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场时隔二十年的复仇 5

薛霸天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灵类这个名词，又好像没有，想了半天，搜肠刮肚地找到了一个比较相似的概念：“妖怪？它们这是成精了？”

言律歌解释道：“和妖类不一样。‘妖’是由生物进化而成，它们的能力体系和人类超凡者的体系其实差不多，甚至可以兼容互换，而‘灵’是无生命的介质中诞生的生命。一般来说，剑灵、器灵，这些从人类造物中诞生的灵类会和人类关系比较密切，而山灵、河灵这样的野生灵类则可能恪守中立，但它们如果被污染，就会成为非常危险的存在。”

灵类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超凡生命。

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超凡现象。

一般来说，在那些被长年累月倾注了感情和意志的物件上，更容易诞生灵类，比如说长年接受香火和祭拜的神像和祭坛，比如说与主人朝夕相伴的兵器。

而一诞生，灵类们的记忆就可以回溯到凭依物件被创造出来的最初，所以它们经常会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被倾注了感情的存在，从而出现认知偏差——比如很多从神像上诞生的灵类，它们会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神，但其实这只是一种认知偏差。

注意，它们不是“神祇”。

“神祇”的本质是一种与海蓝星上所有所知生命都截然不同的高位生命，凡物想要“修炼成神”，唯一的途径就是把自己变成被污染的异种。

相比之下，“修炼成灵”、“修炼成妖”倒还有可能。

神祇就是神祇，灵类就是灵类。

前世里，有的灵类通过二次觉醒，成就了真灵，不再被过往的记忆束缚，成为了一个“灵族”；有的灵类陷入了偏执和狂乱中，最终倒向神祇，成了极其可怕的污染物。

言律歌这几天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处置游乐园里的灵类们。

是的，处置。

“灵类”本身，是一种非常好的灵力药剂原材料，可以方便地炼化成灵力药剂，萃取率很高，比寒叶森林里的植物性原材料优质得多。

前世里，在灵气复苏中后期，人类超凡者和灵类曾有过一段蜜月期。人类和从人类造物上诞生的灵类们共同生活，共同战斗。

但也有势力专门温养物件养殖灵类，在灵类诞生后便杀死它们萃取灵力药剂，把它们当成家畜饲养而不是智慧生命。

后来，那些器灵、剑灵们大规模反叛，弑杀了自己的主人，自称为“灵族”，成为人类的大敌之一。

人类从此不再信任灵类，销毁了大部分有灵类凭依的物件，将其炼化，萃取成了灵力药剂。

从此以后，人类和灵族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一役，被视为“灵气复苏”和“超凡崛起”两個时代的分割线。在前一个时代里，人类不管怎么内斗，依旧稳坐海蓝星上的霸主宝座，而到了后一个时代里，随着越来越多的异族崛起和叛变，人类逐渐从食物链顶端跌落，成了超凡族群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到了言律歌这里，身为整个超凡时代的领路人，该怎么处置这些未曾反叛、也未曾被人类奴役过的新生灵类们，却又成了一个难题。

……其实也不算太难。

言律歌在心底笑了笑。

他们最大的敌人是神祇和污染物，是所有超凡生命联合在一起，都不知道能不能对抗得了的神祇。

所以他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管是人类，还是灵类、妖类。

他言律歌是人类，所以他会建立一个以人类为主导的超凡世界秩序，但是在这套秩序中，依旧会有灵类和妖类的位置——只要它们愿意服从他的秩序。

同时，他也会保护那些善良守序的异类，免遭猎杀和奴役。

“来，先让我看看，你们会怎么做吧。”将一群恶棍丢进游乐园里，让废弃游乐园变成狩猎场的言律歌喃喃自语，“当然，还有你——

“——复仇者，尤丁·罗德斯特。”

……

尤丁跑出了旧宿舍。

他抬起头，在夜幕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钟楼上的石鸟跳下来，在古老的钟声里振翅高飞。

没有能源的云霄飞车自行启动，在轨道上上下翻飞。

陈列在园区或者过道两边的雕塑们纷纷走下来，在游乐园里自由行走。

“是我的幻觉吗？”尤丁愣愣地自语。

突然间，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撞了一下。

尤丁低下头，发现是一个从雕塑上掉下来的兔子脑袋。

兔子脑袋很大，大约到他大腿的位置，只是由于天色太黑，他才没看见。

兔子脑袋中间是空心的，因为竖着两根长长的耳朵，所以只能侧翻在地上，用脸贴着地面骨碌碌地滚，把脸上的旧油漆又磨掉了一圈，看上去就像脸上卡着一个圆环般，滑稽而诡异。

“糖果兔……”尤丁轻声说道，很奇怪地居然没有感觉到恐惧。

这个站在路边，会拿着棒棒糖递给过路人的兔子雕像，是他亲手设计的。它的设定是一个糖果商人，但它喜欢小孩子，所以总会傻傻地把自己的糖果送给路过的孩子们，亏了钱还很高兴。

它的雕塑是一手挎着糖果篮子，一手递出圈圈棒棒糖的形象。

可是它还没得及送出它的糖果，就被尘封了整整二十年，再不见天日，直到彻底腐朽。

糖果兔的脑袋又滚过来，轻轻地撞了一下尤丁的腿，继而滚开了一段距离，停下，回过来用大大的眼睛望着尤丁，像是在请他跟上。

尤丁幡然醒悟：“你想让我跟你走？”

兔子脑袋在原地晃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继而又继续向前滚去。

尤丁急忙跟上。

兔子脑袋在前面骨碌碌地滚，速度很快，尤丁在后面追，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追上。

它想带他去哪里？

这个方向是……游览小火车？

尤丁正迷惑着，突然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惨叫。

惨叫者似乎在承受着极端的痛苦，叫得声嘶力竭，叫得嗓子都变了声。

尤丁一惊，不由地和兔子脑袋一起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