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永远年轻
摆出个帅气姿势收拾完肥仔,无名赶紧弯腰满地捡自己的东西。
无名跑到阿美身边,捡起自己的盾牌,来回查看:“又坏了。”
盾牌被斜着割开一个洞,无名顺着小孔看向周围。
像是想起什么点子,无名左手举起盾牌,右手将剑夹在盾牌上沿,做出突刺的架势,脑袋则缩在盾牌后面,从盾牌上的小洞观察前方。
无名象征性地突刺了几下,满意地收起剑盾,点点头:
“有搞头。”
收起剑盾,无名看到还跌坐在一旁的阿美。
“站不起来吗?”无名蹲到阿美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神皮贵族的黑焰刚好落在了阿美的腿上,烧伤了膝盖关节,让她移动受限。
无名用治疗祷告给她疗伤,拉她起来。
期间阿美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无名。
无名也注意到阿美的目光,绕着她转了半圈,发现阿美的目光真的死死盯着自己。
“被打傻了?”无名在阿美眼前晃着手甲。
阿美一把抓住无名的手甲,兜帽下神情严肃:
“你说你是个商人。”
“有什么问题吗?”无名说,“我不是商人?我不像个商人?我那么大的商队呢。”
“你刚刚展现出的实力,完全可以去挑战半神、去争夺艾尔登宝座了吧?”阿美说。
“所以呢?”无名反问。
“为什么要当个商人?”阿美瞪大眼睛,“我都被你骗了!”
“我想当商人啊。”无名说,“而且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骗你什么了?”
阿美突然一滞,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她换了个话题:“你刚刚那是什么招式?”
“你指哪个?”无名问,“火焰?地上的剑?还是我的雷枪?”
“雷枪。”阿美直勾勾盯着无名,“你从哪里接触到的王城古龙信仰?如此强盛的雷电,只有拥有极高信仰、千锤百炼的战士才能发出。”
无名听到阿美这么说,得意地扬起头:
“你很有眼光,其实我对我的雷枪还是蛮有自信的。不过和引导我学习这方面力量的人——我的偶像相比,还是有所不如。我所学驳杂,不如他那般专精。”
“所以是有个老师教授你。”阿美总结。
“算是吧。”无名说。
“难怪我没听说过你……”阿美喃喃,“你是怎么积累出如此深厚的信仰的?”
无名却没准备立刻回答她,一说到“偶像”,无名两眼冒光地看向北方:
“先上路吧,有事路上说。”
“我腿受伤了。”阿美说,“你自己去吧。”
无名愣住:“你不想亲自邂后自己的王了吗?”
“已经不用了。”阿美瞥过头。
“那可太遗憾了。”无名连连摇头,“你如果见到那个人,一定会很喜欢他的。他的雷枪,可比我强多了,简直是出神入化呢。”
“还有比你更强的?”阿美有些不信,“怎么可能积累那么深厚的信仰?在这个时代。”
“依靠故事和意志吧。”无名说,“想要信仰深厚,就要讲述过去那恢宏壮阔的故事嘛。”
“故事……”阿美若有所思。
“没错,故事是最容易激发人们情感的哦。”无名伸展双臂,“信仰由语言和文字传播。”
“跟双指很像啊……”阿美说,“怪不得双指的信仰那么普遍。”
阿美瞄了一眼无名,有些脸红地侧过脸,扭捏着身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才能让你那么喜欢龙啊,信仰居然深厚到这种程度。”
“喜欢龙?”无名眨眨眼,“我不喜欢龙啊。”
“不喜欢龙,会有那么高的信仰?”阿美说,“王城古龙信仰,起源就是古龙的红色雷电哦。”
“不会吧?”无名将信将疑,“这雷电不是挺普遍的吗。”
“怎么会普遍,这可是很厉害的力量!”阿美坚持道。
一声咩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只山羊滚成球,在两人身边路过。
满是绒毛的身上,金色的雷霆裹绕。
无名指着那山羊,也咩了一声。
“那不一样!”阿美跺脚。
“咩?”无名不解。
阿美说:“人类想发电,只能靠信仰,靠爱!你的力量,代表你拥有极高的信仰。”
“我是有信仰,但我这不是王城古龙信仰啊。”无名摆手,“不如说正相反呢。”
“正相反?”阿美疑惑歪头。
无名比了个拇指:“这雷电是用来屠龙的哦!”
