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节哀

穆格拉姆惊醒过来。

他的身体还有些酸痛,腐败在体内流窜残留的空洞和虚弱令他十分不适。

但他很快就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连忙坐起。

拉妮、尹吉、还有魔法教授打扮的赛尔维斯站在他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赛尔维斯看看穆格拉姆的伤口:

“不错,商队的腐败药很有效果。不愧是能和红狮子合作的商队。”

“公主。”穆格拉姆看到拉妮,直接就跪地上哭起来了,“我有罪!”

看到穆格拉姆情绪如此激动,拉妮阴沉的脸色稍霁:

“好了,起来吧。我问过了学院的辉石魔法师,他们说敌人很强,似乎是欧赫来的御气大师。”

穆格拉姆却依然跪在地上:

“我说得罪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拉妮皱眉。

“我和其他魔法师在校舍打牌,才给了那帮贼人可乘之机,熘进大书库将蕾娜拉大人偷走。”穆格拉姆眼泪从铁盔的护面中冲出来,“我罪该万死!”

拉妮沉默片刻,点点头:

“确实该死。”

穆格拉姆抽出长剑,准备自裁,却被拉妮拦下了。

“先找到我母亲。”拉妮说,“你是卡利亚的骑士,怎么审判你是母亲的事。你现在的任务是找到母亲。”

穆格拉姆有些茫然,旋即反应过来:

“蕾娜拉大人不在结缘教堂?”

“不在。”拉妮说。

穆格拉姆神色灰暗起来:“节哀……”

“我需要的是你的情报,而不是这些废话。”拉妮语气不善,“再说我让你节哀。”

“魔法师没有给您情报吗?”

“魔法师们给的情报很少。”

穆格拉姆说:“这帮可恶的魔法师,他们远远看着,按理说应该可以得到最多的情报。”

拉妮说:“敌人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他们都在逃窜。魔法师们都去追赶,大半死在了路上。魔法师们说,只有你是从头见证到结束。”

“那个战士也逃了?”穆格拉姆说,“那我如实相报——我和魔法师在打牌,我摸到一手好牌,大王小王都在我手里——”

拉妮手里攥着一把黑刀,在磨刀石上磨着刃:“说重点,别逼我出手。”

穆格拉姆说:“然后那个欧赫的战士就从校舍方向冲过来了。我们连忙应战,因为和我打牌的都是学院的精英,个个都是记牌高手,能一边画魔法阵一边算还有几张牌没出的那种天才——所以我们暂时顶住了攻击。”

“可是没想到那时候另一伙人已经潜入了大书库,将蕾娜拉大人偷了出来。”穆格拉姆懊恼地说。

“另一伙人?”拉妮说,“听魔法师说,好像是一起的,都来自欧赫。”

“不像。”穆格拉姆说,“那位欧赫的战士杀心十分明显,也从不交流。但另外两个是一男一女,却不愿杀蕾娜拉大人,也是他们在欧赫战士的攻击下将蕾娜拉大人送去了结缘教堂。”

“一男一女?长什么样?”拉妮问。

“都穿着学院的学徒长袍,女人很漂亮,麻花辫。男人戴着一个球形的辉石头罩,样式没见过,外表似乎是水银覆盖的镜面。”穆格拉姆说。

“完全没见过啊……”拉妮脑海里搜索着这样的形象,并没有印象。

军师山妖尹吉猜测:

“都穿着学院的学徒长袍,想来是潜入已久。恐怕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否则也不会他们将蕾娜拉大人送走没多久,就有人接应将蕾娜拉大人带走。”

穆格拉姆说:“公主,请允许我去找寻蕾娜拉大人,我要为我的错误赎罪。”

“你知道去哪找吗?”拉妮声音有点冷,“像玛莲妮亚找他哥哥那样,跨越整个交界地,最后哪都没找到吗?”

拉妮垂头沉思:

“水银的头罩、有资格进学院学习……难道是永恒之城的后裔?”

她看向尹吉:

“你确定把外界所有能通过封印的钥匙都收走了?”

