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入侵者们
血王朝,依旧在静谧的幻梦中。被咒血赐福的各种生物,待在地下,长得相当随意,它们都在等待着新王朝的到来。
“但为何这里没有昭示新时代即将到来的神谕使者?”有初来乍到,或者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血王朝的长生者居民提出这种疑问。
面对这种疑问,鲜血贵族们是毫不慌乱的。负责广传咒血与福音的传教士,对这种信众见得多了,对此问题轻车熟路。
鲜血贵族说:“既然是新时代,自然会有新时代的神谕使者。还是让旧时代的神谕使者宣布新时代的到来,不觉得很可笑吗?那算什么新时代。”
鲜血贵族说:“你想,那些神谕使者,就是一群吹泡泡的。它们吹的是什么泡泡?是黄金的泡泡。它们能认同的,也只是黄金律法。可我们是可以取代黄金王朝的蒙格温王朝,自然不会受到那些非人东西的青睐。”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居民有些不确定,“不过我听说以前的时代里,神谕使者吹的就不是黄金色的泡泡啊。它们应该是无所谓这些的吧?”
鲜血贵族给出的理由不无道理,但显然还是有些无法说服观念根深蒂固的黄金之民。
居民小声说:“新时代真的会到来吗?”
“会的,自然会。”鲜血贵族说,“你过来点就能看到了。”
“过去?”居民疑惑。
鲜血贵族说:“其实我们并不是没有神谕使者,只是你没有见到。它们就在血池中,你来看就知道了。”
居民顺服地过去,随后被鲜血贵族削了脑袋,踢进血池中。
这也是血王朝如此静谧的原因之一。提出质疑的人不是完全没有,但这些人最终都会变成血池中的一份养料。
“不虔诚的人,你们丑陋的肉体会成为美丽的花朵,陪伴虔诚的信众。”鲜血贵族采集着其他血池中已经熟成的血蔷薇,喃喃自语,“如此,你们的心灵最终也会受到净化,与我们一同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血池中突然一阵翻涌,粘稠浓厚的血液开始上涌、鼓起。
随后血液退散,露出一个人的身影。
对于鲜血贵族来说,这是一个熟悉的能力。他们借助鲜血的力量,可以随意传送。
但来人并不是鲜血贵族,而只是个血指。
拥有这种力量,那说明这血指相当优质。
比鲜血更加艳丽的红色披散在铠甲中,昭示着来者的身份。
“艾琉诺拉,你回来了。”鲜血贵族认出了这位血王朝最高等级的血指,对这位血王朝的骑士施以友好的问候,“这次带回来了几根手指?”
血王朝的骑士也可以算是贵族,只是和鲜血贵族们比还略逊一些。加上血指们往往是嗜血的战士,没有礼数,为咒血痴迷到疯狂,意志上也为贵族们所嗤笑。贵族们其实是有些看不起血指们的。
贵族们自豪的认为他们是驾驭咒血的人,而血指只是被咒血奴役的狗。
艾琉诺拉听到贵族的话,看向鲜血贵族,径直走过去。
见艾琉诺拉没有回应自己,也没有理解,贵族略有不悦:
“何事?”
艾琉诺拉从腰间摸去,扬起手似乎要甩出什么。
鲜血贵族立刻旋身后退,躲避着可能的攻击。
想像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艾琉诺拉只是拿出了一封信。
看到艾琉诺拉拿出一封信,鲜血贵族有点尴尬,他站直身子,脚跟的硬角让他的身子更加挺拔高大,睥睨地看着艾琉诺拉,赞赏道:
“不愧是纯紫血指,看来还是可以驾驭咒血的——这是给我的信?”
这一刻,鲜血贵族突然有点庆幸艾琉诺拉不爱说话,他顺滑地把话题转移到信封上,顺势接过信封。
这是一封相当厚实的书信,看来内容有许多。
上面并没有写寄给谁,也没有火漆封印,只有一个落款,表明写信人的身份。
“梵雷?”鲜血贵族看到落款人,来了兴趣。
与血指不同,梵雷算得上是血王朝的重臣——虽然也没那么重。在鲜血贵族的评价体系里,血指们大概算是痴迷咒血的毒虫,负责与血指对接的白面具就可以算是上一级的中间人。血指如果算妓女,白面具大概可以算是老鸨。
其中梵雷是白面具中最优秀的一位,也确实承受了咒血,能够十分有层次地品味到咒血的美妙。贵族们也就愿意高看这位白面具一眼,甚至记住了他的名字,而非以无名的白面具统称。
“梵雷什么时候和你有联系了,他自己不敢回来了吗……”鲜血贵族拆看信封,简单看了两眼。
看了两眼,鲜血贵族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还被人俘虏了。”鲜血贵族说,“真是给血王朝丢人。”
鲜血贵族一边锐评梵雷,一边继续看,这下眉头更紧了:
“史东城的巨大人力挖洞机器……商人与拉塔恩联合试图进攻血王朝……”
鲜血贵族看完了信,甩了甩信封,将信件丢进血池:
“这家伙又在危言耸听了啊。之前就在血王朝里宣传这种言论,如果不是看他是重臣,早就将他喂血池了。”
鲜血贵族捏着下巴:“不过这次他的证据确实更为充足了……”
鲜血贵族看向艾琉诺拉:“信件里提到的那个商人,真的那么危险?”
