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未来是你的

“真是，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啊。”

披头散发地平躺在地上，三代水影缓缓地睁开了他那双一直眯着的眼睛，仰望着赤红的火云还没完全散去的夜空，用有些生涩的发音，缓缓地说道。

“梦醒了的话，就起来面对现实吧，三代目。”

辉夜怜俯瞰着从幻术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三代水影，毫不客气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被人用幻术给控制了的，但光是你作为雾隐的最强者，却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敌人给操控了的这件事，已经足够成为你被问责、审判的理由了。”

“我知道。”

三代水影有些艰难地从地上坐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自己已经被烟火灰尘给弄得乱七八糟的水影御神袍，一边由衷地感慨道：

“没想到，将我从那好似永远没有尽头的写轮眼幻术中解救出来的，居然会是一个基本与幻术绝缘的辉夜一族的孩子……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写轮眼！？幻术！？”

三代水影的发言引起了在场雾忍们的一致惊呼，虽然说他们已经根据三代水影在战斗中过于异常的表现，渐渐有些相信了辉夜怜的发言，但当三代水影亲自承认了这件事的真实之后，基本都是在三代水影的统治下长大的他们，心中却还是涌起了一阵相当复杂的情绪来。

如果，三代大人是在被人用写轮眼的幻术操控了的情况下，带领着雾隐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话，那我们这些在三代大人的教诲之下长大的忍者所学习的理念，所继承的意志，所作出的牺牲，到底又算什么了？

“写轮眼……吗？”

不同于周围因为这冲击性的事实而全员沉默了的雾忍，早已知晓答案的辉夜怜则是在脸上装出了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用通灵之术将束缚着宇智波止水的大蛇召唤到身边，对着还在叹息着的三代水影问道：

“三代目，你说你是被写轮眼的幻术给控制住了精神，对吧？”

“啊，是的，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忘记的，那双隐藏在黑暗之中，一瞬间就让我失去了反抗之力的血红眼睛……”

说到这里，三代水影的语气骤然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尽管他知道自己和那个操控了自己的宇智波之间，存在着天与地一般巨大的实力差距，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说到那个将自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摆弄了十多年的家伙时，发自真心地感到愤怒与羞愧。

“等，等一下！？有人用写轮眼的幻术操控了水影！？这居然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宇智波止水瞪大了眼睛，原本他以为这只是辉夜怜为了否定三代水影统治的正当性而编造出来的谎言，但现在遭到攻讦的三代水影本人却公开承认了这是事实，事态转变的速度之快，甚至让止水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被人下了幻术的错觉。

“当然是真的，”辉夜怜摸了摸正在向自己示好的大蛇的脑袋，语气冷淡地说道：“如果没有这件事，我用来向三代目发难的理由，就会是他不听劝谏，倒行逆施，为了一己私欲而把村子往悬崖上推了。”

“真是野心勃勃啊，辉夜怜……”三代水影摇起了头，万分感慨地说道：

“你今年才十五岁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被人用写轮眼的幻术操控的那年，你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啧，你被人用幻术操控了十五年以上？这不是比你在位时间的一半都还要多了吗？”

辉夜怜挑了挑眉，侧过头看着满脸难以置信表情的宇智波止水，看似随意地问道：

“喂，宇智波的小鬼，虽然你是以‘瞬身之止水’的名号在战场上出名的，但你在幻术上的造诣好像也不差吧？说说看，想要做到用写轮眼的幻术控制一名影级的强者长达十五年以上，需要什么样的实力？”

刹那间，在场的数百名雾忍的目光，也全都因为辉夜怜的发言而集中到了宇智波止水的身上。

“我不知道。”

宇智波止水从呆滞中醒来，先是因为雾忍们那带着几乎实质化杀意的目光而瑟缩了一下，然后目光复杂地看着辉夜怜，满是迷茫地说道：

“我原本以为，如果有了比三勾玉写轮眼更进一步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话，说不定就能做到这种事情……”

