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灰色与青

“中原老师工作那边，没事吗？”

“只是每周周六一天时间，没事的。”中原家门前，穿着居家毛衣的中原奈奈对两人挥手，笑了笑，“因为一直是广播苦手，IM事务所那边虽然也想为我安排广播或者综艺活动，但最后都放弃了。”

“所以这段时间还算清闲，能够教弥生桑和鸣海桑声优知识，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那以后也麻烦中原老师了。”

“哪里哪里……”

与中原奈奈告别，鸣海悠和弥生秋早坐上电车，看着《魔王与天使》的中吊广告发呆。

他们按照网上能够报名的那些声优培训机构所出示的价格，一人付给中原奈奈七十万円。但对方只收取了一半，其余全部退还给了他们。

实际上，即使是那些培训机构，大部分也找不到像中原奈奈这样的资质声优作为老师。更何况是一对二的专项辅导，即使是七十万円每人都有些少了。

“常去的那个市场，今天金枪鱼打折，要买一些吗？”

“打折？”

“嗯。”弥生秋早指向他们对面乘客手里的广告海报，面朝他们的一面，用醒目的红黄配色标注着金枪鱼打折的消息。

“那买一些吧。”

“也还按照鸣海桑之前的做法烧……”少女的视线随着自己伸出的手指一同收了回来，低头看手机。

“这样，那等下再去买些调料。”

晚饭红烧金枪鱼，配上米饭，吃得很饱，以至于晚上睡不着，写稿子到半夜。

周日，弥生秋早去春叶社；鸣海悠坐电车去清籁千枫医院看望今出川千坂。

尽管已经到了秋天，阳光中依旧带着夏日的余热，只是多了时不时会刮起的风，带来丝丝凉意。

鸣海悠穿着《魔王与天使》的读者送到春叶社来的白色短袖，正面印着“我爱人类”的字样。

其中“爱”并不是汉字，而是一个诡异的红心。

据说这名读者身体状况不太好，最近才刚回霓虹，《魔王与天使》是他的妻子在书店里留意买回家的。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与他关系不大的杂事暂且不提，他此时此刻只觉得穿短袖有些冷了，下次再出门要换上长袖或者披上外套。

“少爷早上好。”

这是一楼的负责前台的护士在和他打招呼，吓了他一跳。

“之前都没有打招呼，今天怎么了？”

小护士左右看了一眼，朝他招手。

鸣海悠走近了些，小护士小声和他说话，“家主夫人今天来了，刚上楼去，是去看咱家小姐的。”

“这样啊……”

“那少爷要不要先避开一点？一条小姐也在那里。”

“没事。”本来真准备等一等的鸣海悠，听到一条松子也在，反而放下心来。

很好，他现在是今出川千坂的同校同学一条悠。如果被怀疑的话，也有一条松子来救场。

……

“……昏迷多久了？”

“一百六十九天。”

今出川千坂所在的病房里，和病床上少女容貌有八九分相像的妇人端坐在病床前，看着昏睡中的今出川千坂发呆。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您都还能想起哪些事呢？”一条松子的语气很客气，但任谁都能听出来里面的敌意。

暂时还站在门外没有找到时机敲门进去的鸣海悠也一样。

“你……算了，我的确有很多关于我女儿的事都记不清了。”

鸣海悠试图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听从楼下小护士的劝告，躲到其他房间里等着。

病房中的状况与他想象之中的发展不太相同。

“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

“那就继续让她在这里接受治疗吧。”话音落下，病房内传出椅子挪动的声响，今出川母亲站起身来，走近房门。

卡~

鸣海悠忘了躲藏，面对面和今出川母亲对视在一起。

妇人的肌肤保养得很好，像是今出川大小姐的姐姐，身上没有多么华贵的饰品，穿着配色朴素的便服，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出与旁人与众不同的气质。

“伯母好，我是今出川小姐的同学，前来看望她的。”鸣海悠低头鞠躬，同时也是为了躲开妇人审视的目光。

“看望么？但看起来不像是看望的样子呢……”

“七八月盛开的花，到现在也都谢了，花只有刚折下来的才算俏丽，败落了会染到病房内的生气；其他又少有能让今出川同学意动的物件，便没有准备。”鸣海悠抬起头，从容不迫地答，“我想等今出川同学醒来的时候再邀请她去温室花园里看花，也没办法保证今出川同学同意呢。”

“……也是。”今出川母亲看着他点了点头，动作自然地让开位置，和鸣海悠的身形错开，“她倒是喜欢去花园里看花，但每次都是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吗，那我就不邀请今出川同学去看花了，如果她愿意的话，陪她做些她想做的事就好。”

“有心了。”

两人错身而过，将要关上门的那一刻，鸣海悠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

“突然想问一下伯母……”

“什么事？”

“今出川同学的名字，您还记得吗？”

……

天气的确是有些凉了，即使站在没有风的走廊里，也觉得有些冷了。

“自然是知道的，我女儿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忘了。”氛围一时间有些凝滞，今出川母亲愣了愣，神情不变地笑了笑，“千坂，今出川千坂。能来到这里探望我女儿的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抱歉……实不相瞒，我最近时常忘记和今出川同学有关的事，所以害怕伯母您也忘了。”

鸣海悠目送着今出川母亲离开，关上病房门，稍稍松了口气。

“有时我还挺佩服你的胆量的，”一条松子靠在墙边，双手在胸前环抱，打量着鸣海悠，“可惜选错了问题。”

“只是随口一问，我也没想太多。”他随口回应，心里还在想着今出川母亲在他问出问题之后的反应。

的确像一条松子所说的那样，今出川千坂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丝毫不像是母女，给他的感觉仿佛只是相互认识的陌生人，只在礼仪上维持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小姐的母亲，和今出川家家主结婚前的姓氏是‘千坂’，也就是小姐的名字。”

“……”鸣海悠抬头看向一条松子，脑海中的思绪被全部打乱，“那也就是说……”

“这条约定，大概是今出川家和千坂家联姻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的，他们的孩子的名字便是两个家族的姓氏合在一起……‘今出川千坂’。”

病床上的少女，面容恬静，即使只是睡脸，也美得不可方物。

因着一条松子的话，他再次被少女吸引住了目光。

换一种说法……

今出川千坂，

从出生开始，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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