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海底

当一个人走上穷途末路之际，会感觉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

这种认知盘旋在卡特史密斯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即便在荒坂公司工作多年，依然无法改变被排斥到危险边缘的结果。

车后混混的喧嚣，背后公司紧逼的黑手，还有那在人生中就从来没有挺直过的腰杆。

他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努力压制内心那强烈躁动，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只要再忍耐会儿就会好了。

不知觉间，卡特史密斯的双眼开始出现诡异颤动，瞳孔如死鱼眼般发直。

整个人仿佛突然冲入快要枯竭的河流之中，化身成一条大马哈鱼急迫想找到家乡海洋，却盲目失措不知该游向何方。

焦急，恐慌，无助快要将他淹没。

忽然，耳边似乎响起母亲玛丽的轻唤。

电话那端关怀的轻声问道：“孩子，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不是在公司上班吗？”

卡特从恍惚噩梦中惊醒，略微抬头看到后视镜中的自己，才发现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

似乎是决定了什么，卡特的眼神从诧异逐渐变得决绝。

他没时间解释现在状况情况，只让母亲玛丽在家中关好门等自己回来，千万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挂断电话后。

卡特毫不犹豫直接一脚猛刹，轮胎冒着白烟在地上摩擦出两道长长的黑印。

后面的车辆避让不急，直接撞上卡特的车尾，发生了严重侧翻。

混混们车辆在翻了个跟头后，车顶着地拖出长长的火花星子撞到路边停下。

周围车辆连忙避让，后方车流也猛踩刹车，本就拥堵车道此时更是水泄不通。

卡特扭转方向盘迅速将车摆停在路中间，他决心今天和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告别。

卡特史密斯开门下车，冷眼径直走向侧翻倒地的车辆，全身高级义体全开，红色线条光芒闪过全身各处。

围堵在后的车辆原本正狂按喇叭催促挪开，等看到是荒坂公司的人后，立刻静默下来，只有数道车灯照亮前方。

卡特史密斯虽然比不上唐宇那样的公司高层，可好歹是荒坂公司中层骨干。

全身义体配件除去荒坂制发，还有自己花钱加装的正版高级战斗植入体，以及高性能操作系统芯片。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这是他藏匿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轻易亮出来。

可今天。

他真的放开了！无所谓了！

无法继续忍受下去的卡特，决定先从这群作死挑衅的混混们开始，准备直接动手结果他们。

他缓缓抽出荒坂公司研发的热能武士刀，纳米热丝启动发出炙热猩红。

卡特缓步走到侧翻在地的车前。

一刀斩下！

整个车门直接齐缝熔断，掉在地上发出咣当响声。

里面的小混混看到如恶魔降临般的卡特，掏出怀里手枪疯狂朝他射击。

砰！砰！砰！

子弹打在卡特皮下金属护甲上，溅起火花却没有丝毫伤害。

而卡特毫不犹豫将热能刀捅进混混脑壳，高温立刻将混混脑花烤得冒烟熔化散落。

解决掉驾驶位混混后，还有三人连跪带爬从车里钻出。

他们看到卡特史密斯杀了同伴，有的弹出螳螂刀，有的拿着手枪，疯狂叫嚣着冲上来。

卡特启动神经操作系统，稍微屈膝发动义体转子，直接一個箭步冲刺，一刀红光闪过竟然将三人脑袋收割殆尽。

三颗脑袋飞落地上翻滚在路旁，三具无头尸体站立片刻也无声倒下，脖颈整齐豁口已经被热能刀烤得焦糊。

围观路人见到大开杀戒的荒坂职员，立刻惊呼起来，纷纷启动义体或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可还没等卡特收刀，便听到上空有多台无人机临空发出警告。

“荒坂公司G4级职员，反情报部副组长，卡特史密斯！”

“立刻放下武器，回荒坂塔复命！”

卡特回身看见是特勤队，整整出动了五个编队，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无路可遁。

卡特自知已经难逃一死，冷笑不已。

“早就知道会死在公司手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惨笑间。

他的双眼义体转动黄色光圈，再做最后挣扎努力，给苏珊艾伯纳西发去信息祈求她放过母亲玛丽。

接着再次拨通的母亲玛丽通讯。

“卡特！外面有人敲门！”

“你让我等你，我没开门！”

“他们说是你的朋友！”

卡特听到母亲的求助，双眼圆瞪充血，彻底陷入爆炸疯狂。

他们终究还是对自己的母亲玛丽下手了。

他双手死死握住手中热能武士刀，整个人都在颤抖，眼神再次开始出现诡异的颤动。

“妈，是我对不起你...“

“我房里有把手枪，请...”

卡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句话，可被公司的人抓住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卡特，我明白了...”

片刻后。

砰！

突然电话那端传来枪响。

卡特彻底暴走，仰天惨叫哀嚎。

“啊啊啊！！！”

眼泪无奈划过脸颊。

伴随着最后的声嘶力竭，卡特茫然拔刀冲向特勤队杀去。

“卡特史密斯意图袭击荒坂特勤队，疑似赛博精神病发作，立即清除处理！”

瞬间。

卡特感觉全身僵硬，所有义体都不受控住发出警告，挥起来的刀迟迟无法斩下。

砰！

一声枪响！

在卡特无法动弹之际，脑门多出了个血淋淋洞口，接着瘫软倒地不起，双目圆瞪，似乎透露着不甘与愧疚。

荒坂特勤队迅速将卡特史密斯尸体围住，然后复命汇报：“报告，卡特史密斯违反公司规定，出现赛博神经义体失控，被执行清除处理。”

很快。

公司里关于卡特的职员信息全部被锁定，相关福利待遇停止。

卡特倒在地上流血不止，脖颈上的生物监测信号自动发出提示。

“您的创伤小组保险已被您所属的荒坂公司注销，如您需要我们的帮助，请...”

没过多久。

噗通！

平静海湾水面溅起一朵浪花。

捆成粽子的尸体，被扔进了看不见深处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