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谕亦有迷茫之时

“所以我都说了多少次，刚才只不过是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就别多问了！”

当戈登父女回到他们的家，一处破旧的廉租公寓门口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谈论事情可不会动手动脚吧，难道你喜欢那种类型的男人......”

“老爸，这是我的隐私！”

看到芭芭拉的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意，詹姆斯·戈登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

平日在GCPD中以冷静沉着，雷厉风行办事风格着称的戈登局长，在自己女儿面前也只是一个不善沟通的笨拙父亲而已。

“好吧，那先不谈这个......关于你腰椎的伤势治疗，那方面有进展吗？”

当戈登小心翼翼地试探提问时，芭芭拉突然沉默了下来。

由于廉租公寓走廊的光线比较昏暗，所以老戈登也没注意到自己女儿放在大腿上的手在用力攥紧，似乎在经历着某种心理挣扎。

“不，并没有成果。似乎因为我的伤势已经持续太久了，那个圣职者的古怪魔法并没办法帮到我。”

芭芭拉的声音显得十分平静，连老戈登也没察觉到任何异状，听到女儿的话之后只是遗憾地轻叹一口气。

“不要在意，芭芭拉，总会有其他希望的。说起来，我的一个老朋友前几天告诉我，说韦恩集团最近有一项新的研究计划，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会募集志愿者......”

但芭芭拉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而老戈登心中认为芭芭拉是因为希望破灭而消沉，也识趣地没有再多嘴下去。

很快，父女俩回到了狭窄且有些凌乱的戈登家，但当老戈登将芭芭拉的轮椅推进客厅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换鞋进屋，而是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芭芭拉，扎斯和那几个家伙应该现在已经被抓到局里了......虽然我现在应该是休假期间，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聪慧的芭芭拉马上明白了老戈登的意思，然后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

“行了，那你快点回去吧局长大人，我一个人自理没有问题。”

听到门外戈登匆匆忙忙在走廊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芭芭拉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但这份爱她只能占一小部分而已，詹姆斯戈登的大部分精力都投放在哥谭这座城市的治安上面。

正因如此，芭芭拉不打算把卡尔提出的交易内容告诉老戈登，她不想让父亲在女儿和法律之间做两难抉择。

芭芭拉摇动轮椅，进入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和破旧朴素的公寓外表不同，芭芭拉的房间里面却是科技感十足。不到十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却有着大大小小五、六个显示器，还有差不多衣柜大小的服务器级别主机。

这里，就是芭芭拉戈登的闺房，也是这位哥谭第一天才黑客少女的战场。

“神谕，已在线。”

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芭芭拉可以连接哥谭任何一个服务器的数据库，调用任何一个监控设备的影像，窃听任何一条电波频率的通信。

就像她的代号神谕（oracle）一样，现在的芭芭拉就是掌控哥谭所有信息，几乎无所不知的先知（oracle）。

但芭芭拉从来不会滥用自己的权限，她仅仅筛选出必要的信息，用来支援一个在黑暗中守护哥谭的团队——但准确来说，这个团队现在仅剩下一个人了。

在她戴上耳机的一瞬间，一个低沉浑厚且带有磁性的声音立刻响起。

“神谕，在东区D街道07小巷有持刀抢劫，我已经将犯人捆绑住；伯恩利区格兰特公园西门有违法药品交易，四个犯人包括买家现在轻度脑震荡和腿骨骨折；奥迪斯堡区南部疑似即将发生帮派冲突......”

一夜之间行动轨迹几乎横跨整个哥谭市，芭芭拉甚至觉得自己的支援有些多余。但芭芭拉对此丝毫不感到奇怪，这个男人就是能做到这种事情，以凡人之躯事无巨细地统治着哥谭的黑夜。

不对，应该说他就是哥谭黑夜的化身。

“收到，蝙蝠侠，我会联系GCPD去接收犯人，以及疏散民众......”

两人直接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蝙蝠侠甚至没有问过芭芭拉这么迟才上线工作的原因，芭芭拉对此也见怪不怪，个人情感不能带入任务中，这是她在接受蝙蝠侠第一次训练时就知道的道理。

几个小时过后，一直到东方泛白差不多清晨时分，蝙蝠侠的巡逻工作才进入尾声。

“......我最后去阿卡姆确认一下病人名单。神谕你可以先休息，今天就到这里——”

“等等，蝙蝠侠！”

在蝙蝠侠切断通讯之前，芭芭拉急忙出声阻止了他。但听着保持连接，但一直沉默的通讯器，芭芭拉犹豫了片刻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说起。

“这个......我在想，蝙蝠侠你一个人巡逻整个哥谭市会不会太累了。毕竟你白天还要出席韦恩集团的股东会议，晚上还要独自巡逻超过12小时，还没有算上正义联盟会议的时间......”

如果，我是说如果，蝙蝠侠确实需要人手帮忙的话，那么我治好瘫痪之后就能帮忙巡逻。这样的话我就算违反一点点法律，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哥谭着想——

芭芭拉心中怀着这个想法，略带忐忑地向蝙蝠侠进行试探。

“我一个人就够了。”

但蝙蝠侠简单直接的一句话，直接如同一盆冰水浇在芭芭拉头上。

“芭芭拉，是斯蒂芬妮让你帮她求情的吗？但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开除她的决定我是不会收回的。”

芭芭拉愣了一愣，但很快她就知道蝙蝠侠所指的意思。

斯蒂芬妮是指斯蒂芬妮·布朗，她是蝙蝠侠的前一任罗宾，也是第一任女性罗宾——但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大概一个月前，三代罗宾提姆德雷克失踪之后，蝙蝠侠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将斯蒂芬妮招募为罗宾，然而不到一个月，在斯蒂芬妮的工作出了一点小纰漏之后，蝙蝠侠就再次以其能力不足为理由将她开除。

对于这件事，芭芭拉也是颇有微词。虽然她也觉得斯蒂芬妮作为罗宾的确还不够成熟，这个女孩虽然体术和侦察技巧方面很出色，但性格上还是不够沉稳，过于毛躁和鲁莽。

但芭芭拉认为，帮助她改正缺点这本应是蝙蝠侠作为导师的责任，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否定别人的努力，这未免也过于刺痛人心。

不过，芭芭拉也很清楚，这正是蝙蝠侠的行事风格。这位黑暗骑士谨慎果断的另一面，就是相对应的多疑冷酷。如非必要，他从来不会主动他人告知自己的计划，也很少会考虑身边人的心情。

事实上据芭芭拉所知，除了不幸牺牲的第二代罗宾以外，第一第三代罗宾的主动离开或多或少也是因为和蝙蝠侠的这些性格有关。

“如果能力不足的话，让她回自己家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我知道你和斯蒂芬妮是朋友，但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影响到工作，这一点我应该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

虽然只听见声音，但蝙蝠侠那比急冻先生的枪还冰冷的不赞同目光，仿佛就在芭芭拉面前。

“还有别的事情吗？”

“呃......没有——”

咔嚓。

通讯一如既往被单方面截断，虽然到最后都没能问出自己的问题，但芭芭拉也已经从蝙蝠侠的话中得到答案了。

“果然还是不能答应卡尔的请求吗......毕竟为了自己的缘故，而私自将一个阿卡姆在逃病人的身份信息修改，这怎么看都是私人感情带入工作，蝙蝠侠是不会认同的。”

芭芭拉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将卡尔·罗索的交易抛诸脑后，将其完全忘记......

正当此时，原本打算关掉电脑的芭芭拉，犹豫了一下，重新连接了哥谭的网络。

不过......先调查一下卡尔和她那个妹妹的事情，也许并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