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统

玻璃瓶里满是淡黄色溶液福尔马林，一个很像蜥蜴的动物在里面沉睡着。

它浑身呈黄白色，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背后还展开着两面膜翼，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

“龙?”路明非平静的说，仔细看，这玩意儿的样子和他以前见过的差不多。

“没错，准确的来说，这是一条红龙幼崽，甚至还没有死去，只是在沉睡状态。龙类很难杀死，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即使你毁灭它们的身躯，都无法毁灭灵魂，它们会再度苏醒，”富山雅史对着玻璃瓶夸夸其谈。

“而且每一个龙类的标本都极为珍贵并且极其难得。通常人类无法捕获龙，因为龙类能够感受到人类大脑的活动，要么在人类靠近前进攻，要么直接逃走。”

“那你们是怎么捕获它的呢？”路明非说。

“很幸运，这条龙是在1796年的印度发现的，根据我们推测，它是刚刚孵化出来时就被一条巨蟒吞进了肚子，当地村民杀死了巨蟒，从它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那运气还挺好，”路明非将脸凑了上去，红龙幼崽的膜翼和长须在溶液中浮动着，鳞片上的每一条纹路，每一处细节，都是那么的鬼斧神工。当今艺术家没有一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作品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富山雅史带着赞叹的口气。

路明非点了点头，目光逐渐游离到了覆盖龙眼的瞬膜，他仿佛看到黑暗中缓缓睁开一道黄金瞳，那么刺眼。路明非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从玻璃瓶内苏醒！

泡澡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突然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眼睛与路明非四目相对，但是却带着一丝恐惧。

它全身从头至尾，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了吼叫，路明非听出来这是恐惧的吼声。

下一秒，一股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深处被引燃，喷射而出！它奋力张开双翼挣扎着，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不过猫一样大的身躯，却带着龙的威严。

路明非表情严肃，死死的盯着幼崽，一股威压从他身上缓缓延伸包裹住了玻璃瓶。他感受得到，那股火焰很危险，一旦冲破玻璃瓶，他虽然不会有事，但是身边的两位可就难说了。

无形的威压束缚住了龙崽，使得它即将喷出细微的龙炎瞬息间就熄灭了，福尔马林溶液再次灌入了龙崽的喉咙，令它仿佛一个溺水的人那样痛苦不堪地咳嗽起来。

同时它也未能突破玻璃瓶，它强有力地振动膜翼，但是撞在玻璃壁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次积累了数百年的复苏结束得和开始得一样迅速，很快，龙崽重新蜷缩起来，回复了安详，又一次进入了休眠。

古德里安与富山雅史也呆住了，古老的标本竟然在他们眼前复活！

“你们搞了一个活标本？”路明非扭头看向富山雅史。

“这......这不对啊！”富山雅史脸色惨白，眼睛看向古德里安，“它苏醒的日期应该是2077年啊，怎么回事？”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双手抱头，“见鬼，难道是档案馆的那帮人搞错标签了么？他们这样乱贴标签会害死我们的！它刚才喷射了龙炎！龙炎！”

“还好从前年开始更换了纳米材料容器，否则刚才就撑不住了……”古德里安教授从胸口的口袋拿出手帕擦去额头的冷汗，“它的苏醒日期是我和曼施坦因教授一起计算的，按道理说不会出错的，除非......除非是血统召唤！”

“血统召唤？”富山雅史扭头看向一脸懵的路明非，那眼神压根就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除了血统召唤，还能是什么能让龙类提前苏醒？”古德里安教授目光灼热，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是你强大的血统在召唤它啊！路明非，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了吧？”

“嗯？”路明非确实感受到了龙崽的恐惧，这是源自血统上的压制么？

“我的血统，什么意思？”路明非压低了声音，朝古德里安教授问道。

他之前问过诺诺，可诺诺说到了学院后有人会解释，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古德里安教授了。

“你的血统是具备次代种能力的龙族混血，无比高贵，所以学院对你的评级是‘S’！”古德里安教授朝路明非使劲的点头。

“混血种？说清楚点，我的父母不是人类么？”路明非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他们确实都是人类，但是他们都是龙族混血种，所以你的血统里包含了很大比例的龙族血统。”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对视一眼，“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这所学院里，绝大多数人都是龙族混血，你知道我们如何决定阶级么？所谓阶级，是指血统阶级！你之所以是‘S’级，是因为你有高纯度的龙族血统！”

“原来如此......”路明非明白了，这就跟希腊的那些神差不多，到处播种，搞了一堆混种血统出来。

但是古德里安教授说整个学院都是混血种，这到底是龙巢还是学校？路明非依旧沉默着，人类与龙族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但是你的龙族血统比例没有超过50%，超过50%的学生是不会被录取的，虽然那样他们的潜力远超常人，但是龙族血统会慢慢把他们同化为龙族追随者。”古德里安教授补充道。

“就像死侍那样？”路明非说。

“没错，成为死侍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只会听取龙族命令的行尸走肉。”富山雅史将鳞片与玻璃瓶全部收入手提箱中。

“呵呵，这些知识只是冰山一角，关于龙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学习计划了。”古德里安教授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他看来，路明非好比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而他，就是那个雕刻着。

“第一学期，我建议你选‘龙类家族谱系入门’、‘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炼金化学一级’作为专业课，外语方面选修‘古诺尔斯语’，体育课可以选‘太极拳’，这样你会获得十三个学分，在新生中想来没人可以跟你相比。我要让你成为卡塞尔学院四十多年来第二个当之无愧的‘S’级学生！”

路明非表示无所谓，他对学习这件事并不感冒，反正进入卡塞尔学院也主要是为了搞清楚人类与龙族的矛盾，其他事随缘吧，路明非直视古德里安那要将他吃了的眼神，问：“那要是挂科了呢？”

“挂科就重修呗，反正你只要不犯什么严重的事，卡塞尔学院不会把你开除的，有的学生连续挂科几年，不都还在补考么？”古德里安安慰道。

“阿嚏！”坐在自己房间里的芬格尔莫名打了个喷嚏，他默默看向路明非他们所在房间的方向，心想古德里安教授兴许又是拿自己做反面例子了吧。

“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路明非淡淡开口，即使是他也有这个疑惑，“你们这里全是外国人，怎么都在说中文？不要给我说全世界的人都在学中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