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坠落的世界

暗红的天空分不清昼夜，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刺痛皮肤，脚下干裂的大地寸草不生，荒芜一片的世界，仿佛唯有那弥漫在空气中，随着一呼一吸间在渗透侵蚀进体内的浊厄雾气。

进入零号幻梦后的廖纪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一圈后，最后抬头望向了那不见太阳，不见月亮，唯有猩红一片，宛若血河一样的天空，最终像是有所预料般地摇了摇头。

无论是凯尔科技，还是黑火帮的人都说的没错。

零号幻梦...的确就是旧世界。

呈现在廖纪眼前的景象，和当初游戏里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充斥着压抑与死寂，在这个时代的生灵们，就像是一个个溺水者，在名为浊厄之海的汪洋里。

一旦放弃了向上挣扎，四周粘稠的浊厄红雾，就会令人呼吸困难，眼前出现扭曲怪异的幻象，耳边响起来自深渊令人狂躁的痴语，最终的结局，或许正如游戏的名字。

坠落。

坠入深海，被同化为浊厄的一部分，

按理说「梦」应该都是美好的。

是代表了人们现实中所得不到之物，所以才用「做梦」这种方式来满足自己。

但毫无疑问，眼前的「旧世界」和“美好”两个字产生不了半点联系。

那廖纪能想到的，唯一还能让「零」做这样梦的原因就只剩一个了。

这就好像再美好的世界，若失去了珍重之物，那也是残酷无情的，而再恶劣的世界，只要身边的人还在，那或许就仍是...美好？

廖纪的思绪被迫停下，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衣着褴褛的老者，他敷着粗糙拐杖，一瘸一拐，步履阑珊地艰难行走着，时不时还慌张地回头望去，仿佛害怕什么再追上来。

这样的角色形象，廖纪在游戏中见过很多次，也是旧世界中最常见的...逃难者。

零号幻梦虽然是幻梦，但近乎真实，那自然除了旧世界以外，还有许多在旧世界挣扎的生灵。

廖纪立刻动身，这些零号幻梦的原住民们，无疑是他获取这个幻梦情报的最快来源。

突如其来从旁边响起的脚步声，显然是吓了这个老者一跳，当他看到廖纪过来的身影时，还没等廖纪靠近呢，老者就慌张地加快脚步，想要逃离廖纪。

结果本来就腿脚不好，这一着急逃跑，还没跑起来两三步呢，就扑通一声被脚下的石子给绊倒，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别...别过来，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已经...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跌倒在地的老者，似乎也发现自己逃不了了，之后将身体卑微地蜷缩在一起，像鸵鸟一样将头深埋进两臂间，不断向廖纪脚步声的方向发出哀求。

“老先生，你先起来，我不是拾荒者。”

“不，不是拾荒者？”老者浑浊的眼睛透过双臂的缝隙，胆怯地瞄向廖纪。

“我是附近聚集地的持火者，恰巧在这边巡逻，看你慌张的样子，附近是发生什么了吗？”

持火者是旧世界对于聚集地战士的称呼，见廖纪语气平缓，外貌温和，衣着打扮也的确跟那些凶恶残暴的拾荒者不一样，逃难的老者才逐渐放下恐惧，哆哆嗦嗦地从地上重新站起来。

“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已经无所谓了...放我离开...让我走...”

廖纪的话似乎一下刺激到了老者，让老者想到了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情，不过很快老者脸上的痛苦表情就转化为了麻木，他失去光彩的眼睛里，似乎能支撑他的只有“生存”这个本能了，他继续处着拐杖，浑浑噩噩地要朝远方逃去，宛若一具行尸走肉，无论廖纪再怎样似乎都无法沟通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再生，只见就是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空气中的浊厄红雾一阵躁动，紧接着一头小丘般大小的恐怖阴影，从远处的地平线浮现出来。

见到这个庞大阴影，老者直接呆滞在了原地，但阴影没有停下，它似乎发现了老者和廖纪两人，开始迅速移动起来。

近乎跟个大卡车一样的身躯让大地发出阵阵颤动，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还剩十几米的距离，它外表酷似被放大许多倍的大象，嘴角两个尖锐的獠牙还带着血色，仿佛不久前才刚刚染血一场，外表溃烂腐败的皮肤，以及四周躁动的红雾，都表明了它浊厄怪物的身份。

“恐兽...是恐兽...哈哈...这样吗...我就知道...结束了...终于能结束了...哈哈哈...”

面对恐兽的老者，仿佛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了，他反而不再恐惧，而是放生发出癫狂的笑声，他直接将手中的拐杖一丢，张开双臂，似乎就在等着恐兽的獠牙将他的身体刺穿。

然后。

嗡...

老者先是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像是什么武器在蓄力的声音，紧随其后，一阵湛蓝色的光芒，在这个暗红色的世界异常显眼，填充了老者眼角的余光。

下一刻后...

“指令：射杀。”

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响起，澹蓝色的光束从老者的背后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彭！”的一声后，刚刚那头小山大小的恐兽，就已经头颅被湛蓝激光给贯穿，歪歪扭扭地跌倒在地，溅起了大片的尘埃。

“这...这个力量是...”

老者先是迷茫，等反应过来后，突然睁大眼睛，暗澹无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色彩，他哆哆嗦嗦地转身，等看到出现在了廖纪身边，浮空炮的炮口还冒着烟的女仆86时，他的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86，乃知道浑身都激动颤抖起来。

“机仆...是机仆！”

可在激动过后，老者很快却又不停摇着脑袋，发出自言自语：“不，不对，机仆应该都在前线才对，应该都被魔女杀光了才对...”

“机仆从来都是成团行动，为什么会有单独的个体...还有...还有...机仆不会与我们产生任何交流，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机仆...”

不知是不是还没从刚才恐兽的疯癫中离开，这次的老者，主动跑到了廖纪的面前，不，应该说是86的面前。

他嘴里一直在快速念叨着什么，不断对86投去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光。

“检测到目标个体精神不稳定，生命体征极速下降，建议立即进行麻醉手术，八十六号如此向主人建议道。”

女仆刚开口，还没等廖纪说什么呢，老者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噔噔噔地倒退了数步，之后终于把目光从女仆的身上，转移到了廖纪这里。

“你...你管他叫什么！？”

“主人？八十六号歪着脑袋理所当然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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