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河畔的偶遇

“你是什么人？”年轻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那名少女警惕地看着九歌。

九歌挑了挑眉，目光在少女身上掠过。

“大河国的？”九歌看着他们的服饰，猜测道。

年纪最小的少女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话。

大唐雄瞰天下，再加上唐国不信昊天而被西陵仇视，中原诸国与大唐帝国之间的关系向来谈不上融洽，虽然慑于唐国兵甲之盛不敢稍有轻慢，但在内心深处绝对没有什么好感，只有大河国是一个特例。

地处大陆南方的大河国与大唐帝国之间隔着大泽森林还有南晋广袤的国土，交往极为困难，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容易产生美的原因，从很多年前开始，大河国君民便一直仰慕唐国文化，无视以艰难漫长的交通路途，隔一段时间便会遣出使节学生，长安城的风物文化在大河国内极为流行，大河国从朝廷官制到民间日常生活的很多细节上，都能看到唐风的影响。

这些细节中，足以证明他们是大河国的人。

“我们是大河国墨池苑弟子。”少女开口，说完，她看向九歌，问道，“你是唐人？”

九歌身着的服饰和他们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衣料颜色偏淡，质地更加精良，胸口绣着的云纹图案也显示出了九歌的来历。

九歌略一颔首：“是。”

当这群少男少女知道自己唐人的身份后，也很快便释放出了善意，纷纷向九歌表达了友好的态度。

先前那名少女走上前来，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像看见某个好玩事物一般看着九歌，问道：“你真是唐人？”

这名穿着藕色长裙的少女，大约是惧寒的缘故，脸畔颈上围着一圈毛茸茸的围巾，配着清稚的面容，乌溜溜灵动的大眼睛，显得格外可爱。

九歌笑着点了点头：“书院第九。”

少女闻言，原本的好奇转变为惊讶，瞪大双眼看着九歌，脱口而出道：“书院第九，你是九先生？”

其余人亦是诧异地看向九歌，书院的九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哼~”九歌摸了摸下巴，含糊地应了声。

“怎么证明你的身份？”人群中有走出来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看向九歌。

九歌笑道：“不需要证明，因为没人敢冒充我。”说完，身上直接展现出一股独属于九歌的剑势。

霎时间，所有人皆是浑身僵住，仿佛被一座山压在了肩上，额头上渗出了豆粒大的汗珠，呼吸困难。

九歌收敛了剑势，看着众人道：“我想，我应该不需要证明什么了吧？”

那些少男少女喘匀了气息，神色复杂地看着九歌。

的确，这么强，就算不是书院的九先生，就凭这一身实力，也足够令人敬畏了！

“那个……九、九先生……”先前那名少女红着脸，弱弱地唤了声。

“嗯。”九歌瞥向她。

“听闻九先生已经离开书院了，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少女迟疑地问道。

“想来这里看看所谓的荒人长什么样。”九歌也是随口编造了个理由，至于具体目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恍悟，原本紧张的氛围顿时松弛了不少。

据传闻，书院九先生三年前在西陵神山一剑百人，是个十足的杀神。

更有传言，九先生那时候杀的人，都将整个神山给染红了。

如此凶煞的一位魔头，却忽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倒让他们有几分不适应。

但如今一看，似乎不想西陵那帮人说的那样，九先生并非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九歌要是知道此时他们在想什么，一定会哭笑不得。

他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那都是西陵以讹传讹好吧？

他只是喜欢砍西陵那帮不要脸的神棍罢了，不是什么血腥暴戾的刽子手。

“既然是书院九先生来此，那我等就先行离去了。”那女子也是个聪慧机敏的人，察觉九歌性情并未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之后，立马找了个借口告辞。

她身旁几名少男少女见状也纷纷跟着附和。

“不用不用。”九歌也是摆了摆手，心想：你这样说搞得好像是我用武力强行把你们赶走似的，多尴尬？你们这样拘谨，搞得我真的是杀神一样。

“我就是随便走走而已，你们随意。”九歌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往前迈步，打量着眼前的景致，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一副游玩散心的姿态。

听着这话，那女子表情平静依旧，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以大河国对唐国的尊敬，她还真担心九歌一个心情不爽就拿他们撒气。

“九先生请随意……”那名女子微怔之后回过神来，忙说道。

九歌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一旁的少年少女们见九歌如此随意，也渐渐放宽了心。

“那我们就不打扰九先生了。”女子微笑说了一声，蹲身恭谨行了一礼，便带着那群少男少女向密林中走去。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碎碎的脚步声。他好奇转身，先前那名大河国少女跑了过来，因为跑的太急，脸颊红扑扑的，眼角眉梢尽显娇俏可爱。

“你有什么事儿？”九歌这时也是记起来了，好像荒原一行，墨池苑的人确实是在这里扎营，好像是因为某个老太婆的原因，具体是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至于这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什么猫。

大河国女性起名字向来极有趣味，猫和鱼，狗和熊，兔子和蛇，各种乱七八糟。

少女停在九歌的面前，仰起头来看着她，犹豫片刻后，才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是书院里的九先生吗？”

九歌挑眉，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难不成这里会有人冒充我不成？”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止弄愣住了。

愣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羞涩地退开了两步，低着头道：“因为，因为，西陵神殿那边传出来说，说，书院的九先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所以……”

“哈哈……”九歌忍俊不禁，“这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丫头罢了，这你也信？”

“真的？”女孩半信半疑地望着九歌。

“当然是真的，西陵那帮人的脾性，你们还不知道？”九歌嗤了一声，“我若真是什么杀戮成狂的魔鬼，他们早死了。”

他知道墨池苑的队伍里，有响喻天下的书痴姑娘，可那又如何，书痴他就要主动去认识吗?对方既然没有主动出来，墨池苑弟子也没有暴露莫山主，那他也没必要去特别关注。

“你追过来就是想问这些事情？”九歌也是有点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姑娘。

“不……”女孩摇摇头，又飞快地点点头，有些扭捏地抓了抓衣袖，“只是第一次见到唐国的人，尤其还是书院的先生，有些好奇，对了对了，我叫天猫女。”

九歌嘴角抽搐，天猫女？

“天猫女？”他念叨了一句，“挺贴切。”

“嗯……谢谢夸奖。”天猫女也是甜甜一笑，“你呢？总不能一直叫你九先生吧？”

熟络之后，天猫女也没有了刚才的拘谨，甚至还变得活泼了不少。

“我叫九歌。”九歌笑着道。

“九歌？”天猫女皱起了眉，喃喃自语道，“很陌生的名字啊，没有姓吗？”

“我名字是夫子取的，所以没有姓。”九歌解释道。

天猫女闻言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又朝他挥挥手，“九歌，我先走了！”

“慢走！”九歌也是挥了挥手。

天猫女蹦蹦跳跳地走远，身形纤细，背影清纯灵动。

九歌亦是在附近逛了逛。

夜晚时分，墨池苑的弟子突然上门，邀请九歌与她们一起共进晚餐，九歌没有推辞，答应了众人的邀约。

难得这冰天雪地之中，有几个活泼的墨池苑女孩，可以活跃下气氛，他当然乐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