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我来当你的耳朵

恺撒摸索着更换弹匣，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水底的阴影放弃了伺机进攻的洄游，笔直地离开了摩尼亚赫号，去向前方。他相信那东西会回来，他总能了解敌人，就像是了解朋友那样。

水面下，一道巨大的阴影在距离摩尼亚赫号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停止了游动，龙首上的诺顿眼神冰冷，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忽然，水下放射出耀眼的亮光，他发动了言灵！无边的火焰包裹住龙身，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火红的衣袍。

曼斯瞳孔紧缩，他知道龙王要动真格了，他抓起麦克风，“对着它直接冲过去！高速会让他反应不及！凯撒，交给你了！”

零的小手紧握在发射闸上，等待着凯撒发号施令。

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轮机长把仅剩的动力全部输出，这艘行将沉没的船吼叫着扬起船头，如同脱缰的烈马。这是要做出决战了！

水底的光明越来越耀眼，摩尼亚赫号动了！全速冲向龙王！诺顿也动了！灼眼的火光在这一刻被拉成了一条线！

雷达显示龙王的时速高达八十海里，摩尼亚赫号也达到了它的极速五十海里，加起来一百三十海里的相对速度，相撞只在雷霆般的一瞬。

恺撒在此刻彻底平静了下来，他依旧端着狙击步枪一枪又一枪的射入水中，直击龙王的头部。可炽热的火焰在子弹射来那一瞬间就将它给融为了铁水。普通的枪械武器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作用。

整个江面上弥漫着白气，隐隐地一道火光闪过，燃烧着的龙首从水中扬起，河水落在他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

浑身鳞片的诺顿沐浴着火焰站在龙头上，金色的双眼狞亮，刺破了白雾，冷漠的看着摩尼亚赫号。

恺撒将狙击步枪扔进了水中，张开双臂，全部精神集中在“镰鼬”上。呼啸的风带着他的心声撞击在那庞然大物上。

他感觉到扑面的热浪了，强得如一场燃烧的飓风。

“还不够......再靠近一点！”凯撒在心里面狂吼。

一百三十海里的相对速度，一百米的距离，龙王只需一秒就可以穿越。

距离越近，风暴鱼雷的命中率越高，但距离越近，风险也越大，只要错过一秒钟，他就会被龙王的烈焰烧焦。目光测距无法那么精确，但他还有镰鼬，他信赖这些风妖胜过信赖眼睛。

对冲的局面就像回力球游戏，面对时速几百公里回射的回力球，不能闪避，而是要伸出手臂，在最精确的瞬间接住它。

虽然不闪避可能被球砸得鼻青脸肿，但是站在球场上的人绝不闪避。

闪避的人就输了！

恺撒伸手抓住了蒙面的手帕。

“发射！”他扯下手帕高举向空中，对着扑面而来的烈焰吼叫。

零猛地拉下发射闸，这一刻，恺撒已经被光焰吞没了。摩尼亚赫号仿佛一艘正在航向太阳的太空船，眼前的光亮遮挡了一切。

曼斯用手挡住了眼睛，此刻他的心静了下来，船上所有人的命运都交给了凯撒，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接下来命运的审判。

火焰笼罩了凯撒整个身体，诺诺在他的身后也一同被吞噬，烈焰已经点燃了他们的发丝。就在这时，从水中突然跳出来一个身影，手中拿着一把长刀。

“言灵·君焰！”黄金瞳闪烁，他在水中就已经吟唱完毕，以君焰对抗君焰！

“砰！”爆炸声产生，三人一同消失在火光里。

摩尼亚赫号的船身震动，一个声音在空气中爆炸开来。鱼雷舱爆炸了，古纳亚尔守在了最后一刻，保证了风暴鱼雷的发射，而他却消失在爆炸声中。

爆炸声不断，从鱼雷舱一路到达了远处，好似是一千条龙聚集在一起的嘶吼？在风暴云的中间感受闪电的发生？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个声音，因为没有任何语言是为了形容那个声音而造的。

火箭引擎在水下喷射出长达百米的烈光，锥形的风暴鱼雷如同一颗子弹那样直射正前方。

巨龙狰狞着散发着火焰，他要用那高温将鱼雷给融化，这是一场人类智慧的力量与龙族原始力量的冲撞！

“嗖！”人眼只能捕捉鱼雷模糊的影子，它刺入了龙王的火焰，鱼雷的表面开始融化，金属的外层剥落，后舱的火箭燃料即将爆炸。

但是它没有放弃，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它一直在前进！

“轰隆！！！”

那边发出了直刺光明的太阳！令所有人都不禁闭上了眼睛，只听到轰鸣声不断。

曼斯抵抗住了身体的反应，拼命的睁开了眼睛，强光刺激着他的双眼流出鲜血，但是他毫不在意，身为船长，他要亲自确认战果。

突然，他笑了，他放肆的大笑起来。

空中，巨龙庞大的身影正远离着摩尼亚赫号，与他原本的方向背道而驰。

命中目标！

子弹似的风暴鱼雷带着龙王继续前进！它已经完成了使命，并且还在超额完成！

这是数百年人类积累的所谓“科学”的极致，任何生物都无法阻拦。

夭矫的龙形被带得飞向空中，长尾在剧痛中狂摆。风暴鱼雷和龙王一起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在两百米外再次入水，缓缓地沉了下去。

曼斯亲眼目睹着这一切，他终于能够闭眼了，他还想看看船员们，但是眼部传来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再不合上眼睛也许会瞎掉。

凯撒半跪在船头，浑身上下有着不同程度的烧伤。他睁眼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可是为什么河水拍打着船身没有声音呢？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一股暖暖的液体，他放到眼前，那是殷红的，带着腥味的血液。

风精灵镰鼬们还在空中飞舞，恺撒却接不到它们递回的消息了。

他的世界一片沉寂。风暴鱼雷发射瞬间，巨大的声音刺入他的耳朵，把里面的一切都摧毁了。曼斯提醒过他，但是他没有听，这样做，让他感觉自己与路明非的差距略微的缩小了一点。

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间，一个红发女孩闯进了他沉寂的世界，明媚的阳光照在了凯撒的脸上。

诺诺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跟凯撒站在一起。刚才，他为了船上的人献祭了耳朵，现在，就由她来当凯撒的耳朵。

凯撒疲倦的从船头上倒了下来，扑到在诺诺的怀里，此刻他是那么的安心。随后他扭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楚子航正七窍流血的躺在甲板上，医护人员正带着急救箱往这里赶来。

“这家伙，就爱逞英雄。”凯撒嗤笑了一声，刚才要不是楚子航全力以赴的对抗，他跟诺诺都会被余焰烧成灰烬。

可君臣有别，对方是龙王发出的君焰，就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制。楚子航只能苦苦支撑，最后拼到了力竭，被余波给震伤了。

“呼”，微风扫过水面，远处升腾着的白烟再次移动，更加炽热的巨浪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