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归途」

这次屈服的科恩，身体是散发着垂暮的死气，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毫无波动，只有在述说时，眼神中才会偶尔流露出他那颇为复杂的情绪。

“你为什么独独挑选中了特西亚，她有什么不同吗？”

这是伍迪询问的第一个问题，在提到这个问题时，伍迪不由想起她在卫兵抓捕时，颇为敏捷的身影。

“为什么挑选她？说实话，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后来，我从研究历史古籍中得知黄金河谷每隔30年都会出现一个“命定者”，我才知道，她是我想要找的人。”

科恩的回答中带着些许自嘲，命定者这个身份在黄金河谷的历史故事里颇有神话色彩，简单来说就是在黄金河谷的任何地方都会获得极高的加成，而且不仅属性有所增加，在施法，隐匿，攻击……等技能方面都能获得不少的加成。

“而且命定者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不会感染诅咒，但是他的身边人却有极高的概率……”

说到这里的时候，科恩有些黯然，显然想起了他因诅咒死去的儿子。

“那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一个持续的梦。”

“梦？”

“梦到自己变身成为一只巨大的蛇，长有彩虹般的羽翼，在天空当中翱翔，地上的信徒敬畏、崇拜、信仰着我，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过到了后来，信徒越来越少了……”

很难用词语来形容科恩此时脸上的神情，如果硬要形容大抵是荣光焕发里带着暮霭沉沉。

很矛盾也很怪异的表情。

不过并不影响伍迪此刻的若有所思，他的眼睛也失去了焦距，陷入了遐想之中。

他之前隐约猜到选择特西亚以及特西亚身上的异样，与羽蛇神沉睡时泄露的力量有关，现在看来，还真的与祂有关，线索越来越多了。

而且。

命定者……

他有些耳熟，伍迪仔细思索，发现这不就是那个最早驻扎在河谷城，获得大量地皮与建筑权力的那个游戏玩家在黄金河谷地带，本地居民对他的称呼吗？

他记得当时还有些人好奇，为什么独独他是命定者，而其他的玩家只是远道而来的旅行者，当地原住民给出的解释是，命定者是他们当地流传的传说，能够统御万民以及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当时不少人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类似当地“救世主”的模板，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而且从科恩的后半截话来推断，羽蛇神的苏醒应当也不是偶然，而是精心筹划的苏醒仪式。

虽然上一世他没有亲身经历黄金河谷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并不妨碍现在的伍迪，通过些许破碎的线索，来通过最后的结果倒推还原，从而了解到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命定者应该和他的“风暴之威仪”一样，是个增益，而且应当和科恩口中所说的不同，它不是随机每隔30年才出来一次，而是通过某种途径获得，只不过无论是科恩还是特西亚，都是因缘际会，获得了这个而不自知。

而且伍迪觉得，不出意外的话，根据上一世的玩家打出的结局来看，如果他也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也是有可能获得“命定者”这个增益状态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伍迪也没有放过这个现成，且知道很多内幕的讲解员，无论是精歌森林还是河谷城的形势，以及当地的一些有名的原住民状况，他都没有放过，而为了防止他撒谎，伍迪还特意拜托了塞西尔，帮忙在他的身边设置了一个真言结界。

……

马车没有丝毫颠簸地行驶在碎石子路上，外界的任何声音都被隔在窗帘之外，包括车轮滚动的声音也是十分之小，魔法马车在打算给施法者用来充当代步工具时，首要目的，或者说唯一要求，便是如何创造一个绝对安静环境的车厢。

在这点上，塞西尔的马车显然做的很好。

再次变成花猫的青铜龙多妮正颇为舒适地用尾巴钩动着刚刚到手的次元袋，里面装了它此行的分润，而它柔软的肚皮下，则垫着由几百枚金币堆积出来的黄金地毯，蓬松的毛发下，金光四射，它的身边则是正在独自看书的特西亚，她早年的时候在母亲的教学下，对于一些简单的通用语还是有所理解，在见到塞西尔的马车内有着法师学徒类基础知识的书籍，便忐忑地请求能不能借给她看几眼。

塞西尔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还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姑娘，刚刚我测过她的智力，成为典范级的法师应该是没有问题。”

塞西尔在车厢内与伍迪聊到特西亚时，饶有兴致的提了一嘴，而且还调侃了一句，典范级是原住民口中对强大法师的称谓，在这上面也就只有大师以及传奇两个等级了。

“真没想到你随便一找，就能找到个施法者的好胚子，不如再出去找找，这一届千塔会也就不用费尽心机，从南方诸国的同行手里争抢好的学徒了，如果把这个当成与老师的礼物，老师一定会很开心。”

塞西尔又继续半调笑，半怂恿的说道。

在阿森兰特，想要成为施法者的难度其实也不高，在魔网覆盖整个位面的情况下，普通人施展个戏法不算难，只要接受过一些施法培训，就能轻易使用来自于魔网的力量，像大多数在马戏团中卖艺糊口的魔术师就是这类人，但是想要成为千塔会中受到承认的典范级法师，却是很难的事情，一百个学徒里面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典范级别的法师，典范换算成玩家的职业等级，那最低都是进阶等级以上，一般来说是十个职业等级，也就是说，能够释放五环法术的施法者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典范级法师。

