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三类接触

被乌云遮掩的月亮终于透出一片皎白，夜空像是被高温烘烤扭曲般的模湖了一大块空间，可通过肉眼却看不到任何有形的物体。

开启了光线隐形装置的无名飞船里，几个穿着赭红色风衣皮裤的男人粗野的呼喝笑骂着，好奇的围着舱室当中瞅着呆愣的小男孩，像是在观察某种新奇的小动物一样。

“...要说这个崽子是看起来最顺眼的，前几次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还有黏液虫一样的生物，那个家伙真是‘不挑食’啊...”

彼得·奎尔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一抽一抽的颤着身子，看到这群奇形怪样的家伙和神秘的飞行器反倒没有太过惊异害怕。

望着一个正凑近端详着自己，生着灰白色皮肤，满脸鳄鱼般黑点的可怕男人，彼得怯生生的嗫喏着问道：

“你们...你们是变种人么？这是不是‘秩序之鞭’的飞船！”

舱室里四五个大汉除了都有着人形的四肢轮廓。红的、绿的、黄的皮肤，还有脸上生着肉须或是角质层的模样，没有一个像是正常的人类。

再加上统一风格的制式服装和在漫画书中才能见到过的怪异飞船，也难怪彼得·奎尔有这样的猜测。

“幼呵，说的还是通用语，小崽子，我们是星际间最伟大的勇士，掠夺者！唉？你们说这个种族的肉能不能吃？看起来还挺细嫩的......”

怪模怪样的掠夺者们又是一阵呼喝吵嚷，似乎真的在认真讨论这个小男孩的吃起来会味道如何。

彼得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小书包，恐惧和未知冲澹了刚刚失去母亲的痛苦，小小的脑袋一下子被灌入太多情绪，只是勉强的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嘈杂的休息舱尽头，飞船驾驶室里坐在船长舰位上的蓝皮肤男人，在操作仪上麻利的摆弄了几下，咧着嘴巴露出一口亮灿灿的牙齿不屑的摇了摇头。

天蓝色的光头脑袋上顶着一个红铜色的“鳍”，扁窄高耸的扎入颅顶的皮肤，像是夸张的莫西干式发型，除了一身蓝皮，和地球人类一样的五官轮廓，样貌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出头。

可谁又知道这样的外星种族到底有着怎样的视觉年龄差，他听了副驾的汇报，拨弄着屏蔽传感器朗声道：

“哼，基础的探测装置，C-53的情报该更新了，出了这颗星球的大气层很快就能进入空间跳跃点，就算他们有能力跟上来也没有用。”

就在这艘天外而来的飞船摄走小彼得不到五分钟后，密苏里州的空域上，两艘秩序之鞭的超音速飞梭紧急收到命令，追查着疑似地外进入的不明飞行物。

可飞梭的雷达和能量探测装置却并没有发现特异信号，驾驶员瞬间爆开十多倍音速，一路冲上大气平流层和中间层再度探查无果，最终只得报告回返。

.........

“哈哈，果然！还是船长经验老到，不过他们的探测装备虽然落后，但飞船速度倒是不赖，这可不是普通地内文明该有的技术水平......嗯，老坐标么？”

副驾的模样是这艘飞船上最像个地球人类的，可他脸上嵌满的模块状金属和机械眼看起来比所有的掠夺者船员更加骇人。

怪笑着在一边在飞船光幕上熟练的输入空间跳跃的坐标编码，哑着嗓子习惯性的向船长勇度询问道。

“...不，不！先不去尹戈那里，这活计不太对...有没有发现，每次到那个星球上‘送货’都看不到他身边有其他任何人，甚至连个一个活的生物都没有，光我们这些年就给他送了百来个...怎么一个都——”

勇度·尤冬塔看着飞船信号仪上突然闪烁起一个蓝色的光点，勐地顿住了话头。

不同于这个星球近地轨道上遍布的极度简陋的卫星装置，这个光点的波动信号是代表着一艘相当先进的星际飞船。

如果不是这群“掠夺者”星际佣兵的飞船最善于逃跑和探测，一般的星舰科技水平根本发现不了这艘安静的悬停于真空，隐匿了视觉形态和绝大部分能量波动的高科技飞船。

“船长，应该是克里人的巡航舰，C-53号星球的怪异科技是不是受他们的影响...”