“蛤?”阿美嗓音一下粗犷阴沉起来。
“屠——龙——”无名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示意一下,一手虚握,手里出现一把雷枪:“就用这个,击穿古龙的鳞甲。”
“开什么玩笑。”阿美说,“古龙会怕雷电?”
“古龙的岩石鳞甲确实相当坚固。”无名点头称是,“所以要讲究办法。这种雷枪主要依靠密集的投射攻击古龙脆弱的部位比如眼睛之类的。”
无名手中的雷电又扩大,愈发粗壮明亮,无名往地上一掼,粗壮的雷电柱轰击地面,扩散出细碎的雷电,在地面蛇行。
“用这种雷电柱,直接在龙身上刺入,就容易破防了。”无名说,“当然雷枪的威力还是要看信仰,只要够强,直接用雷电投射贯穿古龙也是可能的。”
无名说得头头是道,似乎经验颇丰。
阿美听得脸越来越黑。
无名高兴地手舞足蹈:
“哎呀,看你这么好奇,正好我给你讲讲那充满荣耀的、恢宏而波澜壮阔的故事——远古时代,诸神联合起来,对抗古龙的壮烈史诗。那结束了一个时代,开创另一个时代的故事。“
无名一边讲还一边给阿美演示:
“看这火球没有,可以用来燃烧古龙的居所;这个幻影剑的力量的主人,可以用死亡瘴气腐蚀岩石——自然,也可以腐蚀龙的身体。还有这雷枪,当那耀目的阳光枪出手时,即使是古龙的鳞片也无法抵御呢。还有类似腐败的力量,同样可以侵蚀古龙。还有十字枪,枪头上有横向的十字,就像铁锹一样,刺在古龙身上时,可以进一步发力……”
无名滔滔不绝,给阿美讲述着各式各样的屠龙方式,从法术到箭术,从远程到近战,十分的详细,十分的清楚。
阿美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你……不是说……要尊重一个灭亡的文明,尊重曾经的霸主吗……”
“我没有不尊重啊。”无名说,“其实我也没有猎过龙,这些都是故事里描绘的。我对交战双方都有十足的敬意,不过既然是两个种群交战的宏大故事,故事总要有一个结局。”
无名感慨:“我是不喜欢龙,但也不讨厌,我没什么感觉。不过也有很喜欢龙的,巴不得把龙鳞贴在自己身上也要变成龙,我就认识这样的人。我跟你讲文明的余韵,就是因为见识过龙族的影响力是如何跨越时光,一直影响到自身灭亡之后的。”
阿美依旧面无表情。
无名感觉到阿美的情绪,好奇询问:
“你怎么了?不开心?”
阿美对无名露出一个微笑。
阿美深吸一口气,摘下兜帽,将后脑勺的马尾上的发带摘下,甩甩脑袋,澹金色长发披散——
然后用多出来的散发绑出两个马尾。
“六个了。”无名数着阿美的发型,“这发型叫什么……腐败卷属?”
阿美对他笑了笑,随后仰天怒吼:
“老娘信了你的邪!解指老太婆!”
阿美咆孝着,眼角带泪。
无名被阿美这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缩缩脑袋:“解指老太婆?哪位啊?”
