失败了......”
“......”
苏北伸出手握住她略有些冰凉的小手,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风姿卓越的女子。
她的银发随秋风飘动着,步摇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闪动着橘红的光泽。
苏北承认,这一世一直都对她有看法。
可是直到现在,苏北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萧若情出身于普通人家,剑娘出身穷苦卑微,而李子君则是彻彻底底的仙二代。
只有她不同。
墨离出身于东国四大世家之一的墨家,对于凡俗与仙之间看的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她的眼界放眼着整个天下,眼中也不仅仅只有修仙者。
“为什么要去霞水关。”
苏北打断了她的话,平静了一下心境,询问道。
“那里有渡口,乘船沿沧江而下,可以到达西荒同北海的交界处镇北关,而过了镇北关,再向西南行十二万里路,就可到达西州。”
“这是最快到达西州的方法了......”
苏北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她,眸子中倒映着她的全部。
往昔,满心满腔皆在别物,所以并没有觉得墨离如何,可今日方才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是那么的倾城。
“离儿。”
望着一本认真讲话的墨离,苏北突然开口道。
“嗯?”
墨离蹙了一下黛眉,略有些恼火地望着苏北,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打断自己的话了。
“对不起。”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语能说的。
苏北的话语落下,墨离微微愣了一下,一直摸着苏北脸颊的手指停顿了下来,缓缓地松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带着几分洒然地笑了笑:
“你若是指当年的那一剑,那早在三百年前的南都,我就已经还给你了,虽然还没有原谅的那么彻底,但......”
苏北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唇,凝视着她的眼眸,继而轻轻开口道:
“我是说,对不起。”
“为师从未曾认真了解过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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