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献祭自己的奥丁

“我跟你说的话记住没有！”

瑞文大咧咧的抱着胳膊，全身不着寸缕。

靛蓝色的皮肤上匀称协调的遍布着一片片更深暗的突起纹路，将一些重点部位遮掩着，仿佛是天生的皮质外衣。

但在查尔斯看来，这就跟裸体没什么两样。

他捏着鼻梁，微闭着眼睛，嘴里咀嚼着最后一口华夫饼，将眼光集中在瑞文明黄色的眼童上，尽量不去注意她的身体。

“我记住了......现在极少会那样深入的进入精神世界，一般都是浅层的‘看看’需要的信息，放心吧，替我谢谢佛罗斯特小姐。”

瑞文还是走到了餐桌边，推开了面前的蜂蜜罐和黄油瓶，胳膊叠在桌上，板板正正的继续嘱咐着。

“艾玛说了，即便是浅层的心灵感应，只要累积太过巨大的体量也会有一定的精神污染，就像是...慢性中毒！你现在整天用那个脑波仪满世界的扫，成千上——”

“行啦行啦......我保证！从今天起严格控制脑波仪的使用，而且最近调查已经告一段落，纽约和周边地区的变种人群体信息掌握的差不多了，会暂停一段时间脑波仪的使用。”

泽维尔教授举起双手向瑞文保证着，突然房间里，噗，的一声轻响，阿萨左闪身直接出现在了餐厅里。

“早啊大舅子，早啊亲爱的，你今天看起来真美...”

阿萨左这就作势要凑上去亲吻瑞文，可刚靠了过去，就突然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俯身闭眼，噘起嘴巴的动作，死死定在了原地。

“查尔斯你干什么！”

瑞文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拍桌起身，瞪圆了眼睛怒目注视着查尔斯。

“你先把衣服穿上。”

“你先把阿萨左放开！”

“不穿好衣服，我绝不松开这个不敲门就闯进别人家里的......家伙！”

作为有着高等教育和良好修养的查尔斯·泽维尔教授一时语塞，似乎找不到更粗鲁的词汇，看着瑞文气急的胸膛一起一伏，两人就这么生冷的对峙着。

唰，瑞文依旧是红发蓝肤的模样，但身上的皮肤像细密的鳞片，起伏变化出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和牛仔长裤，撇过脸不再看着查尔斯。

“咳咳...好家伙...”

阿萨左从精神控制的状态释放出来，倒也不见他生气，瘪了瘪嘴，晃着瑞文的胳膊打起了圆场。

“没事儿，下回我带上屏蔽头盔，走了啊大舅哥，以后会记得敲门的。”

噗！

二人化作一片红黑色烟尘不知所踪，徒留查尔斯在餐厅间胡乱的向后撸了几把头发。

刚同瑞文缓和些的关系，又跌到了谷底。

也许自己真的该试着换换变种人的生活角度，去重新看待一些早就习以为常的普通生活观念。

脑子里胡乱琢磨着查尔斯，扯下挂在玄关处的咖色风衣外套，用力揣着兜，步行走向并不太远的神盾局办公地。

初秋的纽约天气最为舒适，查尔斯一直不喜欢开车，他喜欢散步或快走出行。

途经布来克街的时候，那幢最大的三层联排别墅前，正有一个样貌穿着，都十分奇怪的白人男子和一位典型纽约商务精英模样的男士说着什么。

“来恩先生，真的不需要我们的装修团队么，集团的房产部门有非常完备的建筑设计团队，在美利坚的建筑业都是顶尖的...”

蓄着山羊胡，头发盘扎起来的马克法师穿着一件唐人街常见的短褂，在别墅的台阶前客气的拒绝了豪利特集团房产部经理的好意。

至圣所的改造和建设，不能也无法让普通人参与进来。

“真的不用，感谢豪利特先生的好意，能帮我们筹备这些建筑材料就足够了，再次感谢。”

马克法师微微颔首，右手掐着一个奇怪的手势行了一礼，房产部的经理先生一脸的错愕，慌忙的用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合十礼躬身回敬着。

这个据说是家主亲自开口定下的安排，着实让集团房产部的各位经理抢破了头，甚至集团副总级别的部门老大，都打算亲自过来一趟。

如果恰好能见到永远神秘的豪利特先生一面，都能算是一项不菲的资历。

马克法师看着最后几个工人将考究的红木原料放在布来克街177号的大厅里，礼貌的道谢后关上了大门。

从袖子里取出一枚悬戒，划开了星火旋转的空间门户。

早有十多位卡玛泰姬的法师等在喜马拉雅的核心圣所里。

矮壮的王法师穿着赭红色的袍子，挺着将军肚当先而立，跨步进来后，指挥着鱼贯跟随的众位法师们开始熟稔的凝聚法力，绘制出道道符咒。

本就面积宽大，打通了数面墙壁，顶高足有两层楼的大厅，在法师们不断打入的明黄色玄奥术法下的影响下，隆隆的规律震颤着，肉眼可见的凭空膨胀起来。

从外部看大概四五层楼高的177号，内部空间凭空拔升扩张开来，摆放在大厅，高高摞起的木料石料，还有一些特殊的白玉石等材料，在法力的驭使承托下浮空而起。

一边被法师们用术法铸造的工具打磨塑形，一边安置组装在这座别墅的各处，大兴土木的改造装修起新的至圣所。

“马克·来恩法师，以后你就是纽约至圣所的驻守法师了，稍后等圣所改造完毕，至尊法师会来构建结界的核心，驻守法师日后不能轻易离开，读华夏经典时再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以派人过来传信儿。”

王法师还是操着他硬舌头的英语大胆的说着，摆了摆手，作势就要从传送门户回到卡玛泰姬。

“王大，师，您真的不，留下做纽约的至圣所法师，么？”

马克的华夏语发音好了不少，但还是断句有很大问题，王法师挠了挠耳背，担心的说道：

“我还是放不下卡玛泰姬的藏书阁啊，尤其是那个男人来了以后，竟然敢在里面抽烟！不行，我这就得赶回去了啊，你忙着...”

