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也太爱她了吧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红蜘蛛砸吧着嘴、用空出来的手拉了一下白令的袖子:“这谁?”

“我总感觉很熟悉,”红蜘蛛皱着眉,“但是又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看着面前这个颓然倒在地面上的女人,白令眯着眼睛说道:“她是‘木凋师’邹野。”

那是谁?

虽然红蜘蛛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里却透露着类似的意思。

而白令也是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是一个脑子稍微有点问题的艺术家,算是老一辈的怪物了——当然资历比你们要浅很多。”

这是肯定的。

红蜘蛛和魔女少说都是几百年前的老怪物了,相比较而言、仅仅只有几十年的邹野甚至连她们俩的零头都不一定比得上。

旁边隐身的魔女翻了个白眼。

她倒是不太介意白令提及自己的年龄,只不过按照她的构想、白令自己恐怕也比自己年轻不了太多。

这不是纵向的代差,而是横向的。

魔女觉得,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人,其在未来之中度过的时间应该也要算在他本体上才对。

毕竟这些人的精神上是确实经历了这么久,才能够看到未来、而不仅仅是看了一些片段。

这么算下来,先知的年龄、阅历应该都要比他眼下实际年龄要大不少。

更不用说鬼知道白令到底看了多长时间的未来。

红蜘蛛则是摇摇头:“不知道,不熟,能杀了吗?”

说着,她跃跃欲试地看着白令。

而白令则是摇摇头、然后再点点头:“先不急。”

“我们看起来需要先解决一下来自外界的麻烦。”说着,他扭头看向玄关处。

此时此刻那个只穿着裤衩的男人挣脱了洛宏哲和那位警探的束缚,连滚带爬地冲进客厅:“你们想要干什么?!美智子!”

当看到红蜘蛛蹲下身来、紧紧抓着邹野胸口,甚至于手掌都没入邹野胸膛里以后,那个男人的眼睛瞬间就突了出来。

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朝着这边跑过来,要不是洛宏哲等人赶紧再次把他制服了、恐怕他都得爬到白令的面前揪着白令的衣领:“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到底是谁?!赶紧放开她,我要报警了!”

听着这个男人的声音,白令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你是谁”这样的称谓,在白令名声不显以前、基本上是人都会问他两句。上到王伟正、魔女这样的顶尖大老,下到起尸人、霍华德这样的渣滓,几乎在和白令打过照面之后都曾经询问出口。

而很快,白令在战绩显耀于世以后、基本上就没有人会问他到底是谁。

毕竟他的装扮比较有特点,而且手段也极具个人色彩。基本上只要和他碰见了,多少都会想到他的身份。

所以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被制服在地面上仍旧挣扎着朝自己吼叫的时候,白令少见地有些怀念:“时间可真快啊,一转眼都这么久过去了。”

一边这么想着,白令一边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轻轻挥手。

洛宏哲很聪明,他很快就理解了白令的意思、松开了自己按着男人的手。

而他旁边那个警探微微一怔。

不过最后他也是如法炮制,退后两步、就当作没看见。

从挣脱之中挣扎出来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先是愣愣地看着白令,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的样子、朝着红蜘蛛那边冲了过去:“美智子……!”

然而还没等他冲过去。

下一秒钟,浓厚的灰色雾气就从地板间蔓延开来,仿佛蛛网一般牢牢缠绕着他的身体。

“稍安勿躁,”白令说道,“在你和你的‘爱妻’紧紧依偎、互诉衷肠之前,我有一些问题稍微想要问你一下,山田健太郎先生。”

叫做“山田健太郎”的男人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往前面扑了过去。

然后他就跌跌撞撞地掉进柔软的沙发之中,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面、仿佛是等待接受采访的游客。

我家的沙发之前是在这里的吗?

山田健太郎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很快,灰色的雾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宛如潮水一般退却、重新落入之前那个开口说话的年轻人脚底,恍若影子融入阴影之中。

注视着面前的山田,白令沉吟了片刻、才开始说道:“首先说明一下我们的来意——我们是专门处理异常事务的专员,你对此大概有所了解吧?”

山田闻言微微一怔:“我……我知道。但是你们……!”

还没等他激动地说些什么,白令就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请先听我说完。”

指了指地上的邹野,白令随手扔出几张照片:“这是你的妻子在不久之前的模样,也是他真实的模样。当然,眼下她自己恐怕都记不清楚她以前长这个样子了。”

纷纷扬扬的照片落下来,就像是漫天的雪花铺散在房间里,轻飘飘地落到山田的面前。

山田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照片,紧接着就一脸难以置信地扔掉:“不,不可能!这是虚假的!你们是在骗我!”

他指着邹野:“我很清楚记得美智子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自从她和我结婚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个模样、都快三年了!”

