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我就是你们落后的一个世纪

按照这次论坛的时间安排，下午所有人都要移步到报告厅开始会议。但显然这是理想的预估，最终让现场学者现场观察反重力材料的时间一直延续到了夜幕降临。

是的，最终结果是一整天都耗在了操场上。这也就是材料虽然能融合，但其实材质极为坚硬，不然说不定得被抠走几克。

当然纵容也就只是这一下午时间了。

晚上七点，在工作人员开始采取了更进一步的劝离措施，让现场所有学者退场，随后全副武装的车队再次驶入操场，将材料运离。直到载着重要货物的车队消失在现场学者的视野中，这些人也终于能安心的去宁园食堂享用早已经准备好的晚宴了。

前往宁园的路上，一百多位学者也分成了三三两两的小群体。但可以看出绝大多数人正在神色凝重的讨论着什么，也有少部分人显得极为亢奋又或者忧心忡忡。唯独没有能保持平静的。

其实绝大多数人更想能跟宁孑直接交流，不过这位年轻人已经在宣布他们可以有序观察材料时先行退场了。

……

前往宁园的路上，沉默了许久的柯林·德罗斯特突然冲身边的蒂姆·库克开口问道：“蒂姆，宁孑怎么会想到邀请你来参加这次会议？”

“嗯？”明显正在走神的蒂姆·库克用探询的目光瞥了身边的柯林一眼。

“宁孑为什么会邀请你呢？”柯林·德罗斯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哦，是我因为业务方面的问题来拜访他，然后他邀请我多留了几天，怎么？你有什么想法？”蒂姆·库克随口回应了句，没有说的那么详细。

“我只是想，如果宁未来有意将苹果纳入到这个项目之中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有机会合作。”柯林·德罗斯特真诚的说道。

“哦？那么，柯林，你觉得这个项目对苹果的意义在哪里？”

“现在来看也许没什么意义，但也许决定了几十年或者上百年后，这个世界是否还需要苹果，或者说苹果是否还能存在。”柯林·德罗斯特颇有深意的给出了意见。

蒂姆·库克侧头再次深深的看了柯林·德罗斯特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非常感谢你，德罗斯特先生，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随后停了这个问题的讨论。

都是在各自领域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都很有主见。

震撼是相通的，但思考的角度肯定不同。

商业逻辑跟学术逻辑一般情况下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不相通的，这就好像科学家经常还会跟为他提供资金的金主闹矛盾。需求偏差总是存在的，至于如何处理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其实蒂姆·库克此时也不太想得通宁孑为什么要让他来观摩这次论坛的现场。

大受震撼是真的，但他并不觉得以宁孑的性格跟处事风格，会让苹果在这个有无限可能的领域分一杯羹。

是的，苹果有钱，但并没有有钱到真能参与到开拓太空赛道的程度。

如果宁孑愿意卖的话，蒂姆·库克真不介意拿苹果百分之八十的现金流把今天宁孑展示的材料买回去，而且他很肯定，这笔生意必不可能亏本，甚至能赚的很大。可惜能有这种成就的人不可能如此短视。

所以，宁孑想做什么？

……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蒂姆·库克一个人。

宁园餐厅的自助冷餐会上，在看到宁孑时，他身边便已经围拢了人。

这个时候蒂姆·库克并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那群人围拢在宁孑周遭不停讨论的场景。

心底还在默默思索着宁孑究竟会跟他聊些什么。

直到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hi，库克先生。”

蒂姆·库克扭头便看到宁孑的妹妹跟妻子正站在他旁边。

打招呼的是宁孑的妹妹，古灵精怪，给他印象很深刻。其实宁孑的妻子性子也差不多，只是似乎英语水平不太好。

“HI，你们好。”蒂姆·库克微笑着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是这样的，我哥有几句话想让我嫂子带给你，但是我嫂子的英语不太过关，所以我来客串一下翻译。对了，你觉得我现在的英语水平怎么样？”宁雨霖开口问了句。

“挺不错的，起码每句话我都能听得懂。”蒂姆·库克哭笑不得应了句。

然后便看着两个年轻的女人在那笑着咬了半天耳朵，最后还是由宁雨霖开口说道：“感谢你对我的认可。嗯，我嫂子让我先问你，你对今天看到的一切有什么感触？”

蒂姆·库克挑了挑眉毛，思考了片刻，才认真的答道：“非常神奇，虽然我不太懂宁说的那些内容，但我知道那其中代表着一些很新的东西。这个世界很可能会因为宁的发现而变得跟现在完全不同，我想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对人类整体带来的改变甚至大过蒸汽机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答完，蒂姆·库克便看到宁雨霖又扭头跟身边的年轻女人说了几句中文，看两人笑嘻嘻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太正式了……

