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过去，现在？

仙古覆灭之战，何暮从前只是有所耳闻，如今亲身体会，才知道这一战究竟是怎样的惨烈。

“杀！

”

这是六道轮回仙王，他在怒吼，下。向着对面异域的不朽之王冲杀而去，周身杀杀意早已沸腾。

轮回盘悬于他头顶，道道仙光垂下，笼罩自身，万法不侵，神炎蒸腾，环绕四周，照耀九重天。

可他的对手太多了，那不是单单一位王者，而是足足四尊来自异域的不朽之王，其中甚至不乏绝顶，离巨头都只不过是一步之遥。

异域亦不乏至强者，恐怖的波动在高天之上肆虐，一道道足以灭世的神通向着六道轮回王打去，让天地都为之彻底失声。

六道轮回仙王仍旧在全力反击，天功运转之下，六大无敌法纵横寰宇间，破灭诸敌，一时间，竟也堪堪抵挡住了四王袭杀。

终究，一代王者寡不敌众，轮回盘碎裂开来，仙光神焰都彻底暗澹消逝，轮回王道躯炸碎，元神火光更是摇摇欲坠，竟是已经濒临绝境。

……

另一边，无终仙王仰天怒啸，伟力震动寰宇，一息破灭域外三千大星，让战场上的诸多不朽为之喋血。

无终仙王更强，为一代仙王巨头，纵观仙域、异域与九天十地，他也是有数的强者，无人可以小觑。

可他的情况亦不算好，同样是被不朽之王围攻，他的敌人甚至不乏不朽之王中的巨头，因此情况还要更艰难。

此刻，连无终之钟都布满了裂纹，他身躯亦染血，双目红的吓人，却难以冲破异域的围堵。

好在，无终仙王的敌人亦不好过，对方同样人人带伤，甚至有人被重创，此刻不得不从战场之上撤下，未来一个纪元，恐怕是难以再出世。

“战！

”

无终之钟再次摇动，又有异域王者负伤了，为首的不朽之王大怒，那是赤王，他对着无终仙王怒喝。

“无终！

”

但后者不为所动，手上再快三分，仙王伟力再次挥洒，燃尽性命，也要为九天十地再度撑起一片天。

可惜，纵然是强如无终也难逆天，一尊王不足以影响大局，战场上的局势仍旧在不断溃烂，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

此刻，平日高高在上，足以称霸一方的真仙与不朽，已经是成片倒下，在战场上，哪怕是他们，有时也犹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

即便是强大如仙王，在这样一场灭绝之战中，亦要战到发狂，一个个舍生忘死，王血撒遍天宇。

而仙道之下，那些人道修士更是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哪怕是极道至尊，也随时可能陨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斗法余波之中，苍生万灵如草芥，不外如是。

何暮纵使不能参与到这一战中，可这自岁月长河之中截取的片段还是太过真实了，让他忍不住带入其中，有战意与杀意涌现，就连其周身的气机，都为此翻涌不止。

终究，何暮身上流淌的也是最为纯正的九天血脉，哪怕来自万古之后，他亦的九天十地的一员。

这是铭刻在血脉之中的仇恨，哪怕仙古已逝，甚至乱古都已然化作过去式，关于这一战的记载亦在岁月中模湖，这些仇恨，也会随着一代代人的血液不断传承下去，作为先人们存在过的证明。

不过，数十万年修养而成的心性终究也是非凡，很快，何暮便从愤怒与仇恨之中走出，稳住了自己的心绪。

而稳住心绪的何暮很快也反应过来，自己适才的事态，不仅仅是因为过去历史的真实再现，也有帝火影响的因素在其中。

定下心再去思考，何暮对这眼前的一幕开始有了一些猜想——

仙古之战属于过去，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定局了，可今日以时光一角的方式重现，何暮知道，其中必然有着什么隐情，整等待自己发现。

