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小鹿乱撞

无限空间，中枢神经区域。

众多管理者齐聚于此，树冠状神经闪烁绚丽的光电信号。它们彼此交流，讨论明天登录地球的《无限》内测事宜。一段时间后，中间最大的首席管理者的树冠状神经开始闪烁光芒，其余管理者立马“噤声”，收敛自己的光芒。

首席管理者在沉顿一会儿后，说，

“是的，你们想说。四个小时后，我们为之准备许久的《无限》，将在地球登录上线。一切都做好了准备，内测资格的投放流程，新人试炼的模式与引导。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次的准备远比芒格纳时期充分，也有理由相信，不会重蹈芒格纳时期的覆辙。但，”

首席管理者身上的光芒消失，片刻后又盛放，

“很遗憾的是，脑域传来消息，最深处的‘脑-001号’突然死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管理者们当然知道“脑-001号”代表着什么。那是它们所在的无限空间除却无限意志外，最大的一张底牌，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的存在。“脑-001号”，是个奇迹，是能改变一切，重新抒写时间的奇迹。它最大的功能就是“重置”，把一切拉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再来一遍。

但现在，“脑-001号”突然死亡。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脑-001号”主导了一次“重启”。意味着，此刻，发生的一切，是“再来一遍”。意味着，无限空间在上一次遭遇了巨大威胁，无可逾越，不得不使用最终底牌。

激烈的神经信号闪电，在中枢神经区域爆发。

管理者们将智慧拉到极限，怀着惊骇的心情，去思考“重启”的绝对事实。它们当然还有理由怀疑，“脑-001号”是不是意外死亡，但首席管理者的回答让它们死心了，

“可以确定，是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意味着必定是“重启”过的。

管理者们踊跃地发表意见。这是绝对不可忽略的极致之事。它们迫切地想要知道，上一次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它们决定启用“脑-001号”。

首席管理者宣示，

“是的，你们想说。也许，在弄清楚这件事之前，切不可轻易登录《无限》。我们必须在开始之间，将未知的隐患排查出来。另外，可以确认的是，在启用‘脑-001号’之前，我们是合而为一，重新成为了脑域之主的，这毕竟是我们必然面对的选择。如果，这新的一轮挑战，承接着上一轮的结局。成为了脑域之主的我们，一定是知道‘重启’的真正原因。那么，新的一轮里，我们所面对的，就不止是运营《无限》，而是从一开始，就做好准备，接受挑战。”

管理者们已然明了。

“是的，我们应该合而为一。新的挑战，在‘重启’之时，就已经开始了。也许，我们的敌人并不会知晓，脑域之主的智慧，超脱于无限空间之外，不受‘重启’的影响。这一轮，优势在我们。”

从得知“脑-001号”死亡，到做出应对决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庞大的智慧集群，远胜于生灵的奇迹。

不时，管理者们消失不见，掌控一切的“脑域之主”，再次诞生。这一次，它已然知晓上一轮的结局是如何的，这一次，来到了它的主场。它将要怀以最大的觉悟，主动出击，免遭阴虱的叮咬。

它漠然鼓动无形的智慧，朝平静的地球投去注视。

……

晚上，黎木回到跟尤明浩合租的出租屋。

回去时，尤明浩正吃过外卖。

“哟，回来啦。”尤明浩瘫在沙发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黎木问，

“今天不直播？”

“今天休息一天。”尤明浩注意到黎木看上去好像憋着什么话，“咋了，涨工资了？春风得意的样子。”

黎木捏了捏自己的脸，

“我看上去很高兴吗？”

“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小子！”

黎木尴尬地拍拍脸坐在尤明浩旁边，煞有其事地问，

“浩哥。我问你，如果你被白手起家，身家几十亿的富婆包养了，你还会直播吗？”

“直播个屁啊，我都被包养了，还去给别人取乐干嘛？怎么，有富婆看上你了？”

黎木想严正地否定，但年少不更事的他，有点没藏住表情，

“没，怎么会。谁会看上我啊。”

尤明浩上下打量黎木，

“我说你这条件，被富婆看上了，也不是啥稀奇事。现在这社会风气，又浮躁又开放，金钱至上，不用不好意思。”

“咳咳，还说不定呢。”黎木也挺纠结的，心里很乱，不知道那位从灵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着要不要微信上好好聊聊？忽然又意识到，之前分开时，连微信都忘了加。

尤明浩一双眼睛熘熘转，好奇写在脸上了，

“好好讲讲看，富婆是怎么看上你的？”

黎木不太好意思讲这种事，打打马虎，

“就那么看上了呗。本来只是聊工作，但工作没聊得怎么样，反而聊到那回事去了。”

尤明浩一听，心里犯了滴咕，难道是那种如狼似虎，又玩得很开的女人？出于对好兄弟的关心，他不禁提醒，

“你小子还是得当点心。上了年纪的富婆，一般玩得都比较开，你懂的。我直播混的圈里，就有个颜值区的小主播，被看上了，面了一次后，直接停播了。后来过了几个月，他又开播了，但整个人憔悴得跟肺痨鬼似的。他还给我们透露，那包养他的富婆是个变态S，蜡烛皮鞭钢丝球，拘禁训狗高跟鞋……有钱人，都变态得很。”说到这里，尤明浩还特有理地拍了拍胸膛，“等我有钱了，我也要玩这么变态！”

“这……但她看上去不像你说的那种。”黎木咽了咽口水，心里有点憷，但想着那张脸，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而且，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十年辗转，终于找到了我，然后故意接近我？”

尤明浩跟看白痴一样，

“你傻逼吧！还青梅竹马，你怎么不说她是你前世的恋人呢！”

