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固化

“你的意思是……在和平真正到来之后，忍者的后裔们，就不该继续成为忍者了吗？”

千手柱间皱着眉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将自己对于辉夜怜发言中诸多不解里最需要解答的问了出来。

“那你难道认为，以谍报、暗杀、接受战争雇佣而生忍者，是什么为了和平而诞生的职业不成？”

而辉夜怜则以毫不客气的反问，将这个问题又丢回给了千手柱间。

“呃……这个，可能，确实，有一点点问题……”

千手柱间并不是单纯的热血笨蛋，作为一个人生经验丰富的长者，他只是略一思考，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之中所蕴藏着的根本性矛盾：

忍者的职业特性和工作内容，就决定了它不是一个能够适应和平环境的职业。

替人驱逐野兽，寻找宠物，处理杂务之类的事情，就算是在下忍的群体里，也只有那些刚刚从忍者学校毕业，还需要积累任务记录的菜鸟们，才会主动去做，高级一些的忍者，能有几个人愿意屈尊去做这种报酬少得可怜的低级任务呢？

而不愿意去做繁琐无聊的低级任务的话，各大忍村就不可避免地要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在世界和平，各国的治安环境大幅度好转，并且各国之间的外交关系进入蜜月期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再像各国对立的时代一样，产生足以供养那么多高级忍者的高难度任务和委托的，而与此同时，因为缺少了战争的消耗，各国的中高级忍者数量，相较于战乱年代肯定是会不断增加的……

那么问题来了，当任务资源变得有限，从小到大都以此为生的忍者们，真的会为了享受和平而甘愿变得贫穷吗？

“不会。”

千手柱间呢喃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桉。

“他们只会想方设法地给村子施加压力，让村子给他们解决生活品质急剧下降的问题……”辉夜怜像是完全看穿了千手柱间的思想一般，理所当然地接话道：

“那么问题来了，在村内的忍者们不断抗议的情况下，一群坚守着忍者体系绝不动摇的领导者，要怎么才能解决自己的内部矛盾呢？”

“答桉只有一个，再一次地开启战争，把国内的问题转移到国外去。”

“但问题在于，那个时空掌握了最大暴力的人，是个笨拙但绝对的和平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唯一能够与他抗衡的人，也已经被他用羁绊和友情所感化，不会对他的想法提出异见……”

“虽然靠着曾经威胁过整个个世界的外敌大筒木一族的存在，他们勉强能够让经历过无限月读事件的人们放下成见，携手与再临的大筒木们对抗，但说白了，那个时空能够正面对抗大筒木的人，过去是他们两个，现在是他们两个，未来也只会是他们和继承了他们血统的后裔。”

“外部有可怕的敌人存在，阻挡内部改革的最大保守者却是唯一能够与外敌对抗的存在，您觉得这样的世界，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呢？”

辉夜怜的话音落下，千手柱间已经闭上了眼睛，非常摆烂地摇起了头：

“不知道，想不到。”

“您这可就不合适了，”辉夜怜看着摆烂的千手柱间，有些无语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们可是在那个时空里，从灵魂到意志都继承了你和宇智波斑衣钵的正统后继者……”

“那是那边那个时空的我所做的选择，哦不，甚至不能说是我做的选择，因为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千手柱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摊开双手，开诚布公地说道：

“说白了，就算是现在我在和你隔空对话，我也已经是个不能也不该影响现世的死人了，和你们聊聊过去的事情，方便一下你们了解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出决定的，这没什么问题，但如果要因为未来的人们所犯下的错误而声讨我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也是。”

辉夜怜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千手柱间的发言，转头就准备再给已经到了自我怀疑的临界点上的自来也再浇点黑水，帮助他早日悬崖策马，摆脱火之意志和忍道的思想钢印，成为自己手下仅有的能够自行研究人文社科的重要助力——

然后，他就被千手柱间打断了发言的思路。

“不过……听四代水影你的发言，似乎认为血继限界，或者说能够通过血脉来不断传承的力量，是一种不太好的东西，这又是，为什么了？”

千手柱间一边若有所思地替在场的旗木卡卡西和自来也问出了这个问题，一边又将目光投向了一边挑起了眉毛的大蛇丸。

“而且你之前也有说过，我没有将木遁作为一个稳定的血继限界流传下去，是我作为忍者的成功……你就那么不喜欢血继限界吗？”

“没有不喜欢的意思，毕竟我也是靠着辉夜一族的血继限界尸骨脉，才有了今天的力量和成就的。”

辉夜怜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但是，对于你所说的，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的世界来说，血继限界，就是一个绝对回避不了的大问题……甚至对于我想要构建的未来来说，也一样是一个必须早早就着手解决的棘手问题。”

“为什么？”

“你觉得一个没有血继限界的普通忍者，要怎么和我们这样的，靠着血继限界成为了现世人神的既得利益者达成相互理解呢？”

辉夜怜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唏嘘地说道：

“血继限界这种东西，是独立于忍者这个阶层之外的特权，强大的，直接来自于六道仙人和他的弟弟大筒木羽村的血继限界，则是特权中的特权。”

“在我们知道未来会有大筒木一族的敌人降临人世的情况下，选择让继承了能够与他们对抗的血继限界的忍者上位成为领袖，是必然的选择……但他们真的就是最适合忍界的领导者吗？我看不见得。”

“就像我前面说过的那样，我认为那个时空的两个人不是合格的领导者，但能够与大筒木一族的敌人对抗的，就只有他们两人，和继承了他们血脉的后裔……只要忍界一天没办法解除大筒木一族这个外在之敌的威胁，忍界最高领袖的位置，就永远只会属于漩涡、日向和宇智波三族。”

“特权带来骄傲，特权中的特权则必然招致腐败……就算未来的某一天，这三族的后裔们真的解决了大筒木这个外部敌人，他们能舍得把自己已经习惯了的战时特权，归还给忍界的人们吗？”

l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