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山道

“九先生，现在情况如何？”左右脸不对称的黄鹤也是捂着自己的脸，小声问道。

“除了宁缺和隆庆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歪瓜裂枣了。”九歌淡淡一笑：“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了，能否破局。”

黄鹤闻言一愣，有些奇怪地望了九歌一眼。

“也不知道宁缺，能不能战胜隆庆皇子。”

相较而言，让隆庆皇子成为夫子的弟子，黄鹤教习更希望是宁缺，因为他对宁缺的感官比较好。

宁缺是书院弟子，在黄鹤看来，书院弟子比西陵要高贵得多。

夫子有教无类，可以包容任何人，黄鹤教习却不同，他有远近亲疏，他不希望隆庆皇子，占据夫子弟子的名额。

“老黄啊，不要那么悲观，或许结果，可能会出人意料也不一定啊！”九歌轻笑道：“这世界总是充满意想不到嘛。”

“呵呵。”黄鹤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

“等等？老黄?我又不是夫子的老黄牛。”

黄鹤教习脸都黑了，夫子有一头老黄牛，连大先生也很尊敬，那头老黄牛就被称为老黄。

要不是打不过，非得把九歌的嘴巴缝起来。

······

山道上。

隆庆皇子率先走上山道，山道前有个巨大的崖壁，上面雕刻着无数符纹，似乎是感应到隆庆皇子，那些崖壁上的符纹，纷纷亮了起来，隆庆皇子只觉周围环境一变，来到另一方世界。

隆庆皇子知道周围的一切都是幻境，可当他真正面对时，要克服那份内心的恐惧，却是极其困难。

至于宁缺，他不一样，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代表不了什么，既然已经过去，那就斩断过往。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

天空湛蓝，云朵飘浮，清风徐来，阳光明媚。

他抬起脚步，迈入了山道，和隆庆同步到达柴房。

可惜的是，两人终究不会相见，因为柴房对每个人的考验各有不同，他们所需的东西亦不尽相同。

这第二关，便是“过去”，第三关，便是“面对”。

······

走过柴门，书院后山腰缭绕的雾气越来越重，外界最后的那抹暮色也已经被吞没，不知从树林里何处响起一丝夜鸟的怪异鸣叫，可能是乌鸦也有可能是另外鸟。

宁缺在斜斜向上的山道上行走着，每踏上一级石阶，他的身体便会僵硬很长一段时间，入雾的时间已经很长，他已经走过了一千多级石阶，却不知离山顶还有多远。

宁缺取巧过了柴门这一关，两人来到登天石阶，这里的每一格石阶，便是他们人生中的一天。

将前二十年再活一次，对他们来说绝对是煎熬，隆庆皇子道心坚定，犹如一个过客，平淡的看着自己的前二十年，毫无波澜。

他犹如一枚光明的棋子，心中除了光明以外，不再有任何东西，世俗中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宁缺提起一把刀，将前二十年杀过的人，依次再杀了一遍。

他这一生与隆庆皇子相比，就显得太过黑暗，两种截然相反的人生，造就了两种不同性格。

九歌设计的前两关，到此为止，剩下的，就看夫子那老头怎么选择了。

本来前两关就是为了宁缺准备的，对他本身就是一种磨砺，要是前两关都过不了，那就真的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回他的渭城砍柴去吧。

······

时间流逝，转眼间，已临近傍晚。

书院的山，真的很难登，到了现在，除了隆庆，就只剩下宁缺了。

大部分人，基本上都倒在了第二关。

他们大部分除了无法正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的精神力实在是差了点儿，根本承受不住前两关。

九歌的轮回剑意，作为考核的关卡之一，他们自然承受不了，最终被淘汰掉了。

毕竟九歌结合浩然剑和自身领悟的剑意，在轮回剑意和天地元气的辅助下，发挥出了超出自己能够承受范围之外的攻击，即使是宁缺，刚刚都差点迷失在过去当中。

这让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

宁缺不是隆庆，那段过往，是真真实实属于宁缺的前世，所以即使过去了，他的心里也会留下一丝阴影。

······

此时的宁缺低着头站在石阶上，缄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双手缓缓举起。

他的手掌握拳中空，恍如握着一把无形的刀。

山道夜风呼啸而起。

他身体微斜，一刀猛地砍了下去，砍破了夜色与山道。

一刀落下，石阶又上一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发疯。

可是登楼，何尝不是疯了。

九歌也是自嘲的笑了笑，明明已经有了洒脱之意，但还是不自觉的去追求那一份过去，不管是好的，坏的，他都想要试一试。

······

此时，临四十七巷。

颜瑟为了寻找一位合适的传人，都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而那一张花开贴，让他原本已经失望的心，有重新焕发了活力。

神符师的直觉告诉他，那花开贴的主人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找的传人。

不过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宁缺究竟能不能修行。

门内的吕清尘说他不行，自己看了也不行，但万一看走眼了呢？

颜瑟闯进老笔斋，没有看到宁缺，但他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两幅字，字的落款是宁缺。

“好字。”

等等，颜瑟好想突然想到了什么。

春风亭那天，书院老九和宁缺一起，貌似还和朝小树拜了把子，红袖招的时候，那混蛋小子前脚刚出红袖招，后脚宁缺就跟着进去，鸡汤贴那晚那混蛋玩意儿也和宁缺同在红袖招，虽然两人未曾见面，但确确实实有联络....

而且，他师弟李青山还告诉他，宁缺上旧书楼的时候还被九歌打了一顿。

“那混小子既然一直在关注宁缺，那自然是代表书院，不能修行为何要关注？”

“难不成......”

颜瑟现在只感觉自己被演了一手。

书院的小崽子们，居然跟老夫抢传人！

······

颜瑟刚回到南门。

一名腋下夹着黄纸伞的年轻道人走到颜瑟面前，恭恭敬敬双膝跪下，将黄纸伞放到身旁，取出一叠天枢处的宗卷，然后低下头声音微颤说道：“去年夏天有一份报告，说南城某赌坊里出现了一位修行者，经调查那人应该就是宁缺。”

颜瑟现在只感觉有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脸上青筋暴起，他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年轻道士咽了口唾沫，颤巍巍的重复道：“那位修行者，是宁缺。”

颜瑟怒火中烧，他伸出手，将道士拽了起来。

TNND，真被演了。

想到这，颜瑟直接开跑，生怕这唯一的传人被抢了。

今天他就是老脸不要，这一身皮不要，颜瑟大师也要将宁缺争取过来。

实在不行，就和那混小子打一架，谁怕谁，他颜瑟，昊天之下第一神符师，还收拾不了一个娃娃？

颜瑟决定了，他要亲自出马去把宁缺绑回来。

反正夫子和老大都不在家，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