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写字比唐皇还烂
夜晚,临四十七巷。
九歌躺在躺椅上,看着天上漆黑到不行的夜空。
黑不溜秋的,一点儿也不美观。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想到了那些小说。
主角穿越,一步登天,在凡人中叱咤风云。
可是穿越后呢?
他们会怎么样呢?
他们会变强么?
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种事情是需要考证的。
九歌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且穿越者是否真的可以做到那些传闻中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
“哎......”他叹口气,闭上双眼假寐。
“想什么呢?唉声叹气。”
这时,一中年男子的身形出现在九歌眼前,一身磊落青衫畔随意系着把剑,清俊眉眼间自有一份洒脱之意,笑容浮现那瞬间,九歌感觉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让人舒服无比的味道。
“没什么,有些事想不通罢了。”九歌淡笑说道,“倒是你,被吏部和亲王那帮人‘追’了这么久,居然还有空来我这,倒是挺闲的。”
九歌也没问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反正整个临四十七巷都是他的,九歌现在住的宅子都是他送的,他进来,还需要向谁报告?
朝小树,鱼龙帮帮主,家住春风亭。是唐王李仲易很多年前布下的暗棋,唐王挚友。
当然,熟悉的可以叫他朝二哥,外人一般都叫他春风亭老朝。
“那些个废柴能把我怎么着?”春风亭哈哈大笑起来,一屁股坐到躺椅旁边的凳子上,说道,“再说了,本来和他们扯皮就是做给那些个官老爷看的,上头本意就是揪出这些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的是,那些个大臣,还真没几个有点能耐的,也该换换了。”九歌闻言摇头失笑,“虽然抱了一根粗腿,但要不是为了这些个破事儿,估计你早就到知命了吧?何苦在洞玄蹲了十几年。”
“论大腿,谁能有你抱的大啊,九先生。”朝小树闻言,也只是失声笑了笑,“而且这事儿,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惆怅,似乎想到了很远的过去。
“决定了?”九歌转头看向他。
“嗯。”朝小树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些从未有过的轻松,“在这个牢笼里待了这么久,该出去看看了。”
九歌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那好,既然决定了,我就恭喜了。”
“哈哈哈......”听到九歌的祝福,朝小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说,“九先生啊,我真是太高兴了!”
“那就好。”九歌微微一笑。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
“那件事,如果要帮忙的话,就吱一声。”九歌站起身来,拍拍手说。
“哈哈,若是有事,当然不会客气。”朝小树闻言也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两人相对而立,相顾一笑。
······
第二天清晨,九歌吃过早饭便在宅子中躺着,今日无事,也不想钓鱼。
虽说九歌有路痴属性,但起码在长安生活了两年,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只是不喜欢出门罢了。
主要是今天去的地方,也不需要自己走路,要等人接。
第二日上午,缠绵了好些日的春雨忽然停止,清丽的日头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便从雨云后方钻了出来,当空照着树梢里雀跃的小鸟,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九歌宅子门前,车上走下来一个类似宫里太监总管模样的男人,九歌也知道他,宫里皇帝的内侍,林公公。
林公公对九歌恭敬行礼后,说:“奴才奉陛下之命,特来请九先生。”
九歌也知道皇帝请自己是做什么,无非又是想嘲笑他一番罢了,这么多年了,九歌虽然在文学上的成就确实不错,修行的道路也能自行摸索,但唯独一点,就这一点让九歌十分郁闷。
“知道了。”九歌也只能郁闷的回答道,心中却是在想,这么多年了,皇上还真是闲的无聊。
车厢里,九歌和这林公公相视而坐,作为宫里的内侍,他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九歌掀开车帘一角望向街畔景致,只见清丽阳光之下,长安百姓面带笑容行走于坊市之间,各处早点铺子生意兴隆,时不时能听到几句呼朋唤友的喊叫,哪里能看到半点昨夜江湖血斗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排柳荫遮住了视线,一片舒服的阴影掩住了整辆马车和马车通行的石道,阴影不是来自柳树,而是来自柳树之后、护城河之后的那座皇城。
大唐乃天下第一雄国,长安城乃天下第一雄城,大唐皇城用天下第一雄奇宫殿——皇宫用雄奇二字形容,或者有些不妥贴,但大唐皇宫禀承着千年唐人壮阔气度,朱墙坚厚黄檐似剑气象恢宏肃穆,不似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清晨流脂汇聚成的风流贵地,而更像是一座矗立在大唐中心的雄关。
气势庄严的皇城,目光顺着极高的朱色城墙望向城头像黑点般大唐羽林军士卒,表情平静依常。
在远远能看见一片碧湖,林公公和九歌下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在前方为九歌领路。
不提九歌的身份,单单是他的实力,就值得林公公如此对待。
二人顺着湖畔的密密竹海走了约摸几盏茶的功夫,穿过由红柱支撑的一片阔大雨廊,走到一排并不起眼的小殿前才停下脚步。
镂空以花枝为纹的木门缓缓开启,小太监轻甩拂尘,悄无声息退开。
推门而入,入眼处依着墙壁是极高的一排书架,书架横平竖直,样式极为普通简单,但用的木料却是极名贵的东屿黄花梨,书架上密密麻麻阵列着各式书籍,摆放参差不齐,但却都是极名贵的孤本珍品。
书桌上铺放着几张书纸,一枝毛笔像清潭细筏般搁在砚中,浸在墨里,另外的数根毛笔则是凌乱搁在笔架上,纸是宣州芽纸,笔是横店纯毫,墨是辰州松墨,砚是黄州沉泥砚,无一起眼又无一不是珍贵的贡品。
书架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背对着御书房正门。男子身上穿着件素色的薄棉衫,腰间系着黑金线夹织的腰带,略显清瘦,虽看不见容颜,但很容易猜出他的身份。
能在皇宫御书房里呆着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唐王——李仲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