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手中一把剑

正如九歌所说，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们这些人讲道理。

费时，又费脑。

燕国后期要反唐，救下这些燕人，让他们去杀大唐子民?

不是九歌绝情，而是立场问题，注定他不会发善心。

他最多保住墨池苑众人，至于燕骑是死是活，大家既然各自为政，出什么问题，就找自己统领去。

只不过，当九歌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墨池苑的一些人，已经开始下意识的远离九歌。

他们看九歌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魔鬼。

“他们害怕你……恐惧会令人想要远离，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们可能会向马贼投降。”酌之华道，“九先生，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因为我有实力，所以他们怕我很正常。”九歌也是无所谓的说道，“如果没有实力，没有后台，单凭骨气和胆量，那只能是别人立威的对象，而不是英雄。”

酌之华闻言也是愣了一下，她知道九歌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因为只有骨气和胆量，说的就是他们墨池苑。

论后台，燕国这边因为有隆庆，西陵偏向他们多一点，论实力，上次那个月轮僧人，如果莫山山不出手，九歌不出手，倒霉的就只有他们。

“可九先生你这么说，和那些杀人的魔鬼又有什么区别？”酌之华皱着眉头，“这难道不是恶吗？”

九歌瞥了酌之华一眼，淡然一笑，道：“何为善？何为恶？昊天诞生之前，哪里有什么善恶之别？这两个选择，分明尽就是无稽之谈！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我也不是所谓的恶魔！我或者不是好人，但我也绝不是坏蛋！快意恩仇，我问心无愧！”

“九先生说得对。“酌之华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九先生你的做法不妥，这么多条人命，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九歌冷哼一声，“如果真的有天谴，那也只会降到他们身上，而不会降临在我身上，因为我就是他们的天谴。“

“先准备好吧，看这些所谓‘马贼’集结的数量上来看，再过几天，就要进攻了。”

听到这，酌之华其实一直都有疑惑，照理说，马贼集结了这么多，按照人数比例上来看，早就可以进攻了，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动静，不是不行动，而是因为还不是时候。

不是抢粮草，那就只能是杀人，大河国与月轮国是交恶，曲妮玛娣在西陵联军搞搞事情还行，想要号令这些马贼谈何容易?

何况，曲妮玛娣不知书痴莫山山也在队伍里，只知墨池苑弟子不给她面子，那墨池苑就要付出代价。

“我们之中肯定有他们要杀的人。”

书痴姑娘走上前来猜测道，马贼要杀的人是她，可她第一次离开墨池苑，除了曲妮玛娣这个老太婆，应该没有得罪其他人。

“不可能，你从来没暴露什么，要是专门来杀你，那老太婆指不定是脑子抽风了。”九歌闻言也是摇摇头，表示不信。

“不是山主，难道是......”酌之华好像是猜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宁缺的方向。

九歌在打完那个秃驴以后便直接离去，这一则消息虽然没有宣扬出去，但东城寨那边肯定有消息，宁缺那个傻货也会和别人说。

九歌来这里太过大张旗鼓，几乎人人都知道书院的杀神九先生“莅临”荒原，只要时刻派人盯着唐军的方向，肯定能知道九歌的消息。

而宁缺从东城寨里跑出来也不是一两天了，只要是专门盯着宁缺的人都会发现宁缺已经离开东城寨，至于去哪，那军营附近就那么点地方，用排除法都能查到。

“看来，上次的痕迹，没擦干净。”九歌也是暗自想到。

九歌忘了，宁缺在杀那御史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的铁钉。

失去了平日里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槽军和那些只知道拍马屁抢军功首级的军官，二百燕骑确实并不怎么悲伤，只是有些愤怒与不甘，但他们能怎么办，领头的将军都是一言不发，安静的听从墨池苑的命令。

任何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必然拥有自巳独特的气质，很可惜的是燕军明显没有什么样气质，如果换成任意一支唐军，想采绝对不会在将军被人杀死之后，还会如此乖巧老实地服从对方的指挥。

