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颠倒世界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搅动，激烈的枪声、机甲活动的声音还有...海浪声。

我听到了有人正举着大喇叭喊话：

“小林部长，新垣队长，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交出【贤者之石】！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当我睁开眼睛，一道紫色的光束如雷霆般掠过，就在我面前，端着狙击枪靠着窗台边身上穿着小型装甲的战友，脑袋连带着头盔都被紫色光束整个轰碎！

我惊恐地猛然抬起左手：“小渚——！！”

“我...没事......美雪姐，呼——呼——”

眼前的光景就像是被按下了倒带健，时间开始逆流，被光束射爆的脑袋从粉末状开始迅速聚合，最后一个完整的脑袋重新回到了“小渚”的头上。

【新垣渚】一下子软到在地，他大口喘息着朝我看了过来，露出一个熟悉的、腼腆的笑容：

“美雪姐，你醒了。”

“嗯，”

我点了点头，瞥了眼窗户外的盘旋的战斗机，说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是没办法联系上总部吗？”

新垣渚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行，这个山顶信号塔已经是这座岛上最高的地方了，但所有信息都传递不出去，也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美雪姐，我们被出卖了。”

“......”

我沉默了下来，想要伸手按一按额头，但抬起手却发现右手手肘以下的手臂已经被整根切断。

我手没了。

新垣渚看着我的断手，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对不起，美雪姐，你的手臂丢在路上了，我没有找到，现在没办法帮你复原...”

“没事，反正...以后多半也用不上了...”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倚靠在墙边：

“我大概知道是谁出卖了我们了，但是...呵，可惜我们找不了他报仇了，敌人太多了，即便是我的能力也逃不出去...”

“对不起，小渚，是我连累了你...”

新垣渚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

“是...池田副局长吧，我们的任务应该是绝对机密的，但是现在...都死了，他们全都死了...”

我举起另一只完好的左手拍了拍新垣渚有些颤抖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小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然后，我把目光投向了放在身边的银色手提箱，喃喃说道：

“这才是一切的根源，【贤者之石】，毁灭了整个澳洲制造出来的‘奇迹之物’...”

新垣渚也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箱子：

“他们居然真的成功了，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灵魂结晶，它会改变整个世界的...”

“不！绝不能让它落到新帝的手里！”

我咬牙说道：

“这种技术本就不应该存在！若是让那些混蛋掌握了制造贤者之石的技术，这个世界就完蛋了！小渚，我们要在这里毁了它！”

外面的大喇叭再次响起，不断重复：

“小林部长，新垣队长！放弃抵抗吧！你们的亲人朋友可都在我们手里，要是你们在这里引爆贤者之石，他们的脑袋也会同时爆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那帮人渣！！”我愤怒地咆哮道。

“......”

空气沉默了下来，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突然，新垣渚俯身打开了装着贤者之石的箱子。

一根看似普普通通的试管中，装着一罐半液态的鲜红色内容物，这就是【贤者之石】，用一整个洲的人命提炼出来的特殊能量结晶。

这是能毁灭世界的潘多拉的魔盒，但也可能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

新垣渚伸手，握住了这瓶小小的试管。

“小渚？”我困惑地看着眼前最得力的部下。

“美雪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新垣渚低着脑袋，凌乱的头发掩盖了他的眼睛，所有的情绪仿佛都隐藏在留海的阴影里。

我愣了一下，想到两人如今的处境，泄气般笑了笑，无力依靠在墙上，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然后又伸手在身上一阵摸索，尴尬地问道：

“小渚，有火吗？”

新垣渚颇为熟练地伸出手，给我点上了烟，我也在这时候陷入了回忆：

“我想想啊...那好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你才刚刚觉醒，是我当时带队的坂本把你领到我们局里登记的，我好像还和你打了个招呼...”

“是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美雪姐的名字，直到后来你到学校担任了一期学校刺杀班的老师...从那时候起，我才有了奋斗的目标。”

“噗嗤...”

我开怀地笑了笑：

“怎么？原来你在那时候就以我为目标了嘛？其实小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两年前就接任了我的暗杀部队队长，大家都夸你有天赋...”

“不，不是的...”

新垣渚摇了摇头，他抬首看向我，眼中那满溢而出，是我过去从未曾察觉过的情感：

“美雪姐，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成为你，我只是想要站在你的身边...”

“诶？诶！！？这...”

那颗经历了无数次暗杀与生死搏斗早已锻炼得无比坚韧的心，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松动了，这孩子炽热的目光让我难以直视：

“小...小渚？我...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的，你看我...我比你大那么多...”

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慌乱，要是换上另一个场景，我肯定已经使用能力逃走了吧。

“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新垣渚眼中的落寞令人心疼，他轻声说道：

“我本来以为还有机会的，但现在，有些话若是不说出来，可能永远也说不了了。”

“...对不起，小渚...”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是啊，如今说什么可能都已经迟了，要是，要是我当初没有接下这个任务的话...

“不过，美雪姐，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咳，呜哇！”

我猛地睁开眼，却看到新垣渚单膝跪倒在地，口中咳出大量的鲜血，在他的手边，是空空如也的透明试管！！

“小渚！！？天哪！你都干了什么！！？你、、你喝了它！！？”

“美、美雪姐、姐姐...听、听我的，全力使用你的能力，只作用在灵魂上，守住心神...”

“小渚？你疯啦！那东西是能喝的嘛！快吐出来！！你会死的！！”

“美雪姐，你听我说，贤者之石是高度浓缩的灵魂能量，既然是灵魂能量，那么我们空想家理论上也是能够利用的...”

贤者之石庞大的能量冲刷着新垣渚的身体，他的身上就像摔碎后拼起的瓷器，各处都出现了鲜红色的裂痕。

他的身体不断地碎裂成粒子，又不断被他的能力复原，难以想象此刻的他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美雪姐你的能力若是全力催动，应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免疫我的能力效果...

如果不能，咳、那、那也没有关系，至少结果不会更糟了不是吗？呵呵、咳啊！”

“小渚你到底想——！”

“快按我说的做！美雪姐！没有时间了！”

被新垣渚的怒吼惊醒，我含泪全力催动了自己的能力。

不知是不是受到贤者之石的影响，我的能力似乎突破了极限，晋升到了S级，这一刻，我的【因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新垣渚的眼神在一瞬间的迷茫后，重新变得清明。

他张了张嘴，却似是已经想不起来我的名字，但是他依然像最初那样，腼腆地笑着，眼睛看着我的方向，温柔地说道：

“这大概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为了你，我愿意去颠倒整个世界。”

新垣渚浑身都散发的鲜红的血芒，庞大而诡异的能量从那单薄的身体中溢出，周围的一切仿佛开始了不可逆的崩解。

当空想家的愿望足够强烈，那从灵魂中绽放出的光芒，让世界亦为之撼动。

“【想要...回到不曾受伤的曾经】！”

时间，从此刻开始逆流。

——世界，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