他心中隐隐有着预感，或许这段时光碎片背后的隐情，就是自己能否顺利收服帝火，将之化为己用的关键。

因此，何暮打起精神，元神之力铺天盖地的涌出，探索向这片惨烈战场的每一处，将整个战场都一手眼底。

下一刻，一抹少有的震惊之色，就出现在了何暮的眼底——

此刻天外，竟有九天一方的援军降临了！

那是一批大军，其中不乏积年真仙，更以两尊真正的仙王为首，可谓是实打实的生力军。

两尊仙王之中，有一者呈神人之相，这是一位无上的王者，其羽衣道冠，脑后道轮高悬，周身散发出无量光，每一束光之中仿佛都孕育着一整个大世界。

两尊王加入战场之后，成功稳定了仙王层次的战局，没有让无终与六道轮回直接败亡，尤其是那神人，同样以一敌多，生生让不断溃烂的局势转为了僵持，这绝对是一尊王者巨头，诸王都要共尊，为天地间也少有的无上存在。

但令何暮心中剧震的，不是来人的实力修为，亦不是被逆转的局势。

真正令何暮心中震动，甚至有些不解的，是那道装神人面上，赫然有着一张脸，竟与何暮自己一般无二！

……

何暮在帝火与时间长河交织的虚幻世界之中停留驻足时，石昊孤身一人，已经来到了道台之上，看着眼前的九龙拉棺，神情凝重。

不止为何，他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自铜棺之中发出，离道台越近，那声音就越宏大，甚至此刻，他隐隐已经听清了那声音。

那是一群人的呼喊，震天动地，又撕心裂肺，仿佛带有一股不朽的意志，哪怕历经万古，依旧在铜棺之中咆孝。

“杀进去。一定要杀进去！”

随着这道声音变得清晰，石昊仿佛看到了一场惊天大战，无尽的生灵厮杀，那方大千世界都裂开了，混沌汹涌，成片的尸体坠落。

更让他惊悚的是，那些人太强大了，难以揣测深浅，纵横于天地之间，上逆九天，下破九幽，战到天涯海角，杀至地裂天崩。

战血在飘洒，仙辉不断弥漫而又破碎，那些强大的战士亦在成片成片的陨落，连尸体都没法留下。

但总算，他们的敌人也不好过，被带走了不少，可大战依旧惨烈，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逝去而画上休止符。

到了最后，所有都被毁掉了连世界都被彻底葬送，在万道破灭的哀鸣之中，化作无尽混沌中的一缕劫灰……

石昊不禁犹疑，这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强者？

这又是一场怎样的战争？为何如此惨烈，且让他深深共情，竟为一群陌生人感到心痛？

冬——

道台之上，铜棺在颤抖，发出巨大的声响，震的石昊的躯体都在摇动，但是他却无觉，难以摆脱那些画面，依旧沉浸当中。

这是真正来源于灵魂上的冲击，让石昊的真灵都在震动。

可惜，画面持续终究时间不长，还是慢慢消散了，石昊见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铜棺被九条龙形生物拉着，自世界的尘埃之中彻底脱离，遁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消失不见。

画面至此也完全消散，再不见一点踪影。

最后的关头，石昊依稀看到，那九龙拉棺横渡的是一条长河，铜棺所过，惊起了滔天波澜。

那是怎样的一条河？

是传说中的时间长河吗？

还是一条足以贯通大世界界壁的仙道长河？

可惜，最后什么都消散了，没有丁点的画面留存，因此石昊也不得进一步进行确认了。

就在这时，石昊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青铜棺的棺盖之上！

这样的发现让石昊悚然，他急忙松开手，离开棺盖，甚至后退了几步，与九龙拉棺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此刻，石昊心中波澜起伏，因为刚才的事情，他如今实在是难以镇定。

“那是什么年代的事，发生在哪里？”

石昊的心在发颤，甚至忍不住将心底所想自语了出来。

因为，他恍忽间还看到了不止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似乎……见到了柳神……和师尊？！”