听到无名说话,阿美头疼地捂着脑袋,片刻后,才狠狠剜了无名一眼,说道:
“就是看手相做出预言的老妪,交界地应该到处都有,亚坛王城格外的多。她们是资深的解指女巫,侍奉双指,精通占卜。”
无名点头:“那解指老妪对你说什么了?这么生气。”
阿美耷拉着肩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出来前,那老太婆对我说,我会遇到属于我的王。”
“我们现在不就是去找你的王嘛。”无名对她比拇指,“我的眼光,你放心。”
“你那边没戏了。”阿美说,“没戏了。”
“你都没见过怎么就没戏了?”无名拿出结缘神父的劲头来,“见一见嘛。”
“不去!”阿美背对无名,“累了,毁灭吧。”
“你也不要太在意那种占卜。”无名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嘛,而且那些占卜都很不靠谱的。”
“怎么会……”阿美语气阴仄。
无名摇摇手指:
“你啊,还是太天真,太好骗。这种占卜,说白了就是靠模棱两可,怎么理解都行的话去骗你。这样无论怎么说,她都可以理解出她需要的意思。这就是骗子占卜师的套路呀。你自己对号入座,认为占卜很准,就会上当了呀。”
无名拍拍胸脯:
“你看我,只要永远保持着理智与克制,这样就不会被骗——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
无名又指指阿美:“你看,你就被忽悠瘸了吧。”
阿美不想被解指老妪骗,但是也更不想被骗了还要在这里被无名教育,气呼呼起身:
“走了。”
“那再见了。”无名遗憾地说,“你先回去女巫培训吧,到时候我再把人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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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一路气冲冲走回弃置棺材,气得都忘了自己腿出问题这回事了。途径陨石坑,也完全没有理会还在救人的托莉夏等人。
托莉夏看着走过去的阿美,回过头继续救治伤员,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等结束了救治工作,托莉夏接受了罗德尔士兵们的感谢,便回到了商队的营地,和其他调香师待在一起。
调香师看到托莉夏回来,语气有些忧虑:
“这样真的好吗?”
“你指什么?”托莉夏问。
“你把那个强悍的商人骗走了吧。”调香师说,“如果被发现以后我们还留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就惨了。”
“我可没有骗人啊。”托莉夏说,“我只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怎么解读都可以。他只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向解读罢了。”
托莉夏收拾着自己的草药器皿,说:
“他想要找戴着太阳徽章的人,那人确实戴着太阳徽章;他要找穿着奇异盔甲的人,那人确实穿着奇异盔甲;他要找善待恶兆之子的人,那人也确实极度偏爱恶兆之子——只是他只爱恶兆之子而已。那个人没有用剑盾,但我也确实不知道他有没有换过武器。那个人也确实追随寻找着太阳……”
托莉夏说:“重点不在商人,而是那个恐怖的家伙。那家伙虽然污秽丑恶,但确实很强,能将我们的研究逼停,逼得我们转入地下,让整个王城都头疼。商人去找那家伙,必然会被斩杀。到时候我们就自由了,有机会跑出去了。”
“可是那商人许诺给我们研究环境。”调香师说,“我们不继续研究了吗?”
托莉夏沉默了。
“我们有意志,有决心。”托莉夏苦涩地说,“可我们没有才能啊。解决恶兆这个问题,那个丑恶的家伙都比我们更有希望。”
他叹了口气:“不过罢了,再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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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走在路上,愉快地引吭高歌,赞颂着美丽的太阳。
“多么辉煌那灿烂的阳光,暴风雨过去后天空多晴朗,清新的空气令人心仪神旷,啊你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那太阳灿烂辉煌……”
“吵死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无名的高歌。
无名不甘示弱,脸色阴沉,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来源:
“你几个意思?不让我赞美太阳?”
“太阳……哼,太阳当然值得赞美,但你唱得就是一坨屎。”那声音说着,“发声方法是一坨屎,换气是一坨屎,歌词更是一坨屎。”
无名听完不服了:“你懂?你懂你来啊!不要只会说!”
无名终于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是在一个下坡处。
无名跳下去,看到说话的人。
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无名倒吸一口凉气,肃然起敬。
他不得不承认,涉及到这个人刚刚所说的领域,这个人真的很懂。这个人,并不是在口无遮拦的信口开河——
他正在品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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