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代价（上）

第二天朝食过后不久，荣国公府中门大开，一阵阵喧闹声传来，正在给身边大丫鬟芷玉看手相的贾琏闻声抬起头来。

向一边候着的旺儿递了个眼色，机灵的旺儿马上会过意来，向贾琏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奔向院外。

…

入宫八天，荣国公贾代善终于回府了！

荣国公府中路院那边热闹了好久，直到下午日头西斜之时，贾代善才亲自来到贾琏院子里看望这个自己老大家仅剩的独苗苗。

贾代善身高八尺有余，孔武有力又相貌堂堂，面色红润气势威严，唯一可惜的是脸上的皱纹已经十分显眼了，不过看起来仍然是个精神奕奕的帅老头。

贾代善来时阻止了家丁小厮的通报，见到他时贾琏正一边在小院内的回廊中缓缓渡步，一边研究投影在自己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

后边的芷玉亦步亦趋的跟在贾琏身后，手中绣有翠绿荷叶和粉色荷花的仕女扇时不时给侧前方的贾琏扇几下，送去习习凉风。

芷玉远远的看到自家国公爷，连忙欠身行礼问安，同时也是提醒自家小二爷。

贾琏这才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头发花白的壮硕老头。

这位老爷子一身常服，并未佩戴什么华丽配饰和盔甲宝剑却自有一番威严气度。

对比“电影”中的信息还有刚刚芷玉的姿态，贾琏自然知晓眼前这位就是自己的亲爷爷-当代荣国公贾代善！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贾琏隐隐觉得这位老爷子内里似乎透着一股极度虚弱的“味道”！

怔怔的看着贾代善，贾琏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位“爷爷”。

爷爷…好陌生的称呼呢，两辈子第一次有个爷爷，只是似乎他也快了？

念及于此，贾琏默默的走到贾代善跟前。

贾代善就这么看着自家五岁的小孙儿走到身前，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左腿，小脸儿就这么埋在了他的大腿上不动了。

从未预见过这种情形的贾代善不由得浑身一僵，又马上控制住了大腿的肌肉，生怕自己劲力运转不妥伤到了自家软软的萌萌的小孙儿。

思及这些时日小孙儿的遭遇，这位百战余生的老将也不禁内心一酸。

【叮！发现本源即将流失殆尽的英雄单位！】

叮叮怪？

是你么叮叮怪？

就在贾琏抱着贾代善大腿的时候，一道系统提示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令他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时贾代善的大手恰好将将隔了一线就要抚到贾琏的小脑袋，贾琏身体的颤抖令贾代善心底再次微微一涩，过后他心底又不禁一跳。

‘这是巧合？还是小琏儿的先天灵觉当真如此敏锐？’

要知道他可是先天宗师境界的大高手，虽然如今…

但是就算如此，他的动作也不应该是一個稚子能够察觉到的才对。

贾代善抚摸着小贾琏头顶安慰了一番，才俯身蹲下抱起贾琏小小的软软的身躯。

“是谁让我们家小琏儿不开心了？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出气去！”

贾代善一边哄小孩似的念叨着，一边抱着轻飘飘的贾琏四处走动游逛起来。

“国公爷亲自抱着小琏二爷在府中游玩……”

消息立马就传递到了荣国公府中大大小小的主子耳中，一时间府中几位平日里貌似尊贵无比的主子们也开始尽显人间百态。

当事人贾琏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底的世界观仍旧是现代人思维为主的他看来，做爷爷的抱一抱刚刚失去至亲的小孙儿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之前的贾代善从未对贾琏有过这般亲近的举动，这让许多人忍不住的开始心生怨愤，就比如年纪尚浅、城府还不算深沉的王氏。

她屋子里的名贵瓷器此时已经被连续摔了七八件了…

“为何老爷子对我的珠哥儿从来没有这般…那个小孽障怎么就不能安安逸逸的去…”

……

贾琏小小的身躯静静的伏在老爷子贾代善怀里，近四十斤的体重在先天宗师身上不会比一根羽毛重多少。

贾代善抱着怀里的小孙儿来到荣禧堂，史氏已经在招呼着丫鬟婆子们准备饭菜了，老爷子往这边来的时候自然早就有人前来通报过了。

一路上贾代善抱着贾琏游逛了近半个时辰，老爷子一直在温言安抚逗弄着小贾琏，可是小家伙却半搂着他的脖子静静的趴在他的肩头一直不说话，他一开始还以为小贾琏是像传闻中那些被突然变故吓坏了的孩子一般变得痴呆了，连忙放出先天宗师的感知仔细探查了一番。

还好不是，老爷子模糊的感知到小贾琏的情绪并未有不妥之处，满满的都是眷恋、温馨以及安心，似乎还有些许淡淡的悲伤和…不舍？

跨入荣禧堂院门后，原本在身后不远处跟随的护卫和供奉都留在了门外，前来迎接的两名女侍见贾代善挥了挥手便向他欠身一礼后反身向主母史氏报信去了。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童音带着一丝怯怯的情绪在贾代善耳边响起。

“爷爷，你也要像哥哥一样离开我了么…”

清脆悦耳的声音却犹如一道天雷一般炸响在贾代善耳边，让他一时间竟然呆愣在了院子门口。

…………

一子一侄皆涉太子造反，怎么可能单凭些许圣眷就能这样轻飘飘的圈禁和出家了事？

皇帝可是这世上最无情的生物，历史上弑父杀母、屠戮兄弟姐妹甚至将同辈亲族全部弑杀的皇帝可不在少数。

连圣元帝费劲心血培养了三十多年的太子杨俊都死了，你贾赦和贾敬凭什么能活？

还不是贾代善耗尽了自己先天宗师级别武者的本源，为圣元帝这位贾代善的义兄强行延寿续命二十年换来的！

本来圣元帝虽然也是后天巅峰级别武者，但是他年轻时候遭遇过一次大劫难受过一次致命重伤，虽然这些年一直是各种珍贵无比的药材进补着，但是太医还是判断这位圣元帝的寿数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了。

本来这些都不关贾代善的事儿，皇帝死了，太子也是亲近我贾家的，宁荣二府依旧稳如泰山。

可是太子不知道啊！

那几位太医早就被灭口了，贾代善若不是后来进宫遇到了圣元帝气急病危也没法得知。

世人皆知，后天巅峰高手寿起码一百。

老皇帝今年才五十九，而太子已经三十六岁了！

这世上岂有七十岁的太子呼？

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