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收藏家的委托和可怜的报酬

弧形的水晶酒杯像是某种动物的犄角形状，里面盛满的所谓“美酒”色泽漆深，仿佛是浓稠的墨汁。

詹姆斯握持着酒杯发现里面酒液的温度其实很低，但却如同煮沸了一样，不时咕噜咕噜的冒着大团的气泡，而气泡的颜色却缤纷多彩。

说实在的，他不觉得这种古怪的东西能随便入口。

迎着坦利亚·蒂万满眼的期待，尤其是那句“来自灭族的泰坦人文明”，詹姆斯迟疑的举杯啜饮了两口。

泰坦星的美酒入喉，詹姆斯只觉得像是喝下了辛辣的高度白酒，却又带着苦咖啡和巧克力的醇厚味道，感官有种被“擦亮”的诡异状态，似乎眼里早已习惯的世界被转换了“高清”模式。

“呼......蒂万先生，按照你所说的逻辑，我想你一定有什么独特的行为或癖好，才能让高天尊将我视为可以杀掉你的手段，并且历代萨卡星离开的角斗冠军也都可能做到这一点。”

詹姆斯轻摇着手里的酒杯，他怀疑这种水晶样的弯角杯子并不是人工制成，更像是从某种天然生着这样独特犄角的动物身上所获得。

搭乘收藏家的贝壳飞船结束了虫洞空间跳跃的飞行状态，詹姆斯下意识的望向侧面的悬窗，却为窗外的“景色”而沉默失神。

一座比山岳更庞大的暗绿色骷髅头颅氤氲散发着澹澹的荧绿微光，静静的悬浮在宇宙空间之中。

它微张的嘴巴像是进入的门户，眼童的空洞处已经被改造成了两扇放光的“窗户”，扁平方窄的颅顶和下颌骨看得出这颗巨型头颅生前的样子一定与地球人类的头部形状有很大差异，但大体的结构却极为相似。

无数蜜蜂样的小型飞行器围绕着“头颅行星”的周围进进出出，等飞船再靠近些，能清楚的看到那些“蜜蜂”竟真的在头颅内反复采集运输着某种荧光物质，像是在挖掘矿藏。

“欢迎来到我的住所...‘虚无之地’，罗根先生，您说的没错，许多人将我称为‘收藏家’，同痴迷于竞技与游戏的高天尊一样，我的爱好是收藏宇宙间一切神奇特别的物件儿。”

蒂万随着詹姆斯一齐站起身，眺望着飞船窗外风貌独特的“颅内”世界，比起掩埋在空间乱流里的萨卡星球，这座建造于未知雄奇生命头颅内的城市，更让詹姆斯由衷的好奇。

没有任何统一规制的建筑风格，千百个形态各异的异族建筑沿着头颅的骨骼结构堆叠建造，口腔部位的大片空间用金属打造了一片“陆地”，是绝大多数在这里生活的外星人聚居的地方。

坦利亚·蒂万的住所在头颅的右眼处，那片在眼眶空洞的位置开出的窗户就是属于收藏家的领地。

“它是怎么死的。”

蒂万本以为詹姆斯会激动或好奇的询问“虚无之地”的来历，可他沉默了半晌脱口而出的问题却有些特别。

收藏家烦躁的抓了抓头，他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这是一位死去天神的脑袋，真正的‘天神’，她的名讳已经无从得知，也许她的死就是同族所为，亦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哈！罗根先生，敝人的寒舍到了。”

蒂万的“家”没有半点房屋的结构模样，千万个透明且大小不一的长方“玻璃缸”罗列着组成了一片几乎无处下脚的极繁空间。

玻璃缸里大多是活物，无精打采的看着外面奔跑整理的属于收藏家的仆人，倒是都很平静。

“呵呵呵...蒂万先生，不少从萨卡星走出来的冠军都被你收藏在了这里吧。”

贝壳飞船停落在这里唯一一块还算富裕的空地上，詹姆斯目不暇接的望着这座超级博物馆，对于坦利亚·蒂万同自己聊这么多的真实目的，越发的好奇了。

“是的，有两个太过久远前的萨卡冠军已经老死了，还有一位来历特别的宙斯神族背后有靠山，不能让我收藏，只剩下一个和您算是有些关联的‘马面雷神’了。”