艾琉诺拉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那还是要处理一下。”鲜血贵族抬眼,看着蒙格温王城的最高处,血君王与神人米凯拉相拥的鲜血闺阁,“这件事……还不能打扰大人的良宵,刚好,艾琉诺拉,你去处理一下吧。”
鲜血贵族给血指下达了命令,一如往常。
但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艾琉诺拉不会说话,她接受任务的回应往往是扭头就走。
但这次她却顿住了,又拿出一个东西。
一根指头一样的东西。
“这是你的猎物吗?”鲜血贵族第一反应是这个,但很快发现指头的不对劲。
这不是从尸体上切下的手指那么简单,这是火山官邸的叛律者指头。
艾琉诺拉这意思是……
“你跳槽了?”鲜血贵族难以置信。
这次艾琉诺拉有动作了,她转身离开,没留下一句话。
用这干脆的动作对鲜血贵族的疑问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敢!”鲜血贵族突然怒了。
鲜血贵族乐于嘲笑血指们为咒血痴狂,但真看到血指对咒血突然弃若敝履,却又会暴怒起来。
这种拧巴的心理,让鲜血贵族怒不可遏。
“可耻啊艾琉诺拉!”鲜血贵族痛斥着沉默的龙骑士,“你难道无法在这蒙格温王朝感受到爱吗?”
另一边,艾琉诺拉的身体已经一半没入血池。
“你到底在追求什么?”鲜血贵族无法理解,“你难道体会不到咒血的美妙?咒血难道不值得你痴迷一生?”
艾琉诺拉已经只剩一个脑袋,看都没看鲜血贵族一眼,似乎对鲜血贵族讲的那些东西没有半点兴趣。
“你以为你拒绝了什么吗!”鲜血贵族说,“你拒绝了一个神的爱!”
回应鲜血贵族的只是一点血池的涟漪,但也很快被血池的粘稠抵消,彻底失去踪影。
倒是鲜血贵族脚下的血池不住的掀起涟漪——他正被气得浑身发抖。
梵雷的信没有让鲜血贵族产生多少危机感。倒是艾琉诺拉这种对血指不屑一顾的态度带来了更大的冲击、更大的危机感。
鲜血贵族真是恨不得立刻登上圣山,穿过朝圣的灵庙,将这种奇耻大辱的亵渎行径报告给血君王。
但抬眼看了一眼鲜血闺阁的方向,鲜血贵族心中的怒气又莫名消弭了许多,而且对前往鲜血闺阁有些恐惧。
仿佛那里沉睡着什么恐怖的怪物,拒绝一切打扰。
鲜血贵族终究没有前往鲜血闺阁,而是去找了其他的贵族和重臣,商议对敌的方式。
他找到了艾斯加,颇有威望的鲜血祭祀。
艾斯加沉静地听着鲜血贵族报告的消息:
“商人在联合拉塔恩,试图进攻王朝?”