好在很快他便等来了第二个问题。

“我嫂子说我哥肯定会很满意你这个回答的，不过我哥也说过，任何事情不要看别人怎么说，而是要看别人怎么做。我哥让我嫂子带的话就是，让你提前想想，是否愿意让苹果帮助他去构建一个稳定的全球产业链，以保证未来以新材料为核心的太空产业能迅速完成全球布局。

苹果能得到的好处是，你们的产品将是未来唯一被授权接入信号且能在太空使用的非华夏产品。至于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的好处。我哥还说了，苹果并不是唯一的选择，选择苹果一来是因为大家有合作基础，二来因为这一套苹果已经做的非常成熟，而且在全球有着极大的号召力。

如果双方合作的话，苹果能帮他节省大概两年的时间。不过我跟我嫂子都觉得其实两年的时间也等得起，毕竟我哥还那么年轻嘛。总之带话给你，就是让你先考虑清楚，这样等到你们聊的时候就有基础啦，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嗯，我说的够清楚吧？”

蒂姆·库克点了点头，的确是够清楚了。

他甚至有些感谢这个小妮子，能把这些话说得如此明白。

不然他还得去猜测很久宁孑的想法。

此时他也恍然，难怪两天前他跟宁孑谈话的时候，这家伙跟他大谈特谈苹果的全球产业链铺设，原来考虑的是这个问题。果真是分秒必争啊。

当然，这种合作模式其实蒂姆·库克还是有担忧的，当然这些担忧他不觉得直接跟眼前两个女生说有用，于是只是礼貌的说道：“谢谢你，我一定仔细且慎重的考虑的。”

“咦？难道你没什么疑问吗？这可不像是真想合作的态度哦。你是不是看我跟我嫂子太年轻，就随口应付我们？”宁雨霖眨着她的大眼睛说道。

蒂姆·库克摊了摊手，然后苦笑。

好吧，这丫头……

“其实是有问题的，比如双方互信的问题。我不知道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他不会把供应链体系直接掌握在苹果的手上，所以他肯定会对苹果有更多的要求，我只是不知道他会要求什么，也许这会要在我们聊过之后才知道。”

蒂姆·库克随口说出了忧心的一个方向。

“哈哈，我哥也说你肯定有这方面的疑虑。他说其实华夏已经开始布局，并拥有着在短期内生产出大气层内反重力飞行平台的能力。但如果要建设真正的太空作业平台，还有许多难题需要克服，如果能引入国外的供应链，尤其是西方的供应链会大大缩短准备的时间。

所以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担心苹果掌控供应体系这一点。毕竟是你们垫钱嘛，对太空平台的损失最多也就是晚一段时间上马而已。但你们失去的可就多了。我哥说了，你是聪明人，所以他非常相信你肯定不会做伤人两百自损一千的亏本买卖。

在华夏这叫不好的可能要先说在前面。对了，我对你那天送的礼物还挺满意的，所以如果你们合作的话，我会让我嫂子帮你们说好话哦。不过话又说回来，合作最重要的是诚实。我们宁家的祖训就是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对谁好，谁想算计我们，我们就……砰。”

说着宁雨霖做了双手一扬，配合着嘴里的拟声词，做了一个大爆炸的手势，看起来不但没什么威慑力，给人的感觉还分外可爱。

如果是宁孑来说这番话，警告跟威胁的意味无疑会重很多，甚至会让人有很不舒服的感觉。所以由宁雨霖在路小雅的站台下，说这番话，其实也能让人引起重视，且排斥感少了许多。

“呵，当然，我相信这个世界没人在跟你哥打交道时，会想着用下作手段来谋取利益的。之前有人做过，后来他们的结局不太美好。”蒂姆·库克苦笑着答道。

“我哥说的没错，你果然是聪明人。好了，请享用美食吧。哦，对了，晚上九点半，他会在五楼的办公室见你。嗯，你到了时间直接上去，跟工作人员表明身份就行了。哦，不对，其实你的样子就是通行证啦！”宁雨霖挥了挥手道。

“谢谢。”蒂姆·库克哭笑不得道了声谢，然后目送着两个小女人冲他招了招手后，欢快的手挽手离开，到海鲜区去大快朵颐。

下意识的又看了眼不远处依然被一群学者簇拥着的宁孑，蒂姆·库克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

消息其实传递的远比想象中快。

毕竟这是一次没有什么保密性质的学术论坛，任何环节都没有不允许来访的学者使用包括手机在内的各种通讯产品。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排队观测也给了这些学者们充足的时间将消息传播出去。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事实上，当见到一项不可思议的成就时，跟同领域的分享，本就是科研人员的一种本能反应。