尹吉点头:“我们有亚杜拉,它吃过很多魔法师,对湖区魔法师的分布十分熟悉。加上我们在通往学院大门的必经之路上都布置了眼线,真有人挖出了钥匙,我们也会用各种办法收到自己手中。”

“必经之路……”拉妮扶额叹气,“魔法师的情报——欧赫战士的钥匙在躲避魔法师攻击的时候掉了,就在都以为他被困在学院时,他乘坐盾牌直接翻墙滑翔而去。”

尹吉说:“对不起公主,我们的人手有限,天空实在是防不住。”

“欧赫战士的钥匙掉了……”拉妮喃喃,“滑翔而去,说明还是飞不起来,就是说他还是凭借钥匙进入的学院,他的钥匙是哪来的?”

拉妮脸色愈发阴沉:

“他的背后,应该有个大势力。”

尹吉点头:“如此强大的战士,悍不畏死得刺杀,而且进入地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不是触发了校舍的陷阱,他可能会直接摸到大书库内部。”

拉妮说:“欧赫战士躲进了湖区,去找到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

“那另一伙人呢?”尹吉问。

“派遣魔法师潜入如此之久,计划如此周密,我们可能找到吗?”拉妮说,“真如穆格拉姆所说,母亲在那伙人手里,应该不会很危险。反倒是欧赫战士所属的势力,如此疯狂的刺杀行为,他们一定会继续寻找母亲的行踪。找到那个战士,就能找到母亲——至少可以从他们手里保护母亲。”

拉妮挥手:“那个战士身受重伤,跑不远的,去将他找到。”

卡利亚王室的力量倾巢而出,寻找着失踪的满月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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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失败了。”百智的声音有些冷漠。

铃珠猎人身前,百智的虚像投影站在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高大的他,“看来我们的合作要中止了。”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赎罪的。”铃珠猎人罕见地开口说话了,声音苍老嘶哑,“我的罪名可以一笔勾销。”

“前提是,我能当上艾尔登之王。”百智说,“可你这样完成任务,我怎么能顺利成为艾尔登之王呢?事不过三,你数数,你失败几次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铃珠猎人说。

百智冷哼一声:

“辉石钥匙都丢了,你显然不珍视同志的帮助。自己想办法吧,等你能带来成果,我再考虑接纳你。”

投影消失,留铃珠猎人一人靠在灌木丛中,鲜血渗透纱布,滴在湖面。

注意到滴血,铃珠猎人用盾牌将染血的湖水和泥水捧起,用御气的功夫将盾牌远远送走。

等盾牌回来,他垫在身下,重新缠绕胳膊上的纱布。

这次的伤势比上次翻车也轻不了多少,虽然胳膊还在,但骨头被削去大半,只有一点皮肉连接着了。

杵着盾牌当拐杖,铃珠猎人在湖区蹒跚跋涉。

他是个死囚,作为一个死刑犯,却抢过了行刑者的大剑,反杀了对方。

可即使拥有如此强横的力量,在交界地,他依然难有容身之处。

荆棘缠绕在身上,留下的血痕令所有人避之不及,所有人都渴望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于是铃珠猎人也成了别人的刽子手,提着行刑者的大剑,积累着越来越多的罪恶。

来自欧赫的剑舞无往而不利,却在遇到那商队时,连续翻车数次。

半神和大卢恩,他必须找到相关的情报,做出功绩,才能洗清罪孽,正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现在……

感受着手肘的痛疼,铃珠猎人情绪低落起来。

即使他是御剑的,不会特别需要肢体,但四肢缺了俩,还是很影响他的战斗力。

铃珠猎人不再多想,继续前进。

“半神,大卢恩……半神,大卢恩……”

铃珠猎人垂着头蹒跚在泥水中,满脑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

随后他看到了一个比他更低矮的人。

那是一个老者,双腿俱断,苍颜白发,眼中没有赐福的金光,爬在地上看着铃珠猎人。

“您没事吧?”老人看起来比铃珠猎人还凄惨,关切地询问着铃珠猎人的伤势,“我们那里有医师,可以给您治疗一下。”

铃珠猎人注意到,老人身边,有一个轮椅一样的物件。

轮椅很窄,就像用木条捆成两个小小的低矮木轮,在上面横一个木板。

老人注意到铃珠猎人的视线,笑笑:

“我本来是要坐的,我们的车有限,只能先用这个凑活一下了。你受伤了,你坐吧?”

