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柯林的“研究”
当柯林推着尸体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听着三人的对话,寻找着能够插话的机会,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却没有想到,那位罗宾队长会突然问自己。
或许是因为太过突然,柯林反而没有立刻回应。
太生硬了,就好像刻意让我表演一样。
他在想,罗宾队长的用意是什么,他发现了什么吗?
“警探在离开之前说过,我在招魂的时候,其他人是看不到的,至少二阶看不到,所以这位罗宾队长是察觉到了其他迹象?我使用左眼时的灵性变化?”
不过,柯林沉默以对,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是被问懵了——众人的目光,都已经看了过来。
“柯林,你在做什么?这位先生在问你话呢!”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小威廉吓了一跳,但马上又回过神来,焦急的提醒道:“但是,记住,不要乱说话!”
特贝尔警长回过神来,他以为柯林是回答不上来的,决定给罗宾队长一个台阶下,于是笑道:“这位是先生您的朋友?他平时对事物或许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的,但今天这个毕竟需要很强的专业性。”
他接着对柯林说道:“这位先生,没关系,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
“十分抱歉,柯林是新来的。”小威廉陪着笑脸,给柯林使着眼色,就要拉着运尸床继续走。
“说说你的想法吧。”罗宾队长再次开口,“我不是在试探你,而是知道你有这方面的才能,在征求你的意见,不用刻意低调隐瞒。”
特贝尔警长一愣,皱着眉头打量着柯林,仿佛刚刚见到他一样。
女法医则皱起了眉头,她说道:“瓦尔兰先生,我不知道你对这方面也有研究,你真有什么发现吗?不妨说出来。”
这种情况,柯林觉得也没必要再犹豫了,于是说道:“我觉得,死者的死因,可能是过敏。”他观察着女法医的表情。
果然,后者开口说道:“她虽然有过敏反应,但应该没有机会长时间接触过敏源。”
“也许,她的过敏,和正常的不太一样。”柯林组织着措辞,他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而说道:“这位女士的身上有道旧的手术疤,那是肾脏移植的痕迹,我能从中感觉到一些东西……”
他知道自己和女法医的专业素养没有办法比,唯一的优势就是拿着正确答案找论据,顺便增加点玄学:“她应该是在一次意外中损伤了内脏,因此进行了内脏移植,而在移植后,她的身体出现了很多问题,每一个都足以致命。”
柯林指着死者手臂上的不规则黑痣:“比如说这个黑色素瘤,一种非常细小的恶性肿瘤,出现之后,只要几个月时间就足以致命。”
“你管这种新的癌变组织叫黑色素瘤?”女法医再次开口。
罗宾队长也有些疑惑,问道:“不叫这个吗?”糟了,难道异界有新名词?不对啊,我说的已经是翻译成克洛维语的词组了。
克洛伊眉头周得更紧了:“癌症是最近十年才逐渐出现的绝症,一般认为,是和十年前的大冲击事件有关。有关癌症的研究,碍于时间和科技水平,进展并不大,最近一次突破,还是那位加尔文医生的成果。就像死者身上的这种癌变组织,目前光是记载次数都只有寥寥几次,并没有明确的命名。所以……”
她转而看向柯林:“你是如何命名,又为何会认定只要几个月就足以致命?”
最近十年才出现的?
十年前的大冲击事件?
柯林额头冒汗。
坏事,就算科技水平、社会发展再怎么相似,但毕竟是异世界,很多地方的差别还是存在的,一不留神就要踩雷!
大意了!
大冲击事件到底是什么?怎么还能和癌症挂钩?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组了。
另外。
黑色素瘤的名称判断,是左眼直接给出的,如果这个世界还没有命名,那么,这就是根据自己穿越前的记忆,给出的结论?这只眼睛,能帮助自己梳理前世的知识?
眼下,迎着女法医审视的目光,柯林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黑色素瘤是我给的称呼,我对这有些研究。这种细小恶性肿瘤,可能出现在身体的任何部位,但在手臂、双腿、背部和头皮最为明显。这种肿瘤最危险的地方,是容易被忽视,因为最初看起来像是黑痣,症状不显,等发现不对、确诊的时候,往往扩散到全身了。”
女法医露出惊讶之色,正想开口。
柯林根本不给对方机会,顺势问道:“摩尔女士,你对死者进行了开颅,一定在她的脑部发现了这种肿瘤,因为转移性病灶最爱的部位,就是脑部。一旦扩散到这里,就意味着患者的生命,最多还有几周。”
“是这样吗?”特贝尔警长惊疑不定。
女法医没有理会警长,而是问道:“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还要靠着介绍信,来这里工作?”