艾斯加回忆着史东城的见闻:
“我也在史东城待了很久,没听说过有这个说法啊。”
“信中说梵雷深入了商队的施工队,言辞间语气似乎十分确信。”鲜血贵族说,“更需要注意的是血指们。血指们缺少对我们的尊重。”
艾斯加说:“那信呢?我看看。”
“扔了。”鲜血贵族说。
“扔了?”艾斯加眉头一挑,脸上不怒自威。
“不扔不专业。”鲜血贵族小声说。
艾斯加深深瞥了一眼鲜血贵族,叹了口气:
“算了,姑且预防一下。”
“怎么做?”鲜血贵族一听立刻来劲了。
“先去杀了史东城的城主吧。”艾斯加说,“那样史东城的施工队也会放慢速度。”
“对于艾琉诺拉呢?”鲜血贵族念念不忘,“血王朝是低调,但也不容如此轻视。”
“一起杀。”艾斯加说。
“好的,我亲自带队。”鲜血贵族说,“一定让血指们学会什么是尊重。”
艾斯加没有回应,他想的不是尊重,而是艾琉诺拉的威胁。
艾琉诺拉是最高等级的血指,接触过太多秘密。
作为高级祭祀,艾斯加也知道更多秘辛。
艾琉诺拉能如此顺利脱离咒血的控制,她很可能得到了那个能解除诅咒的东西,对血君王是一种威胁。
这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艾斯加甚至不打算让鲜血贵族们知道。
“我亲自带队。”艾斯加开口,“带够人尽快解决了就是,不要让这些事干扰到大人的良宵。”
鲜血祭祀亲自带着数位鲜血贵族,以及更多的血指,开始了血王朝罕有的大动作。
另一边,艾琉诺拉已经离开了血王朝的地界,在另一个血池中钻出来。
周围的硫磺与硝烟,以及艾琉诺拉手中的手指,足以确定这里是什么位置。
有两个人已经在血池旁边等候,一个苍白瘦长,正是那位神皮。
另一位身上铠甲奇异,仿佛有什么病患肿瘤聚集在沉重的铠甲上,从铠甲的体型来看,那些瘤状的凸起可以提供相当强力的防御。
铠甲的许多部分似乎已经被火山的险恶环境熏黑,银色铠甲上有大片大片的熔烂。那似乎正是铠甲上瘤子形成的原因。
与铠甲不同,头盔倒是没有受到烧灼的痕迹,银灿灿,上面是野兽凋塑装饰。野兽群聚,将几乎所有的孔隙都遮挡,显得畸形怪异。
全身重甲的人站在神皮旁边,相当魁梧敦实,站在那里,手上还杵着一个大槌。大槌细看是一个权杖,顶部有一个球形的石凋。环绕在大槌上盘蛇装饰将权杖绕成大槌,在顶部张开大口,欲要吞掉那石球。
“欢迎。”神皮使徒说,“明智的选择,血王朝已经给不了你更多了,加入火山,你才能更进一步。”
面对神皮的欢迎,艾琉诺拉同样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便一言不发跟在两人身后,前往火山。
神皮使徒身子扭曲到全身甲男人身边,细声耳语:
“贝纳尔,这家伙真的靠谱吗?一个从血王朝出来的。”
被称为贝纳尔的壮汉没有压低声音,声音如常地回答:
“她追求的只有一个东西——力量。只要我们能提供,她就是靠谱的人。准确说,她从未背叛力量。”
“你倒是很熟悉。”神皮使徒说。
“我也是战士,看得出来她的追求。”贝纳尔说,“有些东西,不必开口言说,便可理解。”
贝纳尔回头对艾琉诺拉说:“我会把我掌握的战技倾囊相授,火山官邸的技术也会帮你变强。你就加入我们,为火山所用吧。和血王朝不同,这里的战斗可要激烈地多,也多得多,你就尽情享受吧。”
艾琉诺拉听到贝纳尔的话,点点头。
然后提起双头刀,直接朝贝纳尔砍过去。
贝纳尔大笑起来:“又想切磋一下,试试成色了?也好。”
贝纳尔将权杖重重砸到地上,一阵吸力从权杖的蛇口中发出,将艾琉诺拉的身形带得一歪。
血刃微微歪曲,从贝纳尔铠甲上的瘤子处滑开,带起一阵火花。
没等艾琉诺拉调整好姿态,贝纳尔已经抬起权杖,结结实实打中了艾琉诺拉,将她拍飞出去,轰进远处的岩壁。
“不愧是准王者。”神皮使徒说着,观察贝纳尔的铠甲,
“说起来,你怎么戴上头盔了?这铠甲样式也变了。新造型啊?”
“有些东西,不必开口就可以理解。”贝纳尔澹澹地说,“而有些东西,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深切地体会。”
“说得真玄乎。”神皮使徒说,“什么意思?”
“比如……被火灼烧的感觉。”贝纳尔说,“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她死前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她不会白死的。”神皮使徒咧处一个阴森的笑,“她点燃了反抗的炬火。火焰会蔓延,一直蔓延到……将黄金树烧成灰为止。到时候,她女巫的使命,也算尽了。”
听着神皮使徒的话,贝纳尔凝视天边金光,攥紧手中大槌。
“不过你也真狠。”神皮使徒说,“为了体验你女巫的痛苦,居然把自己给点了。”
“倒也不是我主动的。”贝纳尔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无奈,“我在宁姆格福呆得好好的,突然天边涌来一把火。这不铠甲烧烂了,脸也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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