铃珠猎人看着那还没盾牌大的小轮椅,不知道怎么“坐”。

老人看铃珠猎人不坐,也没再客气,自己爬到车上,扑在木条中间,挡在肚子下面。

然后老人伸出双手,在泥水里扒拉着。低矮的小木轮正好配合他的手发力,轮椅便转动起来。

“请跟我来,我们的大部队在那边。”老人说,“我算是这个方向的侦察兵,虽然这个年纪这个姿态说这话有点可笑。不过能为族里做贡献,这些不算什么……”

铃珠猎人始终没有说话,也不回应老人的闲聊,默默跟过去。

白金之子的队伍,正在湖区默默前行。

队伍中有许多篷车,最年迈虚弱的白金老者,都待在篷车里。

趴在轮椅上的老者给铃珠猎人介绍:

“帐篷车我们轮流乘坐,毕竟我们是不受赐福的种族,长时间接触黄金树的光芒,会加速我们的灭亡。”

面对铃珠猎人的到来,几个白金老者商量一番,决定给铃珠猎人让出一辆篷车,让他好好休息。

一个白金老者还给铃珠猎人拿来水果和兽肉,请他吃饭,为他补充体力。

“为何要帮我?”铃珠猎人面对端过来的饭菜,沉默片刻后询问,“你们不怕我吗?”

铃珠猎人指指自己的脸,自己的肢体:“我是罪人,还有残缺之人,你们为什么不尖叫着跑开?”

白金老者笑了:

“我们是亵渎的白金之子,也是天生的残疾人,注定步入残疾。你说我们还在乎这些吗?”

白金老者把饭菜放在篷车的角落:

“我叫艾尔帕斯,在这白金村还算有些威信。你如果觉得我们帮你另有目的,我们还真有其他目的。”

听到这话,铃珠猎人突然安心:

“说。”

他也不再戒备地看着食物,拿起一个果子,隔着铁棘塞进嘴里。

“您也看到了,我们白金一族全都是残疾,因此在迫切寻找着治疗残疾的方法。”艾尔帕斯说,“我们找到了曾经的黄金君王葛瑞克的接肢仪式,希望您能做我们的实验体。”

铁棘停下吃东西的嘴,看向艾尔帕斯。

艾尔帕斯也与他对视:

“我们坦诚相待,您如果同意,我们可以做实验。不同意,我们也愿意帮您。对于白金之子来说,残缺之人都是朋友。”

“朋友……”铁棘语气怪异。

他想了想,正欲回答,一声高亢的龙吟声从高空划过。

白金一族也很慌乱,纷纷撑起手臂,寻找飞龙的位置。有些人不小心仰倒在地,还挣扎半天起不来。

飞龙从高空经过,但并未向下喷吐出致命的龙息,只是路过。

正当白金之子们松了口气,几个人却驱马从后方走来,挡住了白金之子们的去路。

白金之子们看到那些人的装束,悚然惊怖:“杜娟?”

那居然是几个杜娟骑士。

杜娟是对白金之子最恶毒的人,他们继承了魔法师的优良传统——厌恶白金之子,狩猎白金之子,用白金之子做实验。

见到是杜娟,白金之子们立刻放出信号,呼唤在前方探路,还有战斗力的一批人。

艾尔帕斯连忙从篷车中出来,爬着来到骑士面前,爬在高头大马的阴影中,扬起头陪笑:

“大人们,挡住我等卑贱种族有什么吩咐?”

杜娟骑士没有回答,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艾尔帕斯:“你们不老实在那粪坑里待着,出来做什么?你们出来,污染环境了知道吗。你们玷污了这片湖区。”

艾尔帕斯说:“实不相瞒大人,我们正是要离开湖区。”

“离开?”杜娟听到这话,挺高兴,“那倒确实是件好事,你们还挺识相嘛——你们去哪里?”

“去史东薇尔。”艾尔帕斯说。

杜娟点头:“听说那里被风暴笼罩,正适合你们这些阴暗的家伙。”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艾尔帕斯说,“我们碍着大人眼了,我们立刻消失。”

“等等。”杜娟说,“上面有消息,抓个通缉犯。你们见过一个罪人吗?”

“罪人?”艾尔帕斯说,“什么样的罪人?”