副驾看着船长勇度沉默着渐渐咬牙切齿的模样，缓缓闭上了嘴巴。

年少时的勇度作为克里人的战奴曾被囚禁奴役过近二十年，后来是当今掠夺者诸派系的大老，被称为“星辰鹰”的斯塔卡·奥科德大人救了一命后才重获自由。

自家船长从来对克里人没有好脸色，仇人相见，说不定会带着他们顺便再干一票。

“克里人在这儿做什么...与我们无关，这颗星球名义上还是属于阿斯加德人的九界之一，管他们在搞什么狗屁猫腻，把跳跃定位点设在康特阿克夏星，先去乐呵乐呵再说......”

勇度望着悬窗外宁静的宇宙空间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好咧老大！虽然尹戈这活儿不太合咱们的规矩，但报酬那真的是没得说，大伙儿最近可都憋急了！”

见船长最终敲定了穿梭点，一通操作的半机械人副驾鬼使神差的又冒了一句话，引得勇度低垂着头颅，沉默的再不言语。

何止是不合规矩。

为了金钱可以接受任何雇佣，抢劫盗窃无恶不作的星际佣兵“掠夺者”军团唯一的法典上，为数不多的一条铁则便是——

不得贩卖幼崽！

M字形的掠夺者飞船船体骤然耀起了一片炫目的光彩，虚空中坍缩着裂出一道缝隙，飞船像是弹射般的撞了进去，瞬间从这片星空中消隐不见。

死寂的太空中，这颗蔚蓝的星球依旧缓缓的自转着，太阳的光芒再度覆盖到北半球的大地。

老奎尔度过了极度黑暗的一夜，他刚刚失去了患癌的女儿，小外孙又跑丢的无影无踪。

看着朝阳初升，遍洒大地的光芒却丝毫没有驱散他心头黑死的一片孤寂。

找寻了一夜的奎尔先生呆滞的坐在小屋外的台阶上，凌晨的温度是最寒凉的，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还是只穿了昨晚的那件格子衬衫，原本脏金色的头发一夜间花白了大半。

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车上坐着两个一身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男人。

开车的是个面貌气质极为和善的白人青年，看样子只有二十六七岁，副驾上的黑人年龄稍大一些，但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下坠的嘴角看起来十分严肃，不苟言笑。

他抱着臂膀低垂着目光，始终沉默着，身旁的驾驶员忍不住偏偏脑袋，无声的几次开合着嘴巴想要尝试说些什么。

“...尼克长官，咳，我想说能和您一起搭档，我是说能分到您的组，是我的荣幸！”

终于，菜鸟新人还是做出了沟通的第一步，他打小就知道努力尝试沟通交流的重要性，从不惧怕主动开口。

“长官”抓了抓黑人特有的细短卷发，他刚从思绪中抽回念头，有些低沉的磁性嗓音操着阿拉巴马州的特有腔调认真道：

“长官，弗瑞长官，弗瑞都可以，但没有尼克，明白？”

弗瑞看着自己的新人搭档忙不迭的乖巧点头，继续说道：

“菲尔·寇森探员，你该荣幸的不是和我一起搭档，而是作为新人探员入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疑似地外侵入的事件，当然，这和罗杰斯夫人对我的认可也有很大关系。”

尼克·弗瑞稍有些些自得的补充了一句，车子就要驶到这幢普通的住宅小屋前，二人都看到了颓丧的坐在台阶上的老奎尔。

“你的探员考评成绩中在调查沟通方面格外优秀，那么，这位先生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弗瑞长官，但从任务报告上看‘秩序之鞭’的巡逻机并没有发现切实的侵入者痕迹，也许这套刚刚启用没多久的地外监测预警系统...并不准确？”

车子停稳，弗瑞打开车门摘下了墨镜，一双锐利的眼睛扫了扫万里无云的天空，扣上西服纽扣沉声道：

“寇森探员，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我当然希望一切都只是系统的错漏...现在的日子说实话，还不错。”

老奎尔先生听着车门扣下的声音麻木的抬起头，一脸的褶子拧巴在一起，望着两个政府人员模样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

其中一个样貌年轻些的掏出了胸口内兜的证件，十分温和平静的问道：

“奥森·奎尔先生？我是神盾局探员菲尔·寇森，想和您谈谈昨晚发生的事情...”

