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遗忘的影像

菲莉丝自打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没醒，老爷子左右琢磨，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

不过，在斯诺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没多久，他也晕倒了。

老爷子同样是一脸懵逼，两个人的生命体征都很健康，但是根据他的诊断，发现这两人的情况竟然惊人的类似。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只像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导致的深度睡眠，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弄不醒才是啊。”

bookman苦恼的挠了挠头，他打算先静观一上午，然后再看看要不要向上面汇报。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菲莉丝的体内还有着一个已经液化的【INNOCENCE】呢！

斯诺在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发现静音符咒之前的感觉那样。

这一次他可是真挺不住了，没过多久，意识就被拉进了一片黑暗的空间当中。

同时数不尽的疲惫涌上了他的脑海，于是斯诺就这么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面，二度睡着了。

在这片虚无的意识空间中，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完整的观看了如同影片一样的神之七日。

神灵手持祂的福音书，说：“要有光……”

从此这片虚无的世界有了光，到大地再到空气，最后到人类……建成了世界……直到神死掉了。

祂在某一天突然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手中的福音书也跌落到了深渊当中。

于是深渊开始沸腾……大洪水从地下冒出，覆灭了整个世界，成片成片的高楼大厦犹如被伐倒的木头一样，被大洪水轻而易举的摧毁。

幸存的人类坐上了方舟，躲避了洪水。

然后弥赛亚从祂所创造的人类中诞生，替代了他成为了新的创世主。

新的祂用自己的力量让灾难退去，然后方舟上面的人类重建自己的世界。

神陨……灭世……新神，如此反复，周而复始，世界的轮回就是在一次次的毁灭，与新建当中构成的无法解脱的闭环

“无聊之至，不过看上去有点像是创世纪……”

斯诺打了一个哈欠，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实在是太困了，影像又播放的很快，以至于意识都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所以这些他很快就忘在了脑后，并没有记住什么。

但是新的画面又出现了，这一次没有神，也没有洪水，有的只是一个饥寒交迫的银灰发色小女孩。

她衣衫褴褛从被家人卖掉，到从娼窑中跑出，最后到饥寒交迫倒在路边。

她曾经祈求神灵的指引路人的怜悯，但是一无所获，直到死亡之际，她抬头看向了斯诺……准确的说是他的方向。

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这才慢慢有了新的光芒与希望。

“您……愿意成为我的神吗？”

“随便你！”

斯诺下意识的回答，不过很快他就反应到了对方的话并不是在对着他说，这只是一个影像罢了。

“随便认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难怪【INNOCENCE】那么排斥你。

咦！我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斯诺疑惑的晃了晃脑袋，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都困了，睡一觉再说吧！

“老老老老老老……老爷子，你快来看啊，这到底是什么一种情况？”

拉比一脸惊慌的大呼小叫着，因为他面前的斯诺和菲莉丝全都已经飘了起来。

两个人本来好好的，结果突然像鬼一样飞到了半空中，这怎能不让拉比感到惊恐？

“闭嘴啦！冷静下来。”

熊猫老爷子也是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个人身上的白焰，而且菲莉丝的脸上还有那种从未见过的黑金色纹理。

这些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吧！

在他的记忆里，他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奇特的银色火焰，而且这种银焰让他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同时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不速之客又一次来到了这个房间。

…………

【祂爱祂的子民，亦如祂的子民爱他一样，即便是神坠之日，祂也没有忘记让祂的孩子们登上名为“生”的希望。

但是……神抛弃了人类……背叛……欺骗……禁锢……玩弄……

弑神……去弑神……要为了祂去弑神……为了人类去弑神……我们要坚定不移的团结在祂的周围，替代祂行驶复仇的怒火……】

斯诺在虚空中看着哗哗作响的【断罪之书】，充骂了负面情绪与矛盾的胡言乱语，在首页序言下以文字的形式飞快的浮现着，但又很快的消失。

它一会儿像是在赞美，一会儿又像是在诅咒。

就像是一个已经精神错乱了的疯子一样，自从它汲取了【INNOCENCE】的力量之后，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不过它只是一本书而已，在虚空中的斯诺也因为自己浑浑噩噩的脑子，并没有在意这些。

