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流

皇后区，一个平平无奇的街区内。

此时已经是下午，太阳西沉，在街道上留下长长的路灯影子，眼下街上并无车辆与行人，这道影子显得有些孤寂。

不过很快，它旁边突兀出现了一个逐渐伸长的黑影。

一位矮个子男人从街角拐出，随后背着夕阳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便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

杂货铺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幽黄的灯光带来了些许光亮，但这未能全部覆盖房间内所有的区域，导致柜台后的老板脸上晦暗不明，只露出半边脸来。

然而仅凭这半张脸，就足以给带人来噩梦。

那是一张似人非人的脸，嘴角咧的十分夸张，依稀能看到里面的尖牙，而往上看去，鼻翼两侧遍布粗粝的硬片，形成干裂纹路，一直蔓延到眼眶，最终包围住了一只通红的眼睛。

那眼球正中还紧紧固定着一只竖瞳，显得妖异恐怖。

“我需要更好的药，我感觉已经要压不住了。”光暗交界处，店老板扯动了自己的嘴角，显得异常痛苦。

听到这话，过道货架的阴影中，缓慢走出一个矮个子男人。

他带着墨镜，面庞瘦削，下巴上全是胡茬，嘴角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很抱歉杰克，这就是最好的药，你体内的异常因子太过活跃，实验室更新药物的速度没法跟上。”

而听了这话，变异杰克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低声嘶吼：“可你说过！你能治好我！”

“是的，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跟你说的，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胡茬男人摇了摇头，随即嘲讽道，“可是你不舍得这种力量。”

“你原本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帮派小混混，骤然获得的力量让你迷失了自我，你难道不清楚这力量来自于何处吗？”

“你在嘲笑我？”变异杰克眼瞳紧缩，盯紧了阴影中的人，恨不得把他撕碎。

“哦不不不，我只是在澄清，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没关系。”胡茬男人急忙摆着双手，语气却没有任何改变。

“药，给我药！”变异杰克有些抓狂，他受够了这种奚落。

而见到这种场景，阴影中的胡茬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即开口道：

“办法总是有的杰克，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打击你，瞧，我还是带了见面礼的。”

说着，他将一个手提箱提到柜台上，摘下手套将它打开。

里面是两白一蓝共三管药剂。

“这是什么？”变异杰克从没见过这种药剂。

“两支强效抑制剂，一支肾上腺素。”胡茬男拿起一管试剂晃了晃。

“呵，这些东西，能管几天的用？”变异杰克眼瞳晃动，他不认为这是什么特效药。

一开始，他接受了对方的药剂后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同时保留了变异体的速度和力量，让他非常兴奋，可没过几天，他就发现变异在重新占据他的身体。

他不得不接受新的试剂，然而它们都只能短暂起效，甚至起效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现在，他已经非常失望。

然而即便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对方的回答依然让他意想不到。

胡茬男人语气平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一天。”

“你在耍我！”

变异杰克引颈向前，将他那恐怖的面部全部显露在了灯光下。

“不要这么生气，杰克。”胡茬男不动声色的缩回了放在柜台上的手，又继续说道，“它确实只能起效一天，但是可以帮你找到永久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最好不要玩儿火。”变异杰克的话里中传出咬牙齿的声音，他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他已经濒临发狂的边缘，而一但发狂，他将失去控制，变成一个该死的鳄鱼人。

“呵，我没有玩儿火，包括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在玩儿火。”

胡茬男低头戴上手套，两只手在调整手指上的褶皱和细节，努力让它变得光滑。

“我说你变成这个样子不能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思考一下你究竟该怪谁。托尼·斯塔克，不是吗？那次你跟着蛇头帮的人去为西斯工业处理因实验室泄露而产生的变异生物，可没人告诉你那充满了危险，随后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整天藏在地底下的石缝和下水道里，人们见到你就跑……”

“够了！你想让我对斯塔克做什么？”变异杰克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不，你理解错了，不是为我做什么，而是为你自己。”胡茬男终于将手套调整到满意的形状，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变异杰克，继续说道，“百因必有果，你的——”

“你的治疗方案就在西斯工业的实验室里，既然是斯塔克的秘密试验害你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只要找到他的试验成果，就可以从根源上解决你的问题。”胡茬男终于进入了他的正题。

“呵呵，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可我还没愚蠢到去挑衅钢铁侠。”

“不，你又理解错了。”胡茬男摇头，又道，“这不是交易，这是你唯一的活命机会。”

“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再获得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那部分利益。”

“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说完这些，胡茬男摘下了墨镜，盯着变异杰克那张扭曲的脸。

这让后者为之一愣，因为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他依旧对墨镜下那双布满疤痕和烂肉的残缺眼睛感到忌惮。

“给我时间考虑。”变异杰克收起了脾气。

“来不及了杰克，你身上的变异因子正在爆发。”

胡茬男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柄细小的柳叶刀，捏在白手套里向对方示意后，在后者的胳膊上划下一道口子。

红色的的血液随即汩汩流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当这血液接触到柜台的桌布时，却迅速的浸入了织物组织，侵蚀了原本的布料，又立刻重建出了一团血肉一般的东西。

“不得不说，斯塔克的这项研究成果确实很惊人。”胡茬男由衷赞叹。

“这代表了什么？”变异杰克眯起眼睛。

“你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随后是良久的沉默，但最终——

“我该怎么做。”

变异杰克已经考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