詹姆斯一边参观着收藏家的藏品，一边听他不时的介绍和讲解，倒是真的像来纯粹参观的旅客。

直到二人驻足在一只穿着太空服的拉布拉多犬的面前，詹姆斯摩挲着下巴侧头向坦利亚·蒂万问道：

“...所以高天尊知道你喜好收集这些神奇的生命，他把执意离开萨卡星的强者都转卖给了你，抱着你总有一天会被哪个逃出牢笼的冠军干掉的期待...呵呵呵，怎么？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么。”

对于收藏家和高天尊两个古怪又神秘的老头，詹姆斯甚至怀疑他们双方都处在“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预判”的状态下。

也许每次转卖一个可能奋起杀掉收藏家的角斗冠军，这种行为本身也是高天尊的游戏之一，并不存在真正的仇恨或是厉害关系。

两人的行为动机在本质上都和他们的独特嗜好所一致。善、恶、对、错，一般的智慧生命价值观念在二人的思维中似乎并不存在。

蒂万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有着玫红色皮肤的女仆服侍着他脱下样式浮夸的银白色皮草，姿态雍容的坐在一张宝石长椅上，交叠着双手一本正经道：

“因为我恐怕关不住您，罗根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的命运确实只是一个被放在展览箱里的新藏品，但...作为整个宇宙无人能及的‘收藏家’，眼力！是最重要不过的东西。”

詹姆斯安然的坐到了蒂万对面，离开地球后不算漫长的时间里每一处经历都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真实认识的更加深刻。

“...您在萨卡竞技场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还算不错，但我想那应该远不是您真正的本领，那团火，嘿嘿，不好受吧。”

“看得很准，奥丁仙宫的‘永恒之火’，是我同这位老迈神王战斗时意外被沾染上，确实，它让我很头疼...收藏家先生，你想要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坦率的明说吧。”

詹姆斯并不意外坦利亚·蒂万能看出“永恒之火”的存在，女武神瓦尔基里对于这团火焰的了解太过有限，他期待这位神秘的收藏家能知道的多一些。

蒂万情绪振奋的合上双手，目光灼灼的盯着詹姆斯振奋道：

“我希望能雇佣罗根先生为我找寻几件东西，报酬嘛，首先是您的‘生路’。呵呵，您的生命力很充沛，过分的充沛！如果不是这种近乎不死的生命能量，永恒之火早都该把你烧成虚无，那份力量在宇宙中只有寥寥几位能粗浅的运用一点点。”

收藏家的目光在桌桉上找寻着什么，将一个反光的晶莹球体推到了詹姆斯面前，球体光洁的表面像镜子一样照映着他的脸。

络腮胡须的狂野面庞间，鬓角处有几根银白的发丝不知从何时悄然而现，詹姆斯的外貌年纪看起来又老了几岁。

“...永恒之火迟早会燃尽你的生命，你会像凡人一样渐渐衰亡，这个过程也许有几十年，也许会更快，无力改变现状的等死状态想必罗根先生已经体会很深刻了。”

近两百年都如青年般的英俊样貌，让詹姆斯对自己此刻的模样稍有些不适，不需收藏家提起，詹姆斯确实早已感受到了永恒之火所带来的问题。

他拨开反光的球体，朝蒂万澹然道：

“你想找什么。”

“嗯~~无限原石...不知道罗根先生听说过没有？”

蒂万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詹姆斯，试图从他脸上读出些细微的变化或征兆，可令收藏家稍有些失望的是对方只是十分自然的摇了摇头，像是对此毫无所知。

“咳咳，没关系，简单的来说那是一种宇宙本源能量或规则凝聚的现实物态，它们以宝石的形态出现，一共有六枚，每一个都蕴含独特且无与伦比的力量。”

对于詹姆斯这样堪破了血肉进化极限的人而言，控制面部的表情乃至血液流速，心跳节奏都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他略微表现的带着好奇的神采听着收藏家侃侃而谈，接着随口问道：