这无疑是默认了柯林的话。
特贝尔警长也有些惊疑不定了。
连罗宾队长都挑了挑眉毛。
小威廉忍不住问道:“柯林,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要来这搬运尸体?这可不是有前途的职业。”
你老爹不是说这是朝阳产业吗?
柯林松了口气,知道过了一关。
罗宾队长思索片刻,然后露出了看破了一切的表情,他说道:“瓦尔兰先生,我记得你是布尔森堡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原来是这样!”特贝尔警长目光霍霍,看着柯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意义不明的味道,“瓦尔兰先生,您还有什么发现?”
柯林也不客气,继续说道:“死者的肠胃存在一些问题,是慢性毒素造成的,这一点和心脏衰竭的症状,摩尔小姐都已经说过了,我现在要说的是另外一点。”
他掰开死者的胳膊,指着一个细微的针孔:“这个孔里的东西,已经被取出来了,是警察做的吗?”
克洛伊法医说道:“我也发现了这些针孔,里面没有东西。这里的设备不够齐全,如果换成德赛城的鉴定实验室,我可以从残留物中辨别出原本的成分。”
“我想,这就是问题所在,”柯林这会有了底气,侃侃而谈,“就像我说的,死者因为一次意外受伤,进行了肾移植,在这之后,就有了许多病症,除了毒素积累、黑色素瘤、心脏衰竭,除此之外,我们回过头去看尸体,”他问道:“死者之前对什么东西过敏吗?这之后有频繁进出诊所、医院,治疗过敏的纪录吗?”
这时候他在说话,分量和刚才截然不同。
特贝尔警长快速翻看死者的个人档案,越看越是惊奇。
“这个人很厉害!他几乎把这位劳伦女士一年以来的经历,大概复述出来了!只是靠着一双眼睛去观察!”
然后他回答道:“没有,至少在她进行器官移植前没有,在职之后,纪录很不完善,因为她失业了,并且失去了自己的房子,连家庭医生都解约了,她曾经多次进入不同的社区诊所,不过都和过敏无关。”
柯林点点头,说道:“双唇肿胀、皮肤红斑、水泡痕迹,都是明显的过敏症状。说明肾移植后,死者开始对某种东西过敏,很可能是某种金属,能够制造成锋利的细针,刺破皮肤,并在事后被迅速取出。考虑到过敏症状没有频繁出现,所以这应该是一种稀有金属,或者贵金属,轻易接触不到,如金、银等,我注意到这位女士没有任何首饰……”
为了贴近正确答案,他已经尽可能的嫁接和收束观点了,但还是有几分牵强。
果然,克洛伊法医说道:“虽然你对病理的论述很精彩,但最后这一段还是太过牵强,单纯靠针孔,怎么能确定是死因?还需要借助专业的仪器,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不,我觉得瓦尔兰先生很有信心,他的发现,可不光是基于推理和观察。”罗宾队长一副我又懂了的表情,“我说的对吗?”
您老人家可太懂行了。
柯林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以,问题有可能出在移植器官上?”特贝尔警长的目光,锁定在了名单上的奈尔综合病院上,“这么大费周章的,是为了什么,仇杀?”
“这件事,由我们来调查。”罗宾队长伸出手,和警长握在一起,“多谢你们的协助。”
“您客气了,真的客气了,我们没有帮上什么忙。”特贝尔警长摇摇头。
罗宾队长收回手,说道:“如果不是你提议送到这里,我恐怕碰不到瓦尔兰先生,这是布尔森堡警察局的功劳,我会如实汇报。”
“十分感谢您,先生。”特贝尔警长顿时喜笑颜开,又冲着柯林伸出了手,“瓦尔兰先生,介意留一个电话吗?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你大概不知道,在布尔森堡,有您这样眼光的,都是珍宝!我想,您肯定不介意多交个朋友。”
“当然。”柯林和对方握了握手,并交换了联系方式。
看着这一幕,小威廉大为震撼。
女法医则深深地看了柯林一眼,说道:“等你把尸体收好,我们来讨论一下黑色素瘤,这是一个有趣的研究方向。另外,不介意的话,我想看看你的研究成果,你放心,我会在你发表前保密。”
“摩尔小姐的人脉相当不错,”特贝尔警长在旁帮衬着提醒,“瓦尔兰先生,你的发现如果发表出去,会为你带来很多好处。”
“哦,好……”柯林暗中流汗,他哪来的研究成果?
一个弄不好,就要穿帮!
“恐怕你要稍微等等。”罗宾队长看了一眼手表,对柯林说道:“瓦尔兰先生,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需要你的进一步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