黎木认真说，

“她还真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看你小子，纯粹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失了智了！”

“不不不。她一分钱都没给我。”

“那不显得你更傻吗？钱都还没捞到，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黎木脸泛红光，

“但是，她真的很漂亮啊。而且，而且……”黎木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脚踝特别好看。还有手，脖子，嗯。不过现在天气冷，她穿得比较多，不知道身材好不好。”

尤明浩一脸的不信，

“白手起家，身价几十亿的富婆，起码都是妈妈年纪了。一个不好，奔着奶奶年纪去了，就算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这个年纪也不化妆，也该色衰枯黄了。”

“但她看上去很年轻，跟我们差不多。”

“那能是富婆？”尤明浩无奈地说，“兜那么大个圈子干嘛，你早说有人追你不就得了？扯什么富婆，扯半天。这年头富家女主动追人，也一点都不少见好吧！又漂亮，又有钱，你还说得这么火热，那直接答应不就好了？真是的，你小子读大学，没少在女人堆里混，怎么现在跟个纯情男似的？”

“不，不一样……我好像真的恋爱了。”

“别他么矫情了，恶心我是吧。”尤明浩学着黎木的语气，装模作样，“我好像真的恋爱了……呕。跟我炫耀呢你！”

黎木实在难以表达自己的感觉。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挺乱的。

一开始认识从灵，感受到她那过分的热情后，的确是很有些害怕。但是，后面她平静下来，两人轻松聊天时，心里头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升起来了，就好像真的在跟她谈恋爱一样。

这是为何呢？

难道，她是个情场高手，很会拿捏聊天的气氛与节奏，很会玩暧昧吗？但，对黎木而言，他却宁愿相信，她其实心里是有着爱情甜蜜灌既，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种令人心跳加速，心驰神往的气质来。她跟黎木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单说一张脸，也许这个世界上会有比她还漂亮的人，但给他的感觉……他想，除了她，可能没有其他人了。

黎木为自己这份想法感到心惊。

明明只见了一面，我居然已经想那么多，想那么远了吗？

天啊……这还是我吗？

黎木一直都对自己的条件很有自知。不矮，长得很讨女生喜欢，在大学里，穿一身年轻时尚阳光的着装，就颇有初恋男友范。所以，追求他的人其实不少。但受大学里那位常年生病住院的女同学姚清荷的影响，几乎没怎么谈过恋爱。唯二的两次大学恋爱，都草草收场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可能并没能真的感受到恋爱的甜蜜。

可现在，怎么会对只见了一面，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女人，生起这种向往呢？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滴咕什么呢。”尤明浩说，“你要真的喜欢，就跟她处处呗。”

“但……”

“黎木，我就没见过你小子这么纠结的。以前不是挺果断的吗？你上个女朋友，这周刚聊上了，下周就给人撵了，都不见你有半点犹豫的。”

“不一样。我是跟她处了一周，实在喜欢不起来，不想互相耽搁才分的。但是这次，浩哥……你知道，我女人缘虽然不错，但我一点都不花心。”

“你实在纠结的话，下次跟她见面，带上我呗。我帮你把把关？”

“你？”黎木嘶嘶地吸气，“不是兄弟我不信任你。实在是，你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感情经历吧。”

“……我起码能帮你判断，她是不是个变态吧！我从大二开始混直播圈，平时被粉丝带着了解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这种事我还是有经验的！”

“那，好吧。嗯……我给她打个电话，明天再约看看。”

说完，黎木当着尤明浩的面，拨打了之前联系从灵的电话。

在经过一顿十分奇怪的转接后，拨通了，从灵好听的声音响起，

“喂。”

“是从灵小姐吗！”

“是你啊。怎么了？”从灵的语气显得有些娇气。

这语气，听得尤明浩整个人都不好了……靠，这语气，分明就是已经谈上了吧！

“咳咳，”黎木还有些不好意思，“明天你有空吗？我们要不，一起吃个饭，聊聊……呃，聊聊工作上的细节？”

“工作啊。我不想聊诶。”

“这……”

“可以跟我聊聊你的生活吗？”

“啊？”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哦。”

“哦。我可以带个朋友吗？”

“尤明浩吗？”

“嗯。”

“可以哦。”

黎木人还是懵的，从灵就挂断了电话。黎木双手一摊，

“她说可以。”

尤明浩呆呆地看着黎木，

“她怎么知道我的，你跟她说了我的事？”

“没有。”黎木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而且，她还知道我的身高，体重！我的家庭情况！简直就像是提前调查过我一样！”

尤明浩说，

“难道，她对你早有预谋？”

“真是我的青梅竹马？”

“你小子还异想天开呢，冷静点。”尤明浩嘶嘶吸气，“都说恋爱让人犯傻，但你这怎么智商跟打了个对折似的。”

黎木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浩哥，我不骗你。我可能真的在这之前就认识她了。”

“这……好吧，我信你。”

尤明浩所认识的黎木，不是个爱说这种玩笑话的人。

黎木皱起眉，

“我现在可能最怕的是……我可能在很久之前，真的跟她相处过，但后来分开了。她还记得我，但我完全记不得她了。会有这种可能吗？”

“可能她整过容？改了名字？韩剧桥段……”

黎木干涩一笑，

“唉，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再多认识认识吧。”

……

通过安全屋的程序，挂断黎木的电话后，从灵凝起眉头。她想，

“虽然黎木主动约我，我很开心。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让他自然平常地进入安全屋。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

之前在想这回事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黎木之前在跟无限空间做最终对决的时候，是否暴露过身份呢？现在无限空间重启了，会不会有什么存在，知道了黎木的身份呢？

“我必须得在他恢复记忆前，保护好他。现在安全屋里只有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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