“死囚罪犯,满身的生锈铁棘。”杜娟说。

艾尔帕斯问:“那死囚犯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学院那帮家伙下的命令,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杜娟不耐烦,“你们到底看到没有?”

艾尔帕斯摇头:“没看到,我们这都趴在地上走,鼠目寸光,看不到多远的人。”

杜娟看看白金之子的队伍,走向篷车:“这里面装的什么?”

说着就要撩起篷车的布帘。

“大人不可!”艾尔帕斯惊叫。

可白金之子的话怎么可能说动杜娟,布帘被拉开。

阳光挥洒进篷车,恶臭涌动,苍白的脓液从篷车中喷出。

一个苍老的白金之子正缩在篷车的黑暗角落,突然被阳光和杜娟一刺激,身上迸出一些白色的鲜血,差点溅到杜娟的身上。

艾尔帕斯说:

“那里面都是一些濒死的白金之子,不能受到太多刺激。”

“妈的,晦气。”杜娟把车上的白金之子拖出来,拳打脚踢,很快就把白金之子打得奄奄一息。

杜娟朝躺在地上的杜娟啐了口唾沫,唾液沾染白金之子身上沾染的血液,冒出滋滋白烟。

“赶紧滚出湖区吧,一群污染源。”杜娟骑士说完,跨上马朝前方奔去。

此时米莉森等人才刚刚赶来,他们想给同伴报仇,却被其他的白金老者拦了下来。

白金老者们拦下米莉森和勒缇娜,看着地上濒死的同伴,纷纷默哀。

另一辆马车,铃珠猎人正掀开帘子,也在注视地上的白金之子。

艾尔帕斯看向铃珠猎人,苦笑道:

“现在你理解为何我们见到你,不会尖叫着跑开了吗?”

他看着那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型的白金之子:

“白金之子的实验体倒是有了。”

艾尔帕斯爬到另一个马车外,隔着帘子说:“长老,之前村里一直在争论谁应该作为白金之子的第一个实验体。您说到了史东城再议,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请救他一命吧。”

篷车内沉默良久,传来苍老的声音:“我试试吧。”

米莉森走向那个濒死白金之子藏身的篷车,身子探进车中,抱出几节肢体。

车中的恶臭,并不是白金之子发出的,而是这些已经快要腐烂的,接肢贵族留下的遗产。

米莉森取下两个肢体,放在白金之子的腿部。

她一直收藏在布包里的赛施尔长刀,将断肢切开一个创面,削去腐肉,露出里面还算新鲜的肌体。

又在白金之子身上剜出一个疤,用一些药物敷在创口处,将断肢按在上面。

其他白金之子为她固定好断肢,米莉森取出半截金针,用一种金线将两块不同的肉体缝制在一起。

金线在皮肉间穿行,组成一个法阵,那连绵神秘的纹路,令人想起双指神圣的祷告。

缝制完,米莉森扶住断肢,吟咏着远古的祷词。

可是还没说两句,突然一阵火焰从断肢与白金之子的接口处喷涌而出。

聚集在濒死白金之子周围的白金老者惊叫着后退,但腿脚不便,只能眼看着那金色的火焰蔓延向他们。

火焰在半空凝滞了,纷纷聚拢在米莉森的掌心。

米莉森惊险地将其他白金老者救出,连忙看向实验体。

那是她也无能为力的场面。

金色的光芒从内部侵蚀着白金之子的身体。

白金之子本就苍白的身体变得愈发透明苍白,能看到金色的光芒在体内晕开,一开始似乎是沿着血管在走动,可很快金光就冲破了血管的束缚,在体内横冲直撞。

没一会儿,白金之子的身体,连同那断肢一起爆开,仿佛里面不再是骨头,而是充满水的气球,脓液炸得漫天飞溅。

米莉森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得像白金之子:

“为什么……”

“果然是这样啊。”马车中,长老的叹息声传来,“接肢仪式是为曾经的黄金君王准备的,黄金一族的血统,才能承受那样的仪式。”

米莉森看着一块一块的白金之子,有些难以接受。

她偷瞄着其他的白金之子,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安慰白金之子们,却发现白金之子都表现得很平静。

艾尔帕斯神色平静看着篷车:

“所以……你的实验失败了?”

