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者的味道
二十积分到手。
日向合理发现松田阵平很有趣,对方那头卷毛和墨镜,给别人带来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美妙,稍加相处,却能迅速确定这家伙绝对很好。
毕竟不是谁,都会对陌生人耐心重复三遍,疯狂暗示不要被戳伤口,哪怕是警官里的这类人,也很少。
得到预期中的答复,松田阵平低头摁手机,手速快得几乎要闪出残影了,他劈里啪啦地摁完,轻松道:“好了,把你醒了的事告诉萩了。”
‘萩’?之前那段记忆片段,卷毛是喊过‘萩原’来着。
收起手机之后,松田用手撑住下巴,疑惑道:“对了,刚刚有人来看你吗?”
嗯?
日向合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床头柜上的新鲜花束。
他也疑惑了一下,“不是你放的吗?”
那束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反正娇艳欲滴,一看就是新鲜的、刚送来不久,下面还挂了一个小牌子。
“不是欸,不过确实应该送一束……我看看卡牌?”松田阵平若有所思道,得到允许后,他就走近、拿过卡牌看了一眼。
“祝君康复,工藤?”
听到后面的那个署名,日向合理就知道是谁送来的花了。
他解释了一下:“应该是工藤优作先生吧,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碰到过他们破案。”
不过话虽这样说,工藤居然送花,还是让日向合理有些惊讶。
他们其实根本没什么交集吧?就那天晚上短短地会面了一下,当时日向合理还只和工藤新一交流了。
“原来如此。”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没有刚刚皱着眉头咬住勺子时的情绪波动大。
工藤夫妻可是相当有名,基本上每个高中生,都或多或少喜欢过他们夫妻,哪怕不喜欢,见到名人的时候,也难免会激动。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松田阵平看了看吊瓶,确认那里剩余不多了,然后翻出来一个新的吊瓶换上。
他轻松道:“刚刚那瓶是葡萄糖,这瓶里有催眠性的药,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该睡着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带的吗?”
那就是还会回来?
日向合理抬头,和卷毛男人对视,然后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你还会回来?”
不应该是去上班吗?就算请假了,正常情况下也该回家休息一下吧,或者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一下。
居然还要继续来医院,而且还是来照顾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很奇怪。
“你有点未成年的自觉好不好。”松田阵平看出这个潜台词,把钥匙圈在手里绕了绕,懒洋洋地回答,“好歹也是我救出来的,总要负点责吧。”
“我会记得给你买点糖果的,抗议无效。”
边说,他边迈步往门外走,钥匙还在他的手里胡乱飞舞。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松田阵平又顿住,转过身,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认真道:“就像捡到一只猫一样,要负责的吧……”
“啊,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你那么眼熟了,真的是猫,你的眼睛好像猫咪,还是黑毛绿眼的猫咪,那种猫超级难逮,还喜欢挠人。”
日向合理:“……”
真要说的话,明明是蓬松卷毛比较像猫咪吧。
他叹了一口气。
松田阵平挥了挥手,潇洒地把房门关上。
几秒后,又更潇洒地把门拉开,对方突兀道:“我确认一下,你不知道那位女士要干什么,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的安眠药,而不是陪家人上路,对吧?”
这个问题,居然还需要确认的吗?
日向合理看了他几秒,发现他脸上不是故作严肃,而是认真在问,于是沉默了一下,无奈回答:“是的,我不知道。”
*
快步走下楼之后,松田阵平在大厅扫了一眼,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的朋友在哪。
——在和前台下护士小姐聊天,还聊得很开心,彼此都在笑。
他:“……”早有预料,啧。
他快步走过去,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萩原研二刚和护士小姐结束告别,笑着转头,“上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萩原研二刚吃完饭、到医院,想去病房的时候,收到了松田阵平的讯息。
[在楼下等我,别上来。]
如果是病危之类的,就不会是这样话了,那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们一起去便利店,松田阵平边走边说:“那个孩子醒过来了,不过我感觉有点可疑。”
“……我怀疑,他可能不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萩原研二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我告诉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只有在我说他母亲没抢救及时的时候,才有一点表情,其他时候的表情,就和我递给他便当、他平静接过说谢谢的时候一样。”
对于一个刚刚获救的未成年来说,太过奇怪的,特别是在得知母亲去世时的时候,反应也很冷淡,就差直接说一声‘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了。
搞得那个孩子就像只是路过,而不是被匆忙抢救出来一样。
“这么说的话,我刚刚从日向家那边过来,其实打听到了一件事。”萩原研二也同样陷入若有所思中,“邻居们都说,日向家是在十多年前、突然多出一个孩子的。”
“据说是之前体弱,在其他地方休养,直到身体健康了一些,才被接回家,但是也有邻居说,根本没见日向夫人怀过孩子。”
还有,当时,日向夫人刚刚结婚没多久,也从没有亲戚朋友之类的人上门、自己更不出门交际,大概率是私奔和日向先生结婚的,邻居们都如此说。
也有邻居曾经听到过,日向家传来数次传来枪声,有身穿黑衣的人匆忙出入、搬走了一大块用黑色塑料袋套着的长方形物体,有点像人类的那种物体。
萩原研二临走的时候,有一位邻居迟疑了一下,又说出了一件事。
她曾经看到过日向夫人把孩子关进衣柜里、然后上锁,不过之后日向夫人就把窗帘拉上了,她就看不到里面了。
林林总总,都是邻居之间说的、不确定真实性的东西。
萩原研二分成条数说出来,然后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不过小阵平如果觉得那孩子知情的话,我其实刚得知一件线索。”
“我在日向家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购物袋,里面有酒精绷带和伤药,还有几个三明治和糖果,看小票时间,是昨晚买的,当时那孩子还买了雪糕。”
“决定要离开的人,应该不会还买这些东西吧?”
这倒是……
但松田阵平还是坚持一件事,“他的眼神,绝对是见过死亡的眼神。”
感觉像是亲眼见过亲人死去,或者干脆自己死过一样,不是这次的濒死被救。
而是这次之前,就是因为经历过濒死被救,所以和正常人相比,那个孩子的身上有很明显的味道。
和正常人鲜明分开,属于死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