在这个层次的施法者对于魔网的了解已经突破了外围阶段，更加直指核心，也就是诸神口中所说的规则，许多法术书中强力的低阶法术都是这些求知欲望极高的典范级法师在研究其他高环法术时的产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代表着命定者天赋的强大，不过在反应过来这点后，伍迪第一时间不是开心于他接下来也有可能获得如此强力的天赋，而是担忧于这么强大的天赋背后肯定有所代价，绝对不会像科恩口中所说的那样，只是晚上做做变身成羽蛇的梦就行了，背后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代价。

毕竟这是来自于神祇的力量与祝福，又岂是这么好拿的！？

脑海中的思绪乱飞丝毫不影响伍迪与塞西尔的对话。

“如果要弟子的话，那倒是没有……“

对于塞西尔的请求，伍迪都笑了，上一世他在北地就接过接送法师学徒的工作，就在七镇的附近，如果她镇的需要，他倒是也不介意提前让他们的学徒入学。

但是一想到接下来不到三年的时间，他们就可能要遭受难以言喻的毁灭打击，伍迪又顿时觉得就算让他们提早入学又如何，学的越多，更能感受到那发源自心底的绝望。

于是，直接把快要说出来的“问题”，直接改成了“我也不知道。”，改完后再岔开话题，直接问道。

“你最后把他怎么样了？”

这里的他自然是指黄金河谷的领主科恩。

伍迪并不是最后和科恩见面的，在他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一一知道后，便把科恩交给了已经排队许久等候的塞西尔，那段时间他正在消化，以及对接下来的行动做规划，不清楚两人在聊什么，只知道最后只有塞西尔一个人回来。

“没什么，交代他去做一件事情。”

“他愿意？”

“没什么不愿意的，他很乐意这么做。”

塞西尔的眼中流露出了自信的光芒，伍迪便知道她应当是用了些许施法者最喜欢干的事情。

比如暗示术，比如魅惑术，这些如果配上法术延时这个超魔专长的话，控制普通人一周甚至更久，也是不算难的事情。

“他在这片土地上同样有着赐福，小心他挣脱开你的法术。”

伍迪好心的提醒道，他记得命定者对于这类魅惑抗性也是有着不俗的减值，如果法术效果稍微弱些，或者外界刺激强些，说不定就被冲开了，但他却不想惹来了塞西尔的摇头无语。

“我没有用法术控制他。”

塞西尔脸上写满了愕然，伍迪也微微一愣，知道自己应该陷入了对施法者的固有思维，连忙解释道。

“唔，我只是觉得和这种人不应该讲什么人权。”

听到这话塞西尔才恢复了往日的悠然，解释道。

“没关系，我和他签订了契约，他一样不敢违背的。”

“那就好。”

伍迪点点头，既然塞西尔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他脑海中还是有着羽蛇神的身影徘徊不止，他看了看塞西尔，又望了望窗外已经快要染成红色的天穹。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要亮了。

八环法术雷云风暴带来的降雨以及狂风让黄金河谷的浊气一扫而空，青草的雨后芬芳隔着一重车厢都能闻到。

伍迪深深吸了口气，清新带着点冷气的空气在肺部打了个转，然后又化作热气悠悠吐出。

他看向塞西尔道。

“你从特西亚以及那个科恩口中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塞西尔虽然也听到了关于变成巨大羽蛇的信息，但是压根就没有往神祇上面想，只以为是当地精魄的迷惑，毕竟科恩本身就娶了一名半精灵的自然德鲁伊作为妻子。

更别提作为千塔会的施法者，她的知识能让她了解许多凡人无法知道的知识，比如大多数羽蛇是侍奉于守序善良神祇的仆从，其中不乏有单独为特别强大的存在服务。

而那些有关于羽蛇的逸闻。

大多是因为它们的智慧和美丽，让它们被与世隔绝的社群看做慈善的神，再加上大多数羽蛇并不敢冒充神祇，但是它们也不会纠正这种错误观念。

可是塞西尔不知道的是，这次沉睡的真的是来自于阿森兰特本物质位面诞生的半神。

“神祇。”

伍迪冷静的回答道，现在没什么好瞒的，他猜测现在羽蛇神的灵魂已经苏醒，之所以让迷雾扩大化的缘由有可能是那位冒牌子爵，借用了不属于他的力量，也有可能是那位强大的存在，正在天上静静观察着他们。

总之，去一趟失落神庙，就一切都明白了。

再顺便举行飞升仪式，让他的灵魂强度早点达到锻体之魄的程度。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把特西亚的事情解决，然后再从当地找个向导，前往精歌森林。

“神祇？”

听到伍迪回答的塞西尔异常惊诧，她瞬间反应过来。

“那头特西亚梦中的羽蛇？是神祇？”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难怪联系……这迷雾也是祂的手笔？”

想到了什么的塞西尔声音有些颤抖，毕竟如果这个带有死亡性质的迷雾真的是祂所制造的，那么祂是善良和邪恶显而易见，而直面半神的话，以她的实力，自然是难以企及。

“放心，祂还没完全苏醒，就算是神祇，如果真有恶意，早就找上门来了。”

伍迪看出了塞西尔的不安，立刻安慰道，开玩笑，如果要通关副本的话，她可是接下来的主要战力。

“也是。”

听到这话的塞西尔冷静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在一些地方听到过黄金河谷的传闻，那个标识就是我从那里知道的。”

伍迪简略的解释了一番后，便开始对塞西尔灌输一些他上一世知晓的线索，比如羽蛇神来历以及黄金河谷的历史与渊源。

这让塞西尔对这个地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接下来的行程也不带有原先的未知感，对所谓的神祇更是有了些许期待。

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车悠然停下。

特西亚的故乡，黄石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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