不知道睡了多久，斯诺才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神经中链接过来的强烈愤怒感，让他下意识的发动了【INNOCENCE】。

于是在房间中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被束缚在绳索中的菲莉丝周身都覆盖出了银白色的火焰，轻而易举的就将绳子冻碎。

随后她的两只瞳孔也变了，一银一紫，脸颊上开始浮现出充满了神秘感的黑金色纹理。

同时在她的背后，银焰逐渐开始凝聚成一双翅膀，身上的火焰也开始向着铠甲的雏形变化，只不过看上去有一些虚幻。

“喔！有趣！”

莎拉一脸好奇的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致的观察起这个像是重获新生的女仆来。

这就是【INNOCENCE】力量没错了，不过以莎拉敏锐的眼光，在对方刚出现异常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菲莉丝其实并不是驱魔师，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兵器。

刚才共鸣的波动分明是从斯诺的身上发生的，菲莉丝只是被“启动”了而已。

明明在刚才被执行强制措施的时候，这个小白猫虽然想要反抗，但是却没能展现出这种力量，所以才会被轻而易举的制服。

直到斯诺身上传来了波动，她才变成了这副新的样子。

患而言之，她只不过是一个媒介而已，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阿曼莱奇主教先生，你已经看到了，对方可是有了【INNOCENCE】哦！你还要坚持下去吗？”

看着莎拉似笑非笑的脸，阿曼莱奇咬了咬牙，然后有些犹豫的向前迈了一步，扬起了手中的那张纸。

“这是大主教的命令……再说我们的审判对象是那个女孩儿，并不是这位神之使徒。”

但是他也没有再命令“鸦”，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该死的，下不来台了。

以往的阿曼莱奇，的确会为发现新的使徒而感到欣喜。

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使徒”两个字感到由衷的讨厌，这个新的适格者无论是对象，还是出现的时间，都太让他感到难堪了。

“神圣审判”对他来讲，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小保险手段而已，但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仆，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使徒？难不成神灵真的被她的忠心和意志所打动了？

强烈的情绪的确是会引起【INNOCENCE】的反应，仅仅是因为这样她就得到了认可吗？

“难不成神也不希望我对这个“叛徒后裔”进行审判？”

阿曼莱奇阴沉着脸，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成为了一个小丑和笑话，这让他心中怨恨的火焰变得更加高涨。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神的“钟爱”居然降落到了对方的身上。

现在菲莉丝的“驱魔师”身份，对他来讲已经成为了麻烦。

阿曼莱奇不是白痴，他也知道两女之间这种紧密的关系下，如果自己再继续执行强制手段，极有可能引发冲突的后果。

或者说冲突已经发生了，之前菲莉丝身上被燃烧殆尽的束缚正是他示意“鸦”部队干的。

现在对方已经拥有了【INNOCENCE】的力量，这就证明了对方得到了神灵的认可，她可是名副其实的神之使徒。

再继续执行强制带走阿黛尔的手段，那么对方一定会彻底憎恨教团的，这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彻底的失去一名新生的适格者。

即使是为了“神圣审判”维护教团的尊严，也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闹到了教皇那边，阿曼莱奇也知道自己绝对是不占上风的。

一切以收拢驱魔师为最优先的选项，这是在发现了石箱之后，近百年来教团唯一不变的铁则。

即便是以教皇的存在，也绝对舍不得轻易放弃一名驱魔师。

“大主教的手令啊！”

莎拉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然后用着让阿曼莱奇感到了屈辱的眼神看了过去，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那是个什么东西？

