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生物 1
贝拉的母亲早年离家出走,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胚,酗酒、烂赌、家暴样样不缺,甚至还把她关在家里,打算再养大些卖个好价钱。
某一天,输红了眼的他绑架了言律歌,而言律歌也因此认识了这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姑娘。大约是有些同病相怜的缘故,她在夜里还悄悄省了半个馒头给言律歌。
结果第二天,她就得到消息,她那个凶神恶煞的爹,被他绑架来的小男孩给卖了……
言律歌觉得这個小姑娘本性还不坏,就在离开的时候把她带上了,送进了黑石研究所的训练营,然后就……忘了。
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太好——但他将贝拉送进训练营后,的确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关注过。
直到有一天,贝拉的履历和队长人选的提议书一起放在言律歌桌上时,他才发现,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外勤特工了。
如果她没有打印一千张照片……
咳,言律歌把贝拉从队长位置上弄下来,绝对不是因为照片的事,他发誓。
他没那么小心眼。
最多就是让她往死里加班,然后在她加班的时候偷偷地去把照片烧了。
污染物的样本和残骸已经先一步运到了岛上,一落地就被研究部门瓜分一空,急吼吼地搬回实验室研究去了。
唯一的超凡者实验体尼禄先生也受到研究部门的哄抢,几个主管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就在机场里打起来。争到后来,在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主管加麦隆老先生的干涉下,几个研究部门主管开始纷纷竞价,最后还是研究二部开出了月薪10万元包吃包住保障人身安全的优渥条件,把尼禄带走了。
听说尼禄临走前,还对加麦隆老先生报以诚挚的感谢。
这傻孩子肯定不知道,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是和帮派组织专属律师事务所差不多性质的部门。
黑心的加麦隆老先生上任后,委员会发布的唯一一个指导性文件《实验体人权保障委员会关于本研究所实验体人权保障事项的决议》中只有一句话:
实验体没有人权。
接下来就是落款和公章。
没了。
月薪10万元没错,但是好像没说是哪个国家的货币吧。
为可怜的小尼禄默哀。
回到研究所后,言律歌先去了趟研究一部。
所有污染物里最完整的一头就在研究一部,还是他亲自抓回来了,来源于前任先遣行动队员罗达的变异体。
虽然生前是人类,但是被污染后,它已经不是了。
隔了厚重的防弹玻璃,言律歌看到它的四肢被展开,固定在实验台上,胸腹腔被打开,喉咙里插入了一个每隔一阵子就会启动一下的刀片,每当它自愈得差不多了就再次破坏它的发声器官,以确保它无法说出祷言。
而台上的解剖工作,也大多利用机械手之类工具的远程操作完成,实在无法完成的部分,那些狂热的医生们才会穿上厚厚的防化服,确保自己不会接触到污染物的肢体,不会被污染后才进去其中进行操作。
言律歌在玻璃房外站一会儿,忙着工作的研究一部主管于晨才看到他,急匆匆地跑出来。
“天呐,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生物!”于晨一脸兴奋,一见了他就喋喋不休地讲道,“我们试着切除了它的心脏,又把切下的心脏放在腹腔里,它很快就发现了自己遗失的心脏,延伸出血管将它接了回来。而若是我们将切下来的心脏放得很远,它就没法找到它后愈合,而是会先把血管接好,再在主动脉上长出一颗颗可以泵血的肉瘤,来代替心脏的功能。不过我认为这是一种特异性进化,因为我们将断裂的心血管放得很远,所以它才优先选择了接上心血管。我的助手在用用一只被污染的兔子做了同样的实验,结果兔子却在原处重新长出一个腐烂的心脏。我推测,它会本能地选择更加容易愈合和存活的方式,太不可思议了……”
言律歌听了一会儿,忽的问道:“你认为,污染物是一种生物?科学定义上的生物?”
一种腐烂的,怎么杀也杀不死,切掉脑袋可以自己长回来,长不回来甚至能用烂泥拼出一个脑袋继续“存活”的东西会是一种生物?
太不可思议了。
于晨犹豫了一下,坚定地点头道:“是的,我认为它是一种科学定义上的生物。”
言律歌点了一下头,示意于晨继续说下去。
在他前世里,由于知识和文明的断层,几乎已经没有人在搞科学研究了。
超凡者们抓到了一只没见过的超凡生物,可能会对能不能吃它、怎么吃它很感兴趣,但是没有人会去关心它体内的每一种器官叫什么名字,或花几天几夜去解剖它,就为了弄明白它每个器官的用途和运作机制。
所以污染物本质依旧是一种生物——这对于言律歌来说也是一种很新奇的论调。
但他乐意去听一听,听一听这个时代学者们的看法。
于晨想了想,掉头回到玻璃房内,半晌后捧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您看,这一段是这头污染物的喉管,这一部分是它的声带,和人类的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于晨指着托盘中间的一截白色组织,说道,“我们一开始切除了它的声带,它就无法发出声音了。等它长出一种新的发声器官后,它才能再度发声。”
言律歌点了点头,这个特点他也知道。
切断污染物的发声器官,可以中断它的祷言;切掉污染物的脑袋,可以让它的行动暂停。
“我和我的团队反复研究过战斗录像,泥潭中的那只。我发现它的头颅和脖子被炸飞后就无法说出祷言了,而后它用泥管形成某种空腔,才能继续发声。”于晨放下托盘,继续说道,“我试着用陶泥制造出了类似的形状和结构,最后确认,只要在其中几个弯节上加入一些肌肉结构的变化辅助,的确能够发出祷言的发音——Mi rigardas la?ardenon de la dioj.”
于晨最后也说了一句祷言,发音完全一致,但是他说话时却不包含任何污染力量,仅仅是说出了一句比较拗口的语言罢了。
“所以,污染物发出声音是因为它的声带在震动,是因为它的空腔在回响,这是一种生理结构,而不是因为超凡力量。”于晨目光灼灼地说道,“同样的道理,它想要移动,就必须拥有四肢、鳍、翅膀或者别的生物结构;它想要驱动这些肢体,就必须有心肺、血液来维持供氧和供血——当然它也可能异变出皮肤呼吸器官、厌氧细胞或者其他更加特殊的结构,但是归根究底,这些都是生物所具备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