“还不好说。”长老的声音说,“如果能解决排异反应,就还有希望。”

艾尔帕斯招呼其他白金之子:

“先继续赶路吧,到了史东城,才方便做实验——米莉森,麻烦您要再去探路了。”

米莉森跟勒缇娜回到前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们怎么这么平静?”米莉森问与她同行的勒缇娜。

“习惯了。”勒缇娜说,“白金之子为了解决这天生的缺陷,做过很多实验。湖区的那种大头青蛙,就是其中一代的尝试。可惜还是没有成功,即使已经畸形到变成青蛙,还是不能避免双腿消失的宿命。”

勒缇娜看着双腿:

“变成青蛙,或许也是寄托着我们希望可以从残缺到长出腿的愿望,可这愿望依然没有实现。”

“节哀……”米莉森说。

“没事的。”勒缇娜笑,“我们的实验可多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一些材料,在雪原的另一项实验有进展了,或许就蕴藏着白金之子的希望和未来呢。”

“你真的很坚强。”米莉森为勒缇娜的乐观动容。

勒缇娜说:“毕竟有个比我们还惨的家伙嘛。”

她指了指胯下。

那头接肢恶犬戴着止咬嘴套,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嗯……确实。”米莉森看到那可怜的被接肢的家伙,顿时觉得白金之子也没那么可怜了。

米莉森说:“你还真骑上他了。他毕竟是人类,这不好吧?”

勒缇娜说:“我本来也不想骑,不过艾尔帕斯老先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说服了我。”

米莉森说:“艾尔帕斯老先生真是睿智的老者呢。他是怎么劝说你的?为了白金一族,为了守护必须守护的东西,所做出的牺牲?”

说完这话,米莉森突然抿上了嘴。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米莉森喃喃自语,“是她的影响吗……”

“没有。”勒缇娜说,“艾尔帕斯老先生说,狗狗是很怕孤独的。”

勒缇娜默默胯下的接肢恶犬:

“他已经是狗了,我不能……再让他变成孤独的狗狗。”

恶犬在狂吠、乱动,来回挣扎。

“不要动啦。”勒缇娜安抚着接肢恶犬,“你反正跑不掉,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米莉森看着那接肢恶犬,由于接肢过于畸形扎眼,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恶犬的四肢。

“他好像在写字诶。”米莉森说。

泥水中,恶犬划动着畸形的肢体,划出一道又一道印子。

勒缇娜看恶犬想说话,就不再用缰绳控制他,任由他四处乱动,写出一道道笔画。

“长……老?”米莉森猜着恶犬想写的字。

两人耐心地等待恶犬写完,但她们毕竟是前路先锋,这狗人写字又贼慢,耽搁了一会儿,后方的大部队便不急不慢地追了上来。

到追上来恶犬都没写完第二个字。

“你写得太慢啦。”勒缇娜搓搓接肢恶犬的狗头,“到了史东薇尔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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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盘旋在湖区上空,龙翼气球漂浮,监视着四周的一切。

可依然一无所获。

拉妮爬在龙背上,恨不得往地上丢陨石。

也就是她不会重力魔法,只能在半空向地面挥洒着细碎的魔砾。

魔砾撒进各种偏僻树林和灌木丛,拉妮希望能用这种方法,逼出那个刺杀母亲的欧赫战士,或者逼出那另外两个魔法师,或者逼出那个在结缘教堂接应,将米利耶和母亲都掳走的贼人。

但一无所获,灌木丛和树林里每次有动静,出来的都不是拉妮想要的结果。

灌木丛和树林里有兔子、有熊有狼、有远古的失落遗迹和半裸的祖灵之民,还有全裸的壮汉和黑皮辣妹,但就是没有她想找的人。

拉妮愈发烦躁,终于趁着在天上,没人能听到,大声呐喊出来:

“混蛋!你到底在哪!”

回音在云层中翻滚,却无人回应。

大道上,无名给满月和米利耶披上光魔法的伪装,哼着歌,还在赶往史东薇尔的路上。

以乌龟的速度,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站。

不过无名也不无聊,他在研究满月的康复治疗。

看着满月那澹灰色的无神眼眸,无名总觉得有点熟悉。

他一路凑在满月身边,寻找这熟悉感的来源,顺便教满月念出一套有气势有气质的台词,给涅斐丽撑场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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