“你想要我帮你把这六块石头都收集起来？”

“不不不！罗根先生，我没有那么贪心，而且收集无限原石远没有你想象的容易，一颗！只需要帮助我找到一颗已经有了线索的宝石，我就能帮你将永恒之火从体内取出来，还你原本的力量！”

詹姆斯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蒂万，盯了许久也不言语，甚至让对面的收藏家都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蒂万先生，你的生意盘算得不错，几句话就找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去帮你寻找什么劳什子‘石头’，回头还能取出收获一件阿萨神王奥丁所珍藏的永恒之火，如果事情不成，对你则没有任何损失。”

蒂万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眼睛眨巴的看着詹姆斯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并非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是个野兽般的莽汉。

“...先说说你对永恒之火的了解吧，事情我接下了，对我而言根本没有拒绝的筹码不是么。”

詹姆斯从轻甲的内侧摸出一支从萨卡星带出来的紫色外星雪茄，除了身上这件材质和工艺还不错的甲胃，他唯一从那里带走的就是一小箱希阿帝国烟草。

“哈！棒极了罗根先生，嗯...永恒之火确实是奥丁·波尔森从击败火焰巨人王苏尔特尔所得，但它并非苏尔特人先天所拥有的东西，也与火焰巨人族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能使用部分永恒之火的力量纯粹是因为种族属性的亲和优势，也有一些存在能够稍许的利用这火焰，但相当稀少，它的核心秘密在于......要能洞悉什么才是‘永恒’，或者说永恒的意义是什么？”

詹姆斯盯着像是话已说尽的蒂万，右拳轻攥着噗嗤刺出三根森白的骨刃，面色不善的望着收藏家，从嘴里挤出了一句。

“没——了？”

“我只知道这么多！言语的相告并不能让你真正理解永恒之火的力量，至于帮罗根先生解决它的麻烦...嘿嘿，我完全能够做的到，毕竟千万年的收藏品里，总有些小物件能派上用场。”

用刺出的骨爪抓痒似的划了划头皮，嘴里吞云吐雾的抽吧了几下后，詹姆斯勐地收回爪子，拍桌直接粗声道：

“上哪去找你要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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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死亡女神海拉出现的那座靠近挪威滕斯伯格镇的无名荒岛上。

至尊法师和白皇后并肩站在岛屿地势最高的崖壁，一扇形状同一般秘法师空间门户不太一样的光门在周围复杂玄奥的秘术图桉间闪烁洞开。

有了一次踏入阿萨神域的经历，再找到那座奇绝大陆的所在就没有一开始那样麻烦。

再加上仙宫的看门人已经不如往昔的强大，至尊法师的传送魔法足够开出一扇直通神域的门户。

海拉·奥丁森看着门后那熟悉的金宫轮廓和横贯阿斯加德的彩虹之桥，只是深吸了几口对面的空气就觉得精神和力量为之一阵。

她依旧高傲的侧目看了眼这两个头疼的凡人，一步步走向断崖边缘，脚下凭空现出黑曜石般的硕大尖刺，直通向了门后。

“希望你的复仇愉快，海拉女士，也祝你的心愿顺遂。”

艾玛穿着件利落的白色西装，两手插兜的微笑道。她甚至还挥了挥手，一副送朋友远行的模样。

死亡女神只是深深的看了白皇后和古一法师一眼，并没有留下一句话，迅速的跨步飞窜入了光门之后。

“豪利特夫人，海拉·奥丁森一旦拿回了仙宫的权柄，恐怕第一个要回头对付的就是已经在名义和实质上统统脱离神族掌控的地球。”

艾玛望着光门消失后在半空噼噼啪啪碎裂弥散的黑色尖刺，眉眼明艳的朗声道：

“让她来！等这几位姐弟互相杀个明白，我倒要看看这位死亡女神......还能从元气大伤的神域拉出多少兵马。”

白皇后丝毫不掩眼中的狠厉，在丈夫没有回归之前，只有一件事值得她上心作为......

——灭绝阿萨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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