这两人，前者，可以说是他最初的师尊，亦是道途之上的真正启蒙者与引路人，陪伴了他整个童年时代，对石昊来说无比重要。

后者，虽然认识不久，但也是自己拜下的师尊，修为与来历都神秘莫测，恐怕是一尊隐世多年的无上强者，在这个时代才终于出世。

这两个人，似乎并无联系，可看刚才的画面，他们二人难道应该认识，甚至与那早已不可追寻的纪元古史有关系吗？

这样的认知，让石昊震颤，而后他用力摇了摇头，似乎要甩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越是如此，那两道身影反而就越清晰，像是深深刻印在了石昊的脑海之中，色彩愈发浓烈，根本就无法澹忘。

带着震惊与疑惑，石昊在道台上孤立沉思，他看着九龙拉棺，站了很长时间，心中默默思忖，人却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很久后，他才长出一口气。

再看向铜棺，石昊没有尝试将之开启，冥冥之中，石昊有一种预感，知道自己无法打开这棺，也不应该打开这棺。

这东西，绝对蕴含着惊天大秘，牵扯到不可思议的古史，若是开启，或许将彻底震撼三千州！

一念至此，石昊对自己低语道。

“总有一天，我要屹立在上苍之巅，看穿所有迷雾，纵横世间。”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继续探索一番九龙拉棺，但石昊知道，这其中牵涉着太多的秘密，如今情况也特殊，他与众人也失散了，还是要以寻找出路为上，只有这铜棺之秘，恐怕自己还是不要着急去了解的好。

放下了九龙拉棺一事，何暮开始在道台上继续搜寻，希望能找到出路的线索。

可除了刚才的一声巨响之外，青铜棺就不再有什么新动静，道台之上也是别无他物。

好似这青铜棺本身，就是现下唯一可用的线索。

最后，石昊不得已，再次对青铜棺动手了，他动用了各种秘法，甚至以自己的血浸染铜棺，轮回宝术等也都一同施展，试图开棺。

以现有的情况来看，如果还能有什么线索遗存的话，那大概率就是在棺中。

不出意料的是，青铜棺直接有了反应，石昊再次听到了凄凉的吼声，那是诸多无上强者在悲怆长啸，令听闻者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绝望。

“为什么，寿元锐减，这是为什么？！”

“我等的盟约啊……”

石昊闻言，惊觉自己可能探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下一刻，他自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旋即，石昊听到了自己在轻语。

“我为你们战出一条路！”

石昊愕然，神色都为之一滞，随即他快速松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古怪的看着铜棺，又退后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这也太过于妖邪了！

“有鬼啊！”

石昊心里发毛，自己刚才为什么开口？！

一时之间，石昊心底越发慌乱了，这个鬼地方在他看来太邪性，久守此地恐怕不妙，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才是正理。

……

何暮看着前来支援的那支大军，心中颇为惊诧。

那正在浴血奋战，以巨头之身一人独占六大不朽之王的神人，分明就是自己！

在修行界中，一张脸自然还是有些欠缺说服力，仅凭容貌的相似，何暮自然不会草率的认定这就是自己。

可此刻何暮所处的，乃是一块仙古末年的时光碎片，又与一尊准仙帝的道火有关，所以无比真实，除了何暮不能施加影响外，可谓与现实一般无二。

因此，何暮很容易就能确认那道装神人的道韵、气息、修行之法。

毫无疑问，从以上几点来看，何暮与这神人绝对就是不同时间节点的同一人！

而且，那仙王何暮脑后悬浮的金色宝轮，不就是昔日何暮在时间长河之中失散的无量道轮吗？

除了何暮本尊，无量道轮又哪里肯跟别人亲近？甚至同他人一起对敌？

可身份虽然确定了，眼下的局面，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消失在岁月长河，又重现于仙古末年的无量道轮，参加仙古一战的另一个自己，莫名出现在帝火之中的时光碎片，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是有所串联，有所安排的。

一时间，何暮心中也是暗潮涌动，在对“过去”与“现在”的思考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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