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啊……今出川桑真是无情。

鸣海悠没犹豫多久，在门外将衣服上的泥水尽量处理掉后，便开门回到了屋内。

“你先去洗一下，出来之后先穿这个。”今出川千坂丢给他一件熊猫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

随后看了一眼餐桌上饭菜，笑着问他，“鸣海桑做两份饭，是想让我给你送过去？”

“我相信今出川桑会把我喊回来。”在某些时候相当诚实或许能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既然他的所有想法在少女面前都无所遁形，思路简单一点反而更有效果。

只是从结果上来看……容易受到少女的报复。

不过，单单解决晚饭的话，留下来吃饭就够了。

怎么突然让他留宿？

“今出川桑竟然提早为我准备了留宿时可以穿的睡衣，真是太感动了。”从浴室里出来后，身上套着熊猫睡衣的高中生开口第一句话，“这一定就是…”

“昨天你生日，”打断鸣海悠故作自我感动的感叹，今出川千坂平静地回应，“在商场上看见后顺手买的，明天回去的时候记得拿回家。”

“……”鸣海悠自然不相信她的说辞。

今出川千坂整天就只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哪里用得到买衣服？

除非专程去找，就算是去商场也不会转到服装区里。

“不喜欢？”少女微笑着问他。

看在他的眼里充满了十足的压迫感。

“没有，很喜欢，对今出川桑也一样喜欢。”

“那就好。”少女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

吃过晚饭，既然已经决定留宿了，他念念不忘自己那张只剩背景的插画，向少女提议再画一张。

但今出川千坂完全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算了，少女的样貌早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想要画随时都能画。

神态，姿势，动作等等元素，只要去想，都能相当熟练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严肃的当做插画，想象大胆一点的自己留作收藏。

过几天……不，明天回去路上就去买一本画册，把画出来各种风格的今出川大小姐装在里面。

如果以后有机会，就让少女本人把画册里的衣服全都穿一遍！

……

午夜今出川千坂家的客房里，规划未来的少年带着张狂的臆想渐渐睡去，做起和各种美少女亲亲我我的梦。

细绵的小雨从鸣海悠来开始便时断时续地下着，从白天下到夜晚，又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直到天色初晴，有阳光从窗外照到他的身上，才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梦里发生了什么早已经忘记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过了的记忆混乱充斥着他的脑海，也不知道是不是车祸的后遗症。

像从插画中走出来一般的少女坐在他的床边，神情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发呆。

鸣海悠坐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套着的熊猫睡衣，闭上眼睛，等着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梳理清晰。

阳光迎面撞在他的身上，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眼前明亮的光线。

“今出川桑……”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如何也发觉不到记忆中的异常。

于是他看向还在发呆的今出川千坂，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你对我表白的时候。”少女这样轻声回答他，脸上带着和窗外阳光一般的柔和。

“……”

鸣海悠向前回忆，只能见到自己从电车车站走出来，走在樱花坡道上，回到家里。

当时的他是从哪里乘上的电车、抱着怎样的心情、心里又在想些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

再之后，便是第二天坐在荒川图书馆里，遇到了突然出现的少女。

那么……也就是在图书馆里，第一次见到了眼前的少女吗？

第一次见面就表白，也的确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当时的我，除了表白，又说了什么？”

对了，他似乎是遭遇了车祸。

是因为车祸失忆了吗？

真是不幸啊……

即使是所剩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很多时候也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是了，他从医院里出来乘上的电车，带着几分痊愈的欣喜和失忆后的迷茫乘上了回家的电车。

他又想起了些。

画面中，医院里的医生、电车上坐在他旁边的女性、以及图书馆里邂逅的今出川千坂……每说一句便停上一段时间地和他对话。

他一定说话了，只是已经忘了都说过什么。

“你想让我住在你家里，然后被拒绝了。”

“啊……今出川桑真是无情。”

还三番两次抬脚踹他——这部分记忆格外清晰，除非再出现车祸之类的意外，不然他多半一直到老死都不会忘。

没时间给他多想，还有更无情的。

“清醒了吗？”少女问他，脸上的柔和消失不见，虽然嘴角挂着微笑，却没有半点笑意，“醒了的话，你也该走了。”

“……”

今出川大小姐把他从屋子里扔出来，接着又把已经烘干了的衣服和晴天娃娃旁挂着的那把伞也扔给他。

身上还穿着熊猫睡衣的鸣海悠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

“至少也让我先把衣服换上吧？”

咚、咚……

鸣海悠决定，今出川千坂不让他进去他就一直敲。

咔。

门突然开了，还好他早有防备，不然又要被撞一次。

“五分钟。”少女拿他没办法，放他回了室内。

“真是太感谢了，我尊敬的小姐。”

“两分钟。”

“……抱歉，一时没忍住。”

……

十点三十左右，鸣海悠乘上回出租屋的电车。

因为是周日，电车上早已没有了座位，他侥幸占到了角落的位置，虽然不如坐着，但至少能靠在车厢壁上休息。

待电车平稳行驶，他细细梳理着脑海中不过才三个多月的记忆。

不仅是坐上电车回家前在医院里的场景和他与今出川千坂之间的对话，在那之后的一部分日常画面也有些模糊了。

和单纯的记忆力不行完全不同，感觉中越是重要的场景，出现模糊的片段也就越多。

闲来无事发呆的片段，却记得格外清楚。

之前即使是一觉醒来觉得脑袋昏沉头晕目眩，很快也就恢复了，混乱的记忆也很快恢复正常。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是车祸造成的后遗症？

还是说……

他思绪一动，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面板出现又消失。

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

片刻后，他整个上半身靠在车厢壁上，自嘲般笑了一声，

“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