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悲伤如此之大

“你又来了，”路明非已经见惯不惯了，这个自称为他弟弟的人总是这样莫名的出现。

路鸣泽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到路明非面前，带着淡淡的笑容，“哥哥，这一次是你主动召唤我的。”

“我主动召唤你？”路明非上下打量着路鸣泽，他以前从未认真的看过路鸣泽。

落日的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路鸣泽沐浴在阳光下如同天使降临一般，圆润的脸，带着一种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稚气。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轻巧的。高雅得好像从来不染尘世，路鸣泽趴在桌子上，黄金瞳在落日中晕出一抹淡红色，而路明非的身影浸泡在淡红海洋里。

“因为现在我就是你的‘灵视’，”路鸣泽微笑着，“每个人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事，但是你看到了我，说明你最在意的人是我，非常荣幸。”

“怎么可能，芬格尔不是说灵视出现的都是杂乱的线条之类的......你也不是线条啊，”路明非有点不相信，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小孩，怎么可能在意他，就算是有在意的人，最在意的也不可能是他。

“难道是因为世界不同的关系么？”路明非暗自猜想。

“我怎么知道，反正这次是我被你召唤来的，”路鸣泽无聊地玩着路明非的铅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别人都很难过，你不难过么？”

“没有任何感觉，”路明非看了一眼周围，教室里的人像上演话剧般或喜或悲，而自己就好像观众一样在台下注视着他们的表演。

“那是因为我帮你承受了悲伤，哥哥，”路鸣泽边画边说，随后两行泪水竟从他眼眶中流了出来，眼泪掉了下来，将白纸浸湿。

“呜呜呜，哥哥，你到底经历过些什么，我......我停不下来了。”路鸣泽越哭越大声，路明非的悲伤超出了路鸣泽的想象，他已经快把握不住了。

眼泪像瀑布般流下，路鸣泽掩面哭泣，上气不接下气，他今天失算了！

“有这么夸张吗？”路明非楞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路鸣泽。

但是路鸣泽的悲伤却是实质的，如同喷涌而出的、冰冷的水流，铺天盖地地涌来。这种感觉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路鸣泽接过纸巾，晶莹的眼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路明非，红彤彤的小脸煞是可爱，不过两条晶莹的鼻涕快要流进嘴巴使得这画面出现了一丝违和感。

他赶忙将纸巾塞入了鼻孔，用鸭子被捏住脖子的声音说道，“现在，我讨厌你了！”

啪的一声，路鸣泽将铅笔摔在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跑向窗台边。

“喂，那边是......”路明非还没说完就看到路鸣泽径直从窗户一跃而下。

路明非起身小跑的窗边探出头去向下张望。

他发现路鸣泽横躺着身子急速的向下坠去，面无表情的向路明非招手道别，脸上还挂着两道风干了的泪痕，嘴里喃喃说着，“哥哥，就让我帮你承受一切，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路明非只看到他嘴唇微动，并不能听到什么。并且他赫然发现下方并不是卡塞尔学院绿草如茵的地面，而是犬牙般的石群！

他自己则是站在一座如矛枪般指天的方尖塔顶上，背后一轮巨大的夕阳笼罩了路明非的身影。

“轰隆！”

夕阳里仿佛掠过一道闪电，轰鸣声响彻路明非的大脑，一个画面狰狞地闪动……凄风苦雨的夜晚，冰冷的石砌花坛上，头顶的树叶上雨滴坠落，他和那个男孩，或者是和他的表弟路鸣泽，坐在黑暗里，紧紧地拥抱。

“我在这个世界......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身份吧......”路明非回想着刚才脑中出现的画面，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更不是什么普通‘S’级混血种。

他有点头疼，在那个世界就因为身世的原因而酿造了一出惨剧，他不希望回来后重蹈覆辙，路明非经决定要探明自己的身份。

......

路明非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笔直地站在窗台边，落日也变成了初升的太阳，正在高空散发余热，看样子是到了正午。

“佩服！3E考试竟然能站着睡着，而且还睡得这么死，不愧是‘S’级学员，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诺诺抱着一摞试卷嘴碎道。“你是属猪的么？”

“我属羊......”路明非揉了揉太阳穴，“考试结束了？”

“都快到午饭时间了，3E考试额定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这时候，几个魁梧的维修工人走了进来，将一旁的墙壁给完整的凿了下来，然后把它整个给扛走了。

诺诺扭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答在墙壁上了，只好把墙壁拆下来作为答卷提交。3E考试的人情绪不会很稳定，这种意外在所难免，你也不要太在意。”

“那我呢，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路明非想起路鸣泽哭成那样，心想自己现实里不会也哭成这样吧，那就有些丢人了。

“你倒是挺镇静的，监控里显示，在你答完后便默默地走到了窗台边不动了，然后刚才我进来发现你竟然睡着了。”诺诺摊了摊手。

“那就好......”路明非松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自己的答卷什么时候写完的。

“对了，答卷！”路明非猛的想起来他是来考试的，他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在这次考试里根本没有动过笔。

路明非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将那几张“空白”的答卷翻了过来。

“这不是画得挺好的嘛，谁将鼻涕洒在上面了？”诺诺凑了上来从路明非手里夺过答卷，清点了一下，一共九张，随后她拿出订书机“咔”地一下，九张答卷整整齐齐的被钉起来了。

“难道是......”路明非突然想起路鸣泽来找他时边哭边在自己的答卷上图画着什么，他注意放在路鸣泽身上也没在意答卷上画了什么。

看样子还画得挺好，比自己画得好多了，路明非脸色有些古怪，“这样算是代考么?”

诺诺把答卷递给曼施坦因教授，被曼施坦因教授扔进黑色密码箱。

路明非在一旁干看着，考试其实对他无所谓，既然那个便宜弟弟出手帮自己了，那便是能通过吧。

他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发现一道小巧的人影站在过道，墨绿色的校裙兜里踹着一只玩偶小熊，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