————————

嘴上说没什么行李的沃伦·沃辛顿少爷，最终还是让科特带着他和两大个箱子瞬移到了豪利特家在埃德蒙德的老宅。

站在老宅主楼外的广场上，一颗颗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两三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错落在广阔葱郁的草坪上。

城堡式的豪利特老宅外是连绵的山脉平原还有山下的“狼山镇”，而“城郭”里的面积竟也两个足球场般大小，几乎像是一座可以驻扎上千人的中世纪大领主古堡。

沃伦曾去过科特家在纽约长岛的庄园宅子，虽然也十分壮阔典雅，远不是自家的宅子可比。但与这里的一座私人城堡相比，还算是没有超出认知范畴。

看着这栋巍峨古朴的建筑，沃伦忍不住吟诵道：

“这就是历史的沉淀，这就是岁月的洗礼，斑驳的城堡和——”

“行了行了！你又从哪背的这些烂词儿，我开始有点喜欢你自闭不吭声时的样子了。”

科特看着死党一副马上就要朗诵首诗的模样，赶忙嫌弃的叫停着。

初春的加拿大依旧十分寒冷，虽然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大衣外套，但继承了父亲阿萨左怕冷特点的小蓝魔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他爆成一团烟雾先闪到了客厅的壁炉边上，惬意的烤了会火，四下打量着却并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

老宅顶层的阳台上，詹姆斯缓缓摆着一个像是农夫用犁耕地又仿佛勐兽扑食的动作，两手看似松散的虚探着，整个人好像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可实际上全身又始终在保持着运动。

从昨天太阳升起的一刻开始，到今天又一次朝阳渐起。

整整一天的时间，只是一个起手扑跃再到站定结束的动作，缓慢的如同星球的自转一样微不可察。

不到一定的拳术境界，普通人若是看过来只会觉得豪利特先生在始终摆着一个动作僵持不动，根本体会不到其中贯通如一连绵不绝的劲力状态。

詹姆斯现在隔些日子就会这样“锻炼”一天，对他而言身体早不是普通人会有的“用进废退”状态，即便盘坐数十年一动不动，起身也照样运动自如。

可练功仿佛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一种习惯。

时间久了，感受着日月星辰的起落，大地起伏的脉动，倒是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终于，分毫不差的结束了动作，詹姆斯扶着石栏上眺望着狼山镇升起的日出，精神意念里稍稍一颤，感受到了来自查尔斯教授的心灵呼唤。

他像是打开了通话器一样对教授先生敞开一定的心灵域界，让他可以与自己沟通起来。

“早安先生，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詹姆斯“听着”脑海中查尔斯的声音不由笑了，这越来越像是两人在打着真正的无线电话。

“当然不会查尔斯，这样的沟通方式还是很奢侈的，你应当很久没有用脑波仪了吧。”

千万里外纽约曼哈顿区的秩序之鞭总部，脑波增幅室里的查尔斯教授戴着头盔，微笑着失神望向远方。

他经过豪利特先生的部分精神世界，透过他的双眼看到了老宅古堡上朝阳升起的日出美景，嘴中喃喃的回应道：

“是啊先生，快三年没有用过脑波仪了，一般没什么特别的任务不需要我动用这种手段，这次打扰您是因为...经过佩吉手下的探员调查和我的脑波搜索已经确定，有一个外星人在过去至少十年中，于地球长久停留过，甚至——”

“还和一位女性生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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