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烧香女

白天，周八蜡照常去上课。

大阶梯教室，不太重要的选修课，几个班混着上，前面讲台老教授念教案，下面学生一排排低头族，要么梦里会周公，要么王者峡谷会周公，听课的没几个。

周八蜡扭头看看自己邻座，这位更是人才，还带了个小颈枕来放桌上枕着睡，显然是有备而来，给课堂增加一点生活感。

这也不是外人了，周八蜡他们寝室里的四大天王之一，瞌睡爷，树赖宝。

树宝最得意的本事就是能睡，白天睡，黑天睡，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恨不得睡出二十五个小时去，也不哪来的这么多觉。

这要搁一般人，睡觉都有时有会儿的，睡时间长了还容易缺氧脑袋疼，还容易睡不着，他不是，越睡越困，经常性一睡不起，睡的几近与世长辞。

这么一位大睡神在寝室，哥几个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早晨发现再叫不醒他了，整个宿舍全体保研。

周八蜡看了看睡的直流哈喇子，满脸猥琐笑的树宝，忍不住在他耳边问道：

“树宝，今儿啥梦啊。”

树宝嚼着梦话，嘴里含含糊糊的拌蒜呢喃道：“阿么么…海天盛宴…来…老周…哥带你上游艇…看这两百个超模…都是哥的妞…”

咱就说是白日做梦吧，你也够敢想的，两百个超模，难怪天天醒不过来呢，你这属于精神物理双重意义上的，活在梦里。

周八蜡听着树宝有大游艇有超模，乐不思蜀呢，也就放心了，扭头转着眼睛开始观察教室里的其他同学。

他这是上课摸鱼在试望气术呢。

游戏里吃下生死爷的脓疮后，周八蜡的望气术升级进化成了，污秽望气术。

按照游戏文本描述来说，应该是多了什么功能，俗术评级都提升了，从“凡品”提升到了“优良”。

但是，周八蜡今天打早晨从宿舍出来，到现在一直在用，却始终没发现变化。

灰气霉运，绿气生病，粉气桃花，血气血光之灾，原来的望气术青春版，就能看到这四种气，今天新污秽望气术看了一上午，还是只有这四种。

这升级是升了个寂寞，周八蜡都怀疑是不是出bug了，直到中午，碰见了个事，他才发现污秽望气术的功能。

中午周八蜡刚从食堂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被两个小学妹拦下求助。

周八蜡都不用想，这八成是灶王爷挂坠的效果，每天都有新麻烦上门。

当然，周八蜡经过最近这几天的摸索，也发现了些规律，如果他把找上门的事件处理了，后续灶王爷挂坠在现实的效果就会根据事件大小消停个几小时，半天，一天，进入冷却cd。

所以，他跟着俩小学妹去了。

真就是为了助人为乐，真不是看人家小学妹可爱，有撩骚什么的想法，也绝对没想过要微信号什么的。

俩小学妹带着周八蜡来到了教学楼后面，在墙角有个纸箱子，走过去一看，纸箱子里竟然有一窝出生没多久的小猫。

学校里一直有流窜的流浪猫猫狗狗，这估计指不定就是哪只流浪猫生在这的，而问题是，管生不管活。

纸箱子里，那一窝得有七八只的小猫，蜷缩着个个出气多进气少，咱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冷的还是天生不良，反正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俩学妹是第一发现人，女生心眼儿软见不得，想救救喵喵，又不太懂该怎么办，找人求助，找到了周八蜡。