“可即使是有着万花筒写轮眼的富岳大人，在你面前好像也并没有多少抵抗之力，而想做到无声无息地用幻术控制一個村子的影那么多年的话，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至少也要像伱和富岳大人之间一样大才行。”

“但如果连万花筒写轮眼的幻术都做不到的话，又该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这种事情呢……”

“万花筒写轮眼，万花筒写轮眼……”三代水影听着这个名词，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阵了然与疑惑交织的神情来，“这么说来，那双写轮眼，也确实不是正常写轮眼的样子……但，更在万花筒写轮眼之上的力量？”

“有头绪了，三代目？”

面对辉夜怜的提问，三代水影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拥有着更在万花筒写轮眼之上的力量的宇智波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那个和初代火影千手柱间一起创建了木叶隐村，站在整个战国乱世最顶峰的传说，宇智波斑。”

“但是斑的话，早就已经死在了和千手柱间的终末谷之战里啊……”听到三代水影提到了自己的先祖，宇智波止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又复活过来干涉世间呢？”

“哼，这个问题，就要问一问你们木叶的二代火影了，”三代水影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地说道：

“当初第一次忍界大战爆发，木叶受到各国围攻的时候，他可是专门开发出了一个可以复活死者的秽土转生之术，并且暗中威胁各村的影说，如果战事对木叶极端不利的话，他或许会考虑复活他死去的大哥千手柱间，让他来解决与各国之间的纷争……”

“噗。”

辉夜怜一下子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十分缺德地笑出了声。

不愧是卑劣又擅长变通的二代火影，真有你的……

“怎，怎么会……”

宇智波止水被这个消息惊了个目瞪口呆，许久之后，才结结巴巴，手足无措地辩解道：

“但，但是，二代大人也已经去世很久了啊？”

“人死了，但是他所创造的禁术，可是好好地流传下来了……比如说，那个波风水门所擅长的飞雷神，不就是二代火影创造的吗？”辉夜怜适时地加入了话题，并在举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例子之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说不定那个秽土转生之术也被他一并记录了下来，作为村子在危急时刻用于逆转局面的底牌，传承给了高层中的某个人，然后又被他用在了我们雾隐身上呢？”

宇智波止水沉默了。

这种话题，已经不是他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能够接得上话的了，即使他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是年纪轻轻就被誉为有着火影一般思考方式的早慧天才，阅历上的巨大差距，也让他只能用沉默来面对这般尖锐的诘问。

见宇智波止水完全沉默了下来，辉夜怜便暂时放过了这个独自一人置身于敌营之中的孩子，转头看向了三代水影。

“关于三代目你到底是被什么人用写轮眼幻术控制了的话题，就留到我们去和木叶谈判的时候再继续聊吧……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吧，三代目？”

“自然。”

三代水影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聚集在周围的雾忍。

“我会向水之国的大名递交辞去三代水影职位的申请，并把你的名字作为四代水影的唯一候选人，提交给大名……最后再发挥一下三代水影这个身份的作用，宣布结束与木叶之间的战争，并前往火之国，和木叶做最后的谈判。”

“感谢你能做出这么识大体的决断了，三代目。”辉夜怜对着三代水影的背影微微躬身，语气平和地致谢道。

“反正我已经注定是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那个人了，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翻得了身的，既然已经这样了，罪责和耻辱就算再多一些，我的风评，也不可能变得更差了。”

“未来是你的了，四代目。”

三代水影满是自嘲的话语在风中飘散，连带着他的心气，他的意志，他活下去的意愿一起，进入了清晰可见的倒计时。

辉夜怜仰起头，看向了那片对于雾隐村的居民们来说很是罕见的，没有被雾气所遮蔽的灿烂星空。

星星与月亮的方位显示，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木叶48年的最后一天，与正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走向水影大楼的三代水影，以及他所推行的血雾政策一起，成为了过去。

而木叶49年的第一天，则将作为雾隐踏入全新时代的起点，被永远地记录在雾隐与整个忍界的历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