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水很深

“咳咳~那个，我没有探听别人私情的兴趣。”

“呵呵，你这耳力，不用来探听，还能干嘛？”

谈平飞这话怼得闻命有点接不上了。

“测试过极限吗？”

“30米以内，再远的话，只能听到模糊的音调，分辨不清所说的内容。如果在安静的地方，应该可以听得清，集市里人太多了。”

“可惜了啊，响耳贝最多只能维持半小时。不然，你这大脑调频、耳听众声的本事，真是听墙角的绝技啊！”

闻命痛心疾首道：“神特么听墙角，你一个赏金猎手，怎么能这么不正经？”

“赏金猎手可不单凭武力值，就能完成任务的。很多时候，掌握信息才是至关重要...”

“诶？等会儿，先别说话。”

谈平飞刚想再叽歪几句，就被闻命摁了回去。

“老郑，你可想好了，咱们这么干可是坏规矩的。要是被发现了，往后这隆丘集可就不兴来了啊！”

“怕啥子？咱们把姓陶的三个憨货，全杀了，不就没人知道是咱们干的了。”

“可是，就算杀了姓陶的，委托他们走这一趟的主城人，肯定也能查到咱头上来。”

“赵四海，你他娘真是个瓜怂，怕球！杀了姓陶的，带上钱，再把‘猪仔’转卖给黑市兽贩子。咱们备好冬粮，往咸阴山一钻，到明年开春这事儿就过去了。”

“让我再想想...”

“想个球，这特么是黑市，黑吃黑又不是啥稀罕事儿。你不干，老子带着三儿他们自个儿干。到时候，可别怪老哥有钱不带你赚。”

“那...那行吧！”

闻命装作无意地驻足在一家海鲜夜排挡门口，将最左边那间包厢里的密谋，一一收入耳中。

“话说，黑吃黑这种事情，在黑市很常见吗？”闻命在意念中问道。

“唔~”谈平飞想了想，回道：“不常见，黑市有黑市的规矩。”

“坏了规矩会怎么样？”

“那要看在谁的地盘上，坏了什么样的规矩。”谈平飞说道：“隆丘集我不熟，目前看来，斗兽场那边应该是马龙的地盘。不是他自己一家斗兽场，而是隆丘集五家斗兽场所在的一整个片区。

不管是谁在那边惹事生非，只要没能逃出去，肯定会挨顿狠的。像驭兽师接了活，却拒不出场，就属于是坏规矩的。但不严重，顶多就是停赛一个赛季，外加肋下挨两刀。

灯集这边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某家大店的老板吧。”

“挨两刀叫不严重？”闻命诧异。

“死不了的都不叫事儿，这就是黑市的生存法则。”

闻命双眼微微一虚，心底对黑市的规则有了一个更为具体的概念。

别看这条长街灯火蹿动、行人如织，一派繁华景象，实际上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不知道淹没了多少条人命。

表象与内里，就像世界的两面性一样，既矛盾又融洽。

“那么，如果有人杀了与自己约定好交易的人，然后抢走对方的交易金呢？”

“嗬，地别人的地盘杀人越货，这可是大忌。”谈平飞惊诧道：“谁啊？胆儿挺肥！”

闻命不经意地瞥了排挡最左边的包厢一眼。

窗户关着，但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头有五个男人，围桌而坐。

姓郑的带头大哥，此时正在掰开一只大螃蟹。此人四十多岁，戴一顶鸭舌帽，四方脸、面色黝黑、目光凶狠。身形相当精壮，这一点从其颈部隆起的肌肉就能看出来。

旁边坐着的是赵四海，三十左右，穿一件驼色夹克，戴一顶同色牛仔帽，有点西部牛仔那个意思。但一张略显娃娃气的圆脸，搞得气场荡然无存。

另三个青年，差不多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三人长相和穿着都没什么特点，发型却是相当惹眼。一个蓄着中长发打了满头脏辫，一个两边刨光、中间立起，有点像朋克头，还有一个把头发染成绿色，顶上定型得像刺猬根根竖起，两鬓处各有一络长发挂到肩上。

所以，这年头连葬爱家族都转行当起劫匪了吗？

“窗户关着，你都能听到里头的声音？”

谈平飞的语气再次不淡定起来，似乎闻命的超强听力比杀人越货的事情，更吸引他。

“封胶玻璃的隔音效果在35分贝以内，双层中间玻璃差不多15到20之间，像这种夜排档的包厢，用基本都是单层玻璃，能阻隔10个分贝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帮家伙大概是觉得灯集这边人多，声音混杂，所以说话也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距离不到5米，我能听到很正常。”

闻命在意念中刚说完，便看到包厢里的赵四海起身拉起了窗帘。显然，这帮人要开始商量行动计划了。

绸布做的窗帘几乎起不到隔音作用，反而给了他靠近包厢的机会。

18块钱买了份炒蚬，闻命就像个等着上菜的普通客人，东走走、西看看。

与他料想的一样，包厢里的黑吃黑五人组，开始商量起来。

“三儿、六儿，到时候，你俩就守在甲子巷外边。万一姓陶的三兄弟，有人逃出去，你俩就用钉枪做他做掉。千万别闹出大动静，听清没？”

“是，是！”

“听清了，老大。”

从声音的方位上判断，三儿应该是坐在赵四海左边的脏辫男，六儿则是坐在郑老大右边的朋克头。

“小里，验完货、喝完酒后，看我眼色。动手前，你就进通道把门合上，子弹可不长眼。”

“知道了，爸。”

闻命刚才还在想按照这个数字顺下来，那个发型最优秀的选手，应该叫四儿或者五儿，结果却弯道大转来了个小里。

原来，这货是那郑老大的儿子。

这帮人与陶氏三兄弟约好在甲子巷进行交易，原流程是先验货，确认没问题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郑老大准备在酒里下药，等双方交接完毕后，假称交易愉快喝一杯。

陶氏三兄弟就算没被当场毒死，也会由藏在暗处的赵四海，开冷枪放倒。假如对方不肯喝，郑老大就会故意找个借口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给赵四海放冷枪的机会。

哪怕陶氏三兄弟有人能突围出去，也会被守在巷子口的两个青年截住。

甲子巷有两个出入口，一个通往鬼街，另一个则挨着灯集最偏僻的街尾，非常冷清。

整个计划其实很简单，但结合地理情况，也算是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合围之势。

另外，郑老大还提到，陶氏三兄弟必然不会朝通往鬼街的那个入口逃蹿。

至于为什么，对方并没有细说，应该是那伙人都知道的某种原因。

闻命问了谈平飞，这位傲骄的尸兄很不爽地表示自己又不是百事通，他一个少昊城赏金猎手怎么知道这个破集市的门门道道。

闻命笑笑，没怼回去。

他心里有数，这货刚刚嘲笑过书上没有记载那么多事，这会儿自己答不上来，面上挂不住，才会选择先发制人。

黑市的水，果然不是一般深。想要了解得更多，还得靠自己。

“去甲子巷走走。”

闻命端着某种树叶做的饭盒，边吃着炒蚬边朝灯集最冷清的街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