马克法师看着收起的光门，扫了眼周围还在忙碌的众位法师，想想留在纽约的圣所也不错，可以经常去唐人街逛逛。

.........

“你多大了？”

“锅锅儿，窝十八哩。”

詹姆斯·豪利特迟疑的嘬着手里的雪茄，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卡玛泰姬的藏书馆里，昏暗的灯火下，面前摆着几部凌乱摊开的大部头书册和皮卷。

看着努力忽闪眨巴，两眼放光的法师学徒小李，詹姆斯犹豫着这么小的年纪，还是不太合适带他抽烟，虽然雪茄和纯粹的香烟区别不小。

“小时候窝老汉就让窝尝过烟袋，没四儿滴。”

小李个头不高，皮肤比多数华夏人还显的黑点，可能是在雪域高原待久了的缘故，两颊上带着两抹紫红，圆脸蛋小眼睛，是个老实孩子。

“那你老汉呢，也是法师么。”

詹姆斯依然没松口，自己抽也就算了，要是搞得古一法师的徒子徒孙们天天在卡玛泰姬抽上了雪茄，那可乐子大了。

“死哩！逃难死路上熘，王法师把窝捡回来滴。”

“......就给你一根啊，这个东西慢慢品的，别往下过肺，抽着闻味道。”

小李忙不迭的接过詹姆斯从黑檀木的雪茄盒里，取出的一支“金苹果”，他放在鼻尖使劲嗅了嗅，好像自己很懂雪茄品鉴一般。

就着桌上的灯烛，学徒小李叼着雪茄就要凑上去点燃，詹姆斯突然眉眼一凝，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拿过小李夹着的雪茄，顺势塞进他的怀里。

左手一抹，也不知把自己手里的那根和雪茄盒藏到了哪里。

身体紧接着微微一震，周身涌出一股均匀温和的劲气，将藏书馆里氤氲飘渺着的雪茄烟气鼓荡一空，吹得排排木石搭制的书架都轻轻摇颤着。

几乎就在同时，二人身后的青石地面上噼噼啪啪的凭空暴起一点火星，倏然扭转变大，化作一扇光焰门户。

王法师狐疑的探头瞅了瞅，看着詹姆斯和小李二人低头伏桉，似在认真研读典籍。

他跨过光门，又使劲抽了抽鼻子，还是没发现什么，抚着短冉哼了两声，背手走远了。

詹姆斯轻轻拍了拍小李的胸口，又告戒他必须在没人的地方抽。

看着小学徒兴奋跑远的身影，他的注意力又挪回了面前这卷已经磨损的薄如蝉翼，全靠着法术的支撑依旧完好坚实的牛皮卷上。

上面用挪威文粗略描述着关于阿斯加德神族的符文魔法，为了看这张古卷，詹姆斯花了两个日夜又专门学习掌握了极其小众的挪威语。

短短千余字，他已经反复琢磨了许多遍。

......

“九夜吊在狂风飘摇的树上，

身受长矛刺伤；我被当作奥丁的祭品，

自己献祭给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大树上！

没有面包充饥，没有滴水解渴。

我往下看，拾取卢恩文字，

边拾边喊，由树上掉落。”

这是皮卷上一段不知从何处得来，号称神王奥丁自述的关于获取卢恩符文的诗体回忆记录。

卢恩文也称如尼文，相传诸神之王奥丁，在扎入约顿海姆的世界之树第二根树根旁，找到了智慧泉——密米尔之泉。

奥丁也是知识之神，对追求知识有很强的欲望。

她献祭了右眼投入泉水中，并将自己吊在世界之树上九天九夜，因此顿悟获得了符文之力，也看到了所谓诸神黄昏背后的秘密。

卢恩符文是一种古老的魔法符文，也是西方魔法的根基之一，据说只要将它刻在木、石、金属甚任何材料上，就能得到无穷的威力。

同时它也随阿斯加德神族传播至米德加德，也就是地球。

形成了古代北欧的古日耳曼语，以及古弗萨克语，其历史可追朔至西元前二世纪，最早以口述的表现方式记载。

詹姆斯逐一看着记录的二十四枚卢恩字母，每一个都像刻刀在岩石上刨出的轨迹，生硬笔直，没有一根带有弧度的线条。

这样的文字似乎就像北欧人的性格一般，粗豪固执。

“......乌鲁兹Uruz，‘野牛的新月’，苏里萨兹Thurisaz，‘恼人的荆棘’，也象征着‘雷神之锤’...”

詹姆斯呢喃的默读着一枚形似石锤的卢恩字母音节，看着每一个符文后大致描绘着所代表的意义。

最终，在皮卷的末尾结语道。

“若无神王奥丁或神力强大的阿萨神族祝福与许可，即便掌握了符文魔法的组合，也释放不出丝毫的魔力，这些卢恩符文就像普通的语言文字般，毫无神异。“

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