周八蜡来了看见眼下情况的同时，他也终于发现了污秽望气术的新功能。

他以前从没见过的污浊浓郁黑气，正徘徊在那一窝快死掉的小猫头顶。

死亡，污秽望气术升级后能多看到的那种气，代表死亡的黑气。

周八蜡眼看着这窝猫活不成，但他还是打电话找张骚零借来自行车，帮着两个学妹把这窝快死了的小猫，送去了滨城大附近商业街的宠物诊所。

宠物诊所。

周八蜡把一窝小猫送进来，大夫更专业看一眼就知道没救，都活不过夜，抬眼看是几个大学生送来。

恩，很正常，富有爱心又没有常识，人家干这行这么久了，不是头回见这种场面，都知道怎么处理。

说抱里屋去给输点液吧，能好就能好，好不了也尽力了，猫太小了不好活，其实不是输液，就是输点盐水心理安慰一下，当然也不会收学生们钱。

“白喜儿。”

大夫朝诊所里屋叫人，带着方言口音，前面那个白读“伯”，后面喜儿是“儿化音”连读，农村乡下爱给闺女起名叫“喜儿”这么个称呼。

从里屋出来个穿白护工服的女孩，白白瘦瘦的，穿着打扮挺朴素，脸上没妆，但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睛。

女孩年纪看起来和周八蜡他们几个大学生差不多，左耳朵上好像带着个像助听器的东西，出来之后不张嘴说话，而是伸手比划着问什么事。

这个叫白喜儿的女孩，是个聋哑人。

“你给猫抱里屋去，给输点液。”

白喜儿认真的侧头听，但今天助听器似乎出了点小故障，断断续续漏音，大夫话说完，她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显然是没能听见或听全。

“我帮她吧，挺重的，她不定抱得动。”

周八蜡说了一句，主动帮着把一窝快死了的小猫抱进里屋，白喜儿见周八蜡帮忙，反复鞠躬道谢，这个聋哑女孩总是很小心翼翼很抱歉给别人添麻烦。

诊所里屋，周八蜡和白喜儿一起把小猫腾到病床上，白喜儿看着猫的状态，给周八蜡打手语想说些什么，但动了两下意识到人家不懂，尴尬的放下手，抱歉的拿出手机来打字给周八蜡看。

白喜儿：这些小猫，快死了。

周八蜡看了看面前这个聋哑女孩，想了想，也拿出手机来，打字给她。

周八蜡：嗯，我们尽力就好。

白喜儿看到周八蜡没说话，而是特意拿出手机来打字给她看，有些意外，回道。

白喜儿：谢谢。

屋里无声，只有文字在传递。

这窝小猫就留在诊所了，放一晚上看看明天什么结果，其实在场的大夫，白喜儿，周八蜡，都是知道结果的，就是糊弄下两个天真有爱心的小学妹。

猫的事情处理完，周八蜡和两个学妹要回学校了，他下午还有课。

不过，就在周八蜡跨上张骚零的自行车准备开飙时，感觉车后座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是宠物诊所的哑女孩追出来了。

白喜儿过来是让周八蜡加她个微信，如果小猫能熬过去，她会联系他。

周八蜡一脸疑惑，污秽望气术都能看到那窝小猫死兆星临头了，白喜儿干这个的应该也能看出来。

当然了，他还是加了。

开玩笑，这么清纯柔弱的漂亮妹妹找你要微信你不给？活该单身一辈子。

周八蜡加了白喜儿微信，发了个可爱猫猫头的表情，有空常联络，把女孩逗的笑到不行，人才骑车离开。

但骑车回去的路上，周八蜡总觉得不对劲，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但回想半天没想起来，刚才净顾撩骚了。

算了，可能不是太重要的事，周八蜡回学校上课了，就没再想这茬。

下午，宠物诊所，大夫在午睡。

白喜儿握着手机悄悄走进里屋，看着病床上那一窝快撑不下去死掉的小猫，伸出手轻轻摸了上去。

香灰，在空气中弥漫。

白喜儿手机上串的烧香少女挂坠摇晃，屏幕上游戏里的文字闪烁。

“烧香女抓周物，五谷不供龛中爷，三香不敬头上灵，香火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怪力乱神，烧香女是启发香火之力最好的灵媒。”

“天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