这也一度导致许多专业人士一夜没睡，懊悔着没能参加这次论坛，否则这个时候就能亲眼看到甚至摸一摸传说中的负质量物质。

甚至有学者直接将展示环节的视频发到了脸书上，又或者使用推特赞叹这个伟大的发现，收获大概是让许多人难以入眠。

华夏刚刚过去的一个白天，正是西方世界一个夜晚。

许多来参加这次会议的西方学者在现场时便接到了许多通求证电话。怀着激动的心情，这些学者用各种夸张且震惊的语气，絮絮叨叨的将这一发现，反馈了回去。

当然这些反馈以及影响目前依然只是集中在小范围内，科学上的进步很难第一时间跟普通民众产生共鸣。门槛太高，要弄懂那些晦涩的概念都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更别提科学理论总是潜移默化的逐渐影响人们的生活，就好像当人们使用网络获取各类资讯的时候，根本无需去关心互联网运行的地层连逻辑，更不需要关心这玩意是谁发明的。

但对于那小范围相关研究人员又或者情报人员来说，这个消息无疑又是晴天霹雳。

不谈其他，反重力材料的发现首先便意味着人类发现了真正绿色环保且适应力极强的动力系统。更别提宁孑还在现场演示了这种材料还具备融合效应。仅此两点就足以说明这种特殊的材料具备许多目前世界上还无法理解的各种物理性质。

这些物理性质能做什么，许多科幻小说里已经做了很多说明。即便没有科幻小说，许多基础的研究者们也能列举出一堆的应用。这又将影响扩展到了更深层次的方向。

比如未来的天空突然多了许多可以长期移动的飞机场，以及反重力飞行器的出现，会给全世界形势带来怎样的影响？这肯定是一篇不错的内部报告或者论文选题。

只是在这一切都还等待确认的时候，这些情绪暂时只能默默的酝酿，还远远不能跟现场的情绪相媲美。

……

结束了晚宴，蒂姆·库克先是回了他在四楼的房间，打了几通电话，时间控制在了九点二十五分时走出了房门。

没有选择电梯，直接从大楼中央处的楼梯上到了五楼。

果然有工作人员出现，简单的交流了两句后，他便被带到了大楼左边的501号房门前。

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有人应声，房门打开后，蒂姆·库克便发现虽然他是卡着时间点来的，但还是早了些，宁孑的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看到他的到来，身穿西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冲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宁孑。

两人用他听不太懂的汉语又说了两句之后，身着西服的年轻人便带着另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离去，将办公室留给了两人。

“抱歉，我可能来早了些。”

“没事，刚才那位章总过来本就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找我聊一些关于安保升级方面的问题，还是希望能在我身边有二十四贴身保护的人存在。对了，蒂姆，你身边有保镖吗？”

“当然，公司在我个人安保问题上的花费大概是每年七十万美元，不过不是贴身保护，只是在一些需要的场合他们会提供整套的服务。如果说更进一步的安保服务，我觉得你应该问扎克伯格，他对于安全更上心，每年个人保护花费大概是五百万美元以上，其中就包括了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的费用。当然还包括一些情报服务。”

蒂姆·库克摊了摊手，说道。

听了这个描述，宁孑感慨了句：“五百多万美元，呼……果然是有钱人，还好章总说为我提供的所有服务都是免费的。”

这话让蒂姆·库克笑了笑，答道：“总得有人买单。”

“好了，不说这个。”宁孑挥了挥手，问道：“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谢谢。刚刚才喝完了两杯咖啡，宁，你让你妹妹给我带的话是认真的建议吗？”蒂姆·库克率先将今天的谈话变得更正式。

宁孑点了点头，答道：“当然，两方面的考虑。除了她应该跟你提到过的原因外，苹果公司的地位也能成为很好的润滑剂，不至于让接下来我们的一些发展造成误解。其实我是不太在乎这些的，但总有人会太过敏感。虽然说误会肯定能解除，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对于我来说，抓紧时间很重要。”

蒂姆·库克神色复杂的看了宁孑一眼，再次问道：“好吧，那么如果我们介入了这件事，又有人要求苹果提供整个供应链的资料且我们不方便拒绝的时候，能否提供这些资料？”

“当然，我并不认为供应链的信息会对接下来制定的发展规划造成任何困扰。事实上我也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只要配合的好，苹果掌握的供应链能让我们短期内资金压力减少，以及能帮我们争取到一定时间而已，从长期来看，自然还会有一套相互独立的内循环供应链建设。”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反向的研究会泄露一些商业或者核心科技链上的秘密？”

“哈哈，蒂姆，我敢于在今天这种场合把材料放出来给大家看，当然不会惧怕这些。有句话也许很伤人，但却是实情。在这个方向的研究上，整个西方加起来比我们落后了起码一个世纪。没错，你所在的这栋楼，这所学校，以及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就是那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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