因为九歌太强，而且不讲道理，所以这些燕骑都很害怕九歌，甚至是有些惧怕的，他们不敢反抗，但也不愿意屈服，只是默默的隐忍，等待机会。

所以现在九歌的话，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圣旨。

粮队重新踏上向北的征程，逾六百名马贼依旧跟随。根据马车处的传乘的命令，整个送粮队的速度被精确地控制在某个范围之内，而且不停做着变化，时快时慢，虽然对燕骑和驾粮车的民夫乘说，这和速度变化无疑是一和折磨，但他们终究还是坚持了下采，并且对那些马贼或多或少也造成了些困扰。

······

又行进了三四天，马贼数量再度增加，似乎是为了确保一击必杀，一直在等待机会。

终于，当车队行进到一处低洼地带的时候，马贼动了。

跟随粮队十来人的马贼终于策动了进攻，率先响起惊破黎明前黑暗的不是号角声，而是尖锐凄厉的箭鸣。

数百枝羽箭画着一道道弧线，自草甸上方抛射而至。

那个燕军的领队率先反应过来，纷纷拿起简易的圆盾挡在身前，或是趴到了低地石块的后方，紧张地看着头顶的箭矢飞掠。

一缕烟尘从远处飞快的逼近，露出了逾过百骑的身影，隐约能看见马背上那些裹着兽皮棉甲威武雄壮的蛮子，他们单手持锤，癫狂怪叫。

那个燕军的领队脸色大变，立刻就要调整马匹，往回退去。

“嗖嗖！“

几声轻响传来，又有几支羽箭落在他的左右肩膀。

那个燕军领队惨呼一声，整个人都翻下马，滚落在地。

“哈哈哈！”

那些马贼放肆的大笑着，纷纷从马背上跳下，然后朝着他的方向奔袭而来。

“杀啊！“

燕军也发狠，纷纷提刀迎战，不过，他们的人数本来就不占优势，更何况还是突袭，很快就被马贼砍翻在地。

燕军被砍倒了一片，剩余的也纷纷后撤，他们不敢恋战，一旦恋战，很容易被马贼团团包抄。

“九师兄，要上去帮忙吗？”一旁的宁缺此时也是询问道，他倒不在意这群燕军的死活，只不过，要是这群燕军没了，那接下来遭殃的就是他们。

而且蛮人在草原之上的战斗力本就极为强悍，在荒人南下之前，相同数量之下根本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先观察一下，等情况不妙我们再上。“九歌摇摇头，道，“你看看周围。”

宁缺闻言也是仔细观察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有乾坤。

奇怪的是，马贼虽然叫嚣不已，但一直没有发动大规模进攻。

而且，这群马贼进攻的时机也很奇怪，照理说，虽然这处地方的确适合马贼战斗，但也限制了马匹的机动性，而且不选择暮时进攻也是十分的奇怪，刚才他们直接进攻，如无意外，这支队伍必然会瞬间溃败，可他们偏偏没有，既然如此，他们在这个时间出现难道只是为了将他们困在这里?

“休整，准备白刃战。”宁缺这时也是适时发出指令。

马贼本身也没有多少弓箭储备，要不然也不会干这种勾当了。

而且这次运粮，墨池苑本来也没带多少弓箭出来，现在也是能省则省。

当然，这个指令是对墨池苑的人发出的，至于燕军听不听，就不是他的事了。

此时，剩余的燕军见墨池苑的弟子们开始准备战斗，心里也是愤恨不已，刚才你们干嘛去了？

燕骑统领面色阴沉的看着，然后他将剩余的近百名燕骑全部召集起来，准备以防不测。

但这位统领还是望了一眼九歌的方向。

昨天说的这么好听，现在怎么不出手？

统领心中冷哼一声，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能活着，谁愿意死？