呵呵！要不我先把人交给你，然后你再来负责，解决这位新适格者所引爆的冲突？

这句话透露出了两个信息。

一是，菲莉丝将以驱魔师的身份加入黑色教团，虽然对方并未主动表现出类似的意愿。

二是，如果阿曼莱奇一方，继续违背新使徒的意愿，强制带走阿黛尔，那么她将不保证对方会利用【INNOCENCE】的力量进行反抗。

毕竟黑色教团可没有能够让每一个新生的适格者，都对他们言听计从的能力。

而在最初的历史中，虽然被【INNOCENCE】选中，但是也坚定拒绝成为驱魔师的人并不是没有。

吸收新鲜的血液，这是需要拉拢人心的。

“就算是这个新的使徒要强行违背教团的意志，身为驱魔师的你们也有义务阻止对方，大不了解决她，拿回……”

但是刚说到这里，阿曼莱奇就忍不住瞳孔一缩，他意识自己说错了话。

莎拉终于忍不住又一次笑出了声，然后用已经彻底变得冰冷的眼神，看向了这个蠢货。

真不愧是野狗，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会把机会白白的让出来。

“刚刚……你是在怂恿神之使徒，进行内战吗？”

“我……我没有，我……这是从教团……啊对了……”

阿曼莱奇结结巴巴的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既想把之前的失误掩盖过去，又想给自己留下几份面子。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莎拉冷冰冰的打断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真的好烦呐！！！”

虽然莎拉看上去像是在打量自己的指甲，但是眼神里面所透露出来的漠视与空洞，却让阿曼莱奇的心为之一紧。

“一个跳梁小丑，一次两次，三番五次的在这里乱吠，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们这群红袍子的废物认清自己的位置和身份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愈加暴躁的语气中所蕴含的一丝狠毒与暴虐。

似乎这名为莎拉·阿克奇的大元帅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阿曼莱奇吞了一口唾沫，他有些想扭头跑路了，之前在拍电报给大主教求助的时候，对方就警告过他不要太过分，最好以怀柔为主。

并且将一些教团内部高层的风言风语，隐晦的传递了给他，不过他当初满脑子都是利用对方的手令找回场子的想法，所以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梵蒂冈主教厅毕竟是凌驾在黑色教团之上，他们放肆了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谁才是真正手中握着“枪”的存在。

所以他还是因为太得意忘形了，或许是即将到来的荣誉，冲昏了他的头脑，以至于说出了那番不该说的话。

“让神之使徒进行内战？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会引起怎样后果的。”

莎拉的话，就连阿曼莱奇身后的“鸦”似乎都产生了动摇。

神之使徒是神灵的眷顾者，他们得到了神的力量赐予……也就是【INNOCENCE】

所以他们彼此之间绝不能爆发内斗，一旦出现了残害同伴的行为，那么这将被视为对神的背叛，杀人者——必将引起咎落。

换而言之，如果驱魔师之间进行了厮杀，那么即便是剥夺了对方生命，成为了胜利者的人。

最终也一定会被【INNOCENCE】引发咎落，然后成为一个死物。

眼下看那银发小姑娘的样子，为了她的小主人是绝对不会介意以命相搏的。

刚刚阿曼莱奇那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的话，实际上是可以被视为一种非常严重的挑拨，驱魔师生死内斗在黑色教团内部，是绝对绝对不被允许的。

甚至为了保守起见，黑色教团都不会对普通的驱魔师发布对人的行动任务，更别说是同类战斗了。

哪怕是菲莉丝还没有成为教团内的一员，但是从名义上来讲，她是一名神眷者，用神眷者去夺取神眷者的力量……

这是在渎神。

就凭借刚刚这番不经过脑子的话，就足以让阿曼莱奇背上一个不轻的罪名了。

就算驱魔师在大人物的眼里面是道具，那也是非常珍贵的存在，不是一个小小的红衣主教可以摆弄的。

要是让他的政敌知道了，阿曼莱奇居然想要勾起驱魔师的内斗，消耗本就稀有的神之使徒。

哪怕仅仅是一番话，他们也绝对愿意给他扣上一定又一顶的大帽子。

比如分裂教团，谋害神之使徒，甚至是……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