这还真是。

白令叹了一口气:“看起来需要一点更加真实的证据暴露在你的面前,才能够让你相信。”

“动手吧,”白令对着红蜘蛛说道,“把她的脸抠下来。”

红蜘蛛闻言,直接伸出手、很轻松地就把邹野那张蒙在脸上的面皮给撕了下来,动作比单纯的撕纸还要轻松不少。

“撕拉”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邹野脸上的那张清纯脸一下就被红蜘蛛刮下来、贴在她的手上。

很快,邹野脸皮后面的东西一下就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纯粹的“木头”。

别说是五官了,眼下那玩意儿仅仅只有三个孔。一个看起来是用来放眼睛的,一个则是用来放嘴巴。除此之外,原木的色彩柔和而明亮。

在那张女性的脸皮之下,仅仅只有这几个孔和大片大片的“木头”。

这就是邹野的真实状况。

看着面前这一幕,山田茫然地指着邹野:“不,不可能……这是假的,肯定是你们的幻术……没错,你们不是专门处理超自然的吗?这肯定是你们的骗局!我知道了,是因为我之前在网络上骂了你们,你们找上我们家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山田像是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脸红脖子粗地说道:“没错,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然后栽赃在我们头上!”

看着山田这个样子,红蜘蛛拽着邹野、有些失望地说道:“你找男人的眼光好像也不怎么样啊?总感觉有些歇斯底里和蠢了。”

邹野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孔生动形象表达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滚!”

叹了一口气,白令只能说道:“这还真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无论提供给你怎么样真实的信息,你都不一定会选择相信啊。”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就让你的‘妻子’自己亲口说吧,”白令说道,顺便打了个响指,“来吧,我们的木凋师。”

伴随着他手指上白色指环的闪光。

很快,邹野就挺立在原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没错……我不是什么山田美智子,我是邹野、‘木凋师’邹野!”

“我已经受够了,”她大声说道,“你的卑劣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先知!你一点点让我忘记了身为男性时候的自己,让我逐渐产生了对女性的认同。等到了后面,我时常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我甚至会乐在其中……”

她悲愤地说道:“这是你恶趣味的体现吗,先知?!将男人变成女人,将活的变成死的!”

闻言,红蜘蛛下意识看了一眼白令。

“这小子玩得可真花”,这大概是红蜘蛛眼神的意思。

而白令则是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吗,邹野。”

“自从废弃医院之后,我经常会用某位小姐的玉佩、拿一些灵魂做实验,”他说道,“当然,是那种已经空缺了、或者是怪物的灵魂,这点基本的道德我还是有的、即便你想用这点攻讦我也毫无意义。”

“我把他们扔进我的意识里,然后想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够和你一样、做到潜入意识的海洋。”

白令叹了口气:“不过很遗憾,那些灵魂在进入我的灵魂之后就迅速消亡了,完全没有任何波动。他们无法潜入意识里,到目前为止、我仅仅发现三种东西能够安然无恙地进入海洋。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非生命体物质的人造雾之——比如说贤者之石。”

“还有第三个,就是你。”

白令站起身,站在邹野的面前:“我想你大概并不清楚我在说什么,毕竟那个进入我意识的灵魂已经烟消云散、无法将记忆带给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原因——这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存在适配。”

他温和地说道:“就像是魔女对那个女高中生的适配,赫尔墨斯对曾经某个人的适配,丁炎对红莲、祁光对巴德尔,我和你之间也存在类似的适配关系。这点很有趣——因为以前我一般都是利用我自己身体优势在注射燃魂药剂,但是没有想到、其实我这具身体本身也对某些异种存在适配。”

“换而言之,你其实可以附身在我身上的,”他看着邹野,“就像是赫尔墨斯那样,寻找一个宿体、将自己藏身在其中。”

“而你在废弃医院那次几乎要成功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

邹野的眼神略微有了些许变化。

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白令。

迎着她的目光,白令靠在墙壁上、伸出手。

把手按在邹野的木头脑袋上,白令和颜悦色地说道:“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你以为我在除去你男性的记忆?不,我是在剔除你所有的记忆。只不过因为你的意识强度太强,所以这个过程相对比较缓慢。”

“事实上我当初给你下暗示的时候,就是要一点点磨平你的人格、你的记忆……将你变成一团空旷而虚无的魂灵。”

“这样的话,我就能够得到一个毫无意识的残骸。如同红莲寄生在丁炎身体里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将保持最低的活性,时时刻刻为我提供你的精神、你的激素……”

摊开手,白令笑着说道:“所以说你搞错了,这并不是恶趣味,而是实实在在的实验。我很想知道,如果异种能够寄生在人类的身上,那么同样作为适配型的人类、能不能反过来利用你们异种。”

“而现在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重重抓着邹野的脑袋,白令顺便看了一眼红蜘蛛手中的脸皮。

“你看起来真的很爱季紫,”白令语带赞赏,“连捏人用的都是她的模样。只不过我猜,季紫看到这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估计会吐出来。”

“她大概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

白令直接伸出手,把邹野的脑袋给“揪下来”,露出里面被红蜘蛛紧紧抓着的心脏。

然后用两根手指把心脏给“提熘”出来。

顺便把这个“心脏”放进自己之前交给洛宏哲的精致盒子里,并且把密码锁给上好,白令满意地拍了拍这个盒子。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以至于邹野都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人给拧了下来。

等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一片死一般的虚无和黑暗。

随手把盒子扔给隐形的魔女,白令说道:“往里面加点东西,静音、防震。我们的木凋师朋友比较闹腾,让她就这么慢慢把意识给化掉是最方便的。”

隐形的魔女无奈、只能够显出身形借住这个盒子:“你这是要我献投名状啊。”

说着,她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洛宏哲和旁边的人。

现在露出来,以后可能就得打上“先知”的烙印了。

毕竟对策局的规定就是,每次出任何、记录可都是要归档的啊。

魔女几乎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洛宏哲这个专员到时候会写点什么东西。

不过无所谓。

反正眼下自己就应该怂一点,抱着大腿也方便不少。

这么想着,魔女耸了耸肩、捧着那个胡乱动弹的盒子开始往上面“加料”。

而白令则是看向身后的山田。

眼下哪怕山田再想要说什么,当目睹自己的“妻子”被人这么轻巧地揪下脑袋之后,也只能闭口不言。

不过,他还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白令、灵魂里像是氤氲着一团火焰。

面对山田的视线,白令只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洛宏哲的肩膀:“把这个家伙给逮起来吧。”

“他就是我们这一次要找的凶手。”

闻言。

洛宏哲顿时惊呆了:“什么?是他?不是您之前拧下脑袋的那个?!”

白令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宏哲:“谁跟你说,邹野就只有一个了?”

指着魔女的盒子,白令说道:“这玩意儿只不过是一个最大的、既然作为木凋师,那么他的木凋当然要多少有多少。因此,他的身体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看起来是他伪装得太好,把你都给骗了,”收回手,白令从山田的脑袋上揪下一只耳朵,“想想就明白了,邹野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当作自己的‘丈夫’?而且还三年……那个时候的邹野可没有眼下这种糟糕的处境,完全是天高海阔、想干嘛干嘛,甚至于连岛国的‘辉夜姬’都得求他办事。”

“既然如此的话,以他那种偏执狂的性格,自然不可能让顶着季紫的脸自己嫁给一个普通人,”白令说道,“所以说,按照他的构想,季紫是只能够嫁给自己的。”

“这一点,在他把季紫那张脸给捏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定局了。说到底,这么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得别人跟她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令从洛宏哲旁边路过,顺口说道:“对了,材料到时候就麻烦你自己记录了。”

听到白令的声音,洛宏哲勐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过头:“您不是说还有什么东西需要问这个……木凋师的吗?”

说着,洛宏哲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个山田。

此时此刻山田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里、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他也确实如同字面意义上一样的“失魂落魄”了。

作为最大大脑的邹野本人已经被收进盒子里,尽管还和外界有一定的联系、但是就跟无线信号隔了好几米之后就没有办法使用一样,眼下盒子里的邹野哪怕再怎么发号施令、外面那个山田也只能够机械地做某些简单的动作。

说到底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邹野为了给自己拜托嫌疑、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的傀儡,自然不可能如同烟霞山那个傀儡一样高精尖。

因此在洛宏哲看来,眼下这个山田、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些机器人的味道。

而被提问的白令则是歪过头,笑眯眯地说道:“不用了。”

“我已经问完了,”白令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然你以为,我刚才把这家伙拖到沙发上是为了什么。”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想要的答桉也知道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要做的事情。”

说完这句哈,白令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对了,我待会儿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趟,等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回来。还有,很快‘血蔷薇’就会来到这里,你到时候就跟她说、事情是你解决的,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说我的位置。”

“比起你而言,他们如果知道了我的行踪更危险,”白令说道,“你并不在全知会的名单上面,因此很安全。不过你也需要小心——眼下这个城市,不缺少眼线。”

说完这句话之后。

白令就带着红蜘蛛和魔女离开了这个公寓。

只留下洛宏哲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过了半天,洛宏哲勐然回过神来:“我的手机!”

就在刚才,他的手机被那位先知给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还给他!

还有车钥匙,也被先知给带走了!

这也就代表着眼下他如果不出意外,就得自己一个人走、或者是坐电车回家里……

要知道他家距离这里可是有好长一段距离啊!

就在洛宏哲欲哭无泪的时候。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

伴随着靴子的声音,白令口中的那个人终于姗姗来迟。

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血蔷薇”宋清辞踩着地板,沉默地来到洛宏哲面前。

那身黑色的风衣和某个前不久才离开的人如出一辙,都像是漆黑的乌鸦羽毛一般、来的时候高高扬起,遮天蔽日。

当她看到洛宏哲的时候,第一时间反而是把手按在腰间。

洛宏哲知道,她是在准备拔出那把凶名赫赫的凶刃了!

“等等等等!”洛宏哲赶紧举手,“我不是怪物!不是!”

闻言,宋清辞的手微微一顿。

然后她才疑惑地看着洛宏哲:“你没死?”

本来宋清辞还以为洛宏哲死定了呢。

要知道被蓝空盯上,以宋清辞对洛宏哲这个家伙的理解,恐怕撑不了七分钟。

而洛宏哲只是苦笑了一声。

他在琢磨自己应该怎么跟这